《成为造物主之后》五十减一

3、美丑

　　光镜中一个“人”向她望过来。

　　那“人”一身浮动着金光的白袍，长发和眼瞳皆是光的色泽，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天真与好奇。而若要细致来形容祂的五官呢，王可想了又想，竟也找不到词来形容，往前十七年人生里听来学来的所有形容美人的词句似乎都不该用在这“人”身上。

　　但祂确乎是美的，那美无法言说，如果非要形容，大约就和刚才那只手给她的感觉一样，是完美，是极致，是这世间凡人所不能亲见的终极。

　　毕竟是神的长相呀，王可为这容貌几乎要叹息。她觉得这长相是符合幻想中神灵的样子的，这种极致的由光芒组成的美，怎么看也只有神灵可以匹配了吧？

　　这种莫名的由美色而生的感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和之前看到那只手的反应一样。

　　王可很快从对美色的沉迷中回过神来，她在原地走了两步，欣赏够了镜中身体的美色，玩乐心起，又给自己换发色瞳色，打扮芭比娃娃一样各种组合轮番着上，换来换去，到最后甚至还变换了自己原本的脸上去。

　　然而看了两秒，这属于凡人的面容冠在神灵的躯壳上，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最后只好怏怏地又换回去。

　　奇怪，我不是一直觉得自己长得还挺好看的？怎么突然感觉变得这么奇怪了？

　　王可坐在“地”上，看着对面光镜中属于神灵的面容困惑地想，她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慢慢地，有一种极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慌乱从心中泛起，她应当意识到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的，可在这属于神灵的预感真切浮上来之前，另一种更大的恐慌突然席卷了她的整个心灵。

　　不好！我的外卖！

　　这场测试进行的实在是太过愉快了，对全新领域的探索诱惑勾住了王可全部的心神，当她慌慌张张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甚至因为匆忙差点一头栽下床。

　　好在当她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回想起来，即使她在那个异世界里进进出出折腾了那么久，由于两边时差的原因，她手机上显示的外卖才刚起送，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饿。

　　王可双眼直直地盯着眼前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时间，那种微妙的奇怪感觉又来了，但回到现实中的属于凡人的思维，并不能让她精准抓到到底是哪里奇怪，那感觉反而只是如错觉般一晃就过去了。

　　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金手指带来的不适应吗？她模糊想着，把手机往床上随手一扔，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两下，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躁感觉让她打开房门冲下楼去，这座位于市西区的复式小公寓里面空空荡荡毫无声息，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妈出门约会去了。

　　很奇怪，这本来是一件之前让她心里一直介意的事情，但她这个时候回想起来，却不再有那种不快了，反而油然生出一种很奇妙的安心感觉。

　　就好像她在这世间的联系随着这一件事情的回想一下子建立起来，她从那个空空荡荡的原初世界一下子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烟火人间。

　　到这时候，王可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反应的奇怪，她难道是在抵触那个新世界吗？

　　这可太奇怪了！有什么好抵触的呢？那个世界多么有意思啊，想想看，一个全新的、可以任自己发展的的新世界！尽管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可她可以让那里变得什么都有！只要她愿意，她什么都可以做到！她为什么要抵触？

　　王可想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她从来不会过于为难自己。王可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因为叫外卖的店近，她的午饭很快就要送达了。

　　那就先吃了中午饭再进那个世界吧，这种明明感觉过了许久该饿了，但一点饥饿的反应都没有的情况也太微妙了。

　　“叮铃。”

　　很快，门铃响了。

　　过了几秒钟，王可从房间里慢吞吞下来，去迎接这一份记忆里隔了无比之久的外卖。她例行先看猫眼，再拉开门，外卖员将一白色塑料袋子递过来，还附带一个诚意满满的笑容：“麻烦给个五星好评哦！”

　　吓！

　　王可眼神一紧，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迎面而来的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好像每一个地方都没什么不对，但又每一个地方都一言难尽，那种五官组合在一起后形成的难以言说的古怪感觉！她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就是那种直接被冲击到的下意识的怔楞，她在原地呆了半天，外卖员任务送到还要赶单匆匆走了，才想起来要关门。

