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铃声》困困困

42、第 42 章

　　阴森，寒冷，潮湿的气息无孔不入。

　　林皙宁看向浸着水珠的石孔，隐约从中看出远古的、久远的复杂纹路。

　　“嘀嗒。”

　　水珠落在皮肤上，把她从遥远的思绪扯回。

　　说来奇怪，她好像拥有对躯体奇妙的控制能力，脑海中并没有明确的“手”和“脚”的区分，但是她确实不像成为种子那样，扎根在地上一动不动。

　　视野距离石壁越来越近。她发现，在石孔中，依稀有阴暗的，看不真切的古怪色彩。

　　好像并非是石壁，而是透过石壁后的另一面墙。

　　甚至是一个更为宽广、神秘莫测的空间。

　　林皙宁扭过头，看向另一侧。石洞很大，凉风阴恻恻的，但是意外地让她没感到冷，反而是很舒适，乃至昏昏欲睡的温度。

　　所以，她现在是变成……

　　林皙宁心中隐约升腾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低头，瞥向“自己”的身体。一霎那，各色花纹盘踞在一起，如同一张狰狞的大花脸。

　　这个花纹乍一看陌生，可实际上有些熟悉。

　　看样子，她“扎根”到蛇妖脑子里的举动，迫使发生了这种难以解释的剧变。

　　“嘶。”

　　声带抖了抖，发出的仅是模糊不清，含糊到沙哑的嘶声。

　　远远地，洞窟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更为响亮的嘶喊。

　　——蛇群。

　　林皙宁在心里暗叹一声，本能地不喜。但一想到自己也是“同类”的一员，倒也释然了：她只要不表现出异常，就不会招致事端，不会有蛇无缘无故攻击同类。

　　但无论怎样，这个阴冷又潮湿的洞窟，她是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

　　有着人的思想，她还是本能地，愈发向往有光亮、更温暖的地方。

　　“刷啦——”

　　躯干在石缝里艰难地挪动。林皙宁扭了扭身子，蛇皮皱了皱，又顷刻间舒展开。

　　她吸了几口混浊的空气，依稀能闻到属于其它异类的、腥臭的味道。

　　这个洞穴里，应该不止有蛇。

　　或许，还有一些未知的，可以威胁到她的生物。

　　林皙宁慢吞吞往洞口的方向挪去。她一个简单的判断方法就是根据风的方向，有风就说明可能存在出口。

　　只不过，洞窟的长度远超她想象之外。

　　粗糙的石面渗着水，阴阴惨惨，冰凉到骨子里。而石缝中，一些形状古怪，用奇形怪状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的小虫子飞快溜走，有些还在水槽凹陷处留下黏糊糊的液体。

　　咯吱、咯吱。

　　细碎的声响自四面八方传来，形成排山倒海之势，又在一束苔癣“啪嗒”落下水滴时归为宁静，一切仿佛都是似真似幻、真真假假。

　　林皙宁不动声色，皮肉下软趴趴的身体却缩起来，努力向前爬行。

　　或许是她还未找到用蛇的身躯行走的技巧，又或许骨子里并不认同这个身份。

　　终于，在她将狭长又纤细的斑纹身体耷拉在洞口处时，外面黑酸酸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兽吼。

　　霎时间，地动山摇，回声传到十里之外。

　　林皙宁深吸一口气，摆了摆尾巴，身体逐渐下沉，正式没入草丛之中。

　　比起裸露的岩面，她更喜欢草地的湿润，还有独特的隐蔽性。

　　这个影片从开始到现在，都令人摸不着头脑。

　　她必须尽快从那些微小的细枝末节中推测出“游戏规则”。不然，这般一次次被剧情推着走，结局必定不会太好。

　　莫名的时间紧迫感压着她，令她不得不加快探索的速度。

　　……

　　钻入草丛中后，林皙宁再一次预估了一下身体的长度。

　　不到一米，在蛇这个家族来看，不算大。与她记忆中蛇妖的体长，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总而言之，这意味着她还需要经历漫长的成长过程。

　　林皙宁稍稍抬头，蛇信子沾了点冰冷的雨水。

　　水滴没有什么温度，自然也没什么味道，但她依稀可以从中品出一点能量。

　　等等，能量？！

　　林皙宁再一次张口，把细小如牛毛的雨点吞入口中。这一次，刚才那若隐若现的感觉愈发明显，仿佛乍一下放大了无数倍。

　　“咕嘟……”

　　蛇身抖了抖，从碗口粗扩大了那么一丝。很细微，但确实在变化。

　　林皙宁在原地犹豫片刻，决定先盘踞在一棵树上，再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雨点，与蛇妖在沙漠里呼风唤雨的模样很像。

　　难道说，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林皙宁并不意外这个看上去“平常”的结果。从另一方面说，她不怕有联系，就怕一切都出现的莫名其妙。

　　“如果再多吸收一些雨水，会不会逆转蛇妖惨死的结局。”

　　莫名其妙地，她脑海中突兀冒出这般念头。

　　当然，在心里，她也清楚此事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

　　既定的、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付出再多努力也是徒劳。

　　不过……她还是打算再看看，反正不急于一时。

　　留给她决策的时间，应该还有很久。

　　……

　　一年，两年，五年过去了。

　　林皙宁没有走得太远，始终盘踞在附近。

　　经过了一番努力，她终于发现了一条翠绿色的、颇为古怪的蛇，它似乎比其他蛇更加精神焕发。林皙宁心中燃起了一点好奇，她决定跟随这条蛇，看看它有什么不同之处。

　　经过数天的搜寻，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被称为“血池”的地方。之所以知道这里叫做“血池“，是因为蛇族同伴们的交谈。这里的环境极其恶劣，处处弥漫着血腥气息，到处是牲畜浮肿的尸体。

　　她把自己的尾巴伸进血池中央，一股股涌动的血液顺着她的指尖涌入体内。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生命力和能量，整个身体开始发生奇怪的、未知的剧变。

　　比雨点中的生机更为剧烈，甚至有点狂暴。

　　林皙宁思索良久，决定继续待在“血池”中，一直等到吸收的能量饱和为止。当她再次出现在草丛中时，她已经变得与众不同。比如，庞大的身体长达三米，皮肤闪着光芒，连密林中的野兽也根本不敢接近。

　　当林皙宁回到自己那熟悉又陌生的洞穴时，所有的蛇妖都向她投以惊讶的目光，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嘶鸣。

　　很古怪的感觉。

　　那一刻，她甚至认为自己已经“无所不能”，可以上天遁地，掌控自然规则。

　　比如那聚拢而来的云层，还有看似艰难的降雨，对她而言都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只要“想”，施法便可以做到。

　　也是在这时，她萌生了变回人身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