　　关门后她把外卖往餐桌上一扔，怀着复杂的心情准备上楼拿手机给个好评，她觉得自己不给好评都对不起人家身残志坚的精神！人家多有勇气啊！长成这样还要出来工作！

　　这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停留在她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刚买三个月的新款触屏机正处于待机状态，黑亮光滑的屏幕上倒映出一张面容，一时间，一句似曾相识的感慨从她脑中浮现。

　　这映入眼帘的怎样的一张脸啊！

　　僵了三秒，王可把手机一扔，飞速下楼冲进卫生间，洗漱间的镜子里倒映出她那张印象中往日可称得上俏丽佳人的小脸蛋，然而在如今的她眼中看来，这张脸五官都存在着微妙的变形和扭曲，怎么看都丑！非常之丑！极其之丑！岂止辣眼睛！简直惨绝人寰！

　　王可又呆了。

　　她站在镜子前面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面容，半天才捂着脸发出一声惨嚎：“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天降金手指的吗？！！为什么她好处还没享受到就开始付出代价了？

　　这天中午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深深打击到了十七岁少女脆弱的心灵。王可连午饭都忘了吃，更别提再去新世界探索造物了，对于颜值突降的打击让她SAN值狂降，已经暂时失去理智。

　　等到下午一点多邱女士回家，在楼下喊了好几声才听到王可幽魂一样的应声。

　　这孩子怎么了？怎么声音没精打采的？

　　邱女士奇怪地想，她换了双家居鞋准备上楼看看自家小糊涂鬼，路过餐厅才发现餐桌上的外卖压根没拆封，不由脸色一沉，加快了脚步：“可可，你午饭是不是没吃？怎么回事啊？”

　　王可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隔着被子传来：“不饿，不想吃。”

　　“什么不饿，这都几点了？”邱女士道，她在女儿房前推了下门，居然没推开，上了锁，这下她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想了想决定利诱：“你要是不饿，我带回来的牛排和冰淇淋可自己吃了！还有，你李叔叔还买了礼物，你确定不出来看看？”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是拖鞋拖拉的声音，很快门开了条缝，从里面伸出来只手：“牛排呢？”

　　“在楼下，要吃自己下去吃！”邱女士直接拍开她的手，一用力直接把门推开，然后她惊了：“可可，你这是在干嘛？”

　　王可整张脸罩在口罩里，只有一双眼死鱼样的抬起看了她一眼，很快像是被烫到一样别开了：“没什么，防雾霾。”

　　几月的天你防雾霾？这还是在家里呢！邱女士简直被这活宝气笑了：“这季节你防雾霾？！热不死你！别闹了赶紧取下来！”

　　“不要！”张可闷闷地道，后退一步就想关门。邱女士还怕治不了她？直接上前一步抬手就扯，王可没防备被扯下一半赶紧伸手捂住脸，不高兴地叫唤：“妈你干嘛呢？！”

　　“我干嘛？我还问你干嘛呢？”邱女士道，看她态度不对劲，又有点担心是不是真发生什么事，软下声音：“可可乖，把口罩取下来，这热天闷着当心中暑。”

　　“有空调呢。”王可嘟囔道。

　　这下邱女士看出肯定有什么事了，急道：“怎么回事？你不肯摘口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脸伤着了？严不严重？伤着了不能光捂着要去医院！”

　　她越说越急，这母女俩一脉传承的脑补天赋眼看着要把自己也吓着了，伸手就要拉人上医院，王可梗在那儿心里有点不好意思，顺着走出来两步道：“妈你别急！没事儿，没伤。”

　　“没伤你捂那么严实干嘛啊？”邱女士蒙了。

　　“就是——”王可抬眼偷看了她妈一眼，再一次飞快移开目光，用极小极小的声音道：“就是，感觉自己丑，不想看。”

　　她声音太小了，邱女士没听清，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什么？感觉什么？”

　　“哎呀妈你别问了。”王可想混过去：“反正没什么，没受伤也没出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你说不担心你妈就不担心啊？想得美你！”邱女士对付她十分有经验：“楼下牛排和冰淇淋想不想吃了？想吃就说！”

　　“那是你之前答应我的！”王可不可置信道。

　　“你说不说？！”邱女士才不管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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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