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铃声》困困困

12、第 12 章

　　“抱歉，来迟了十五分钟。”

　　“没事，我也刚到。”

　　街角咖啡馆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中，两人相对而坐，与周围低调静谧的氛围融合在一起。

　　林皙宁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瘦高个，颧骨很突出，细长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闪烁着冰冷又疏离的光芒。

　　大热天，她却穿着一件针织毛衣，双臂抱紧，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冷。

　　“基本情况我发消息跟你说过。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确认点事情。”

　　赫连雯身体稍稍前倾，似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这两天，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对，比如……接连有人在你面前出事。”

　　林皙宁思索片刻，摇摇头，“没有。”

　　下一秒，她发现女人的眼神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再度问道，“真的没有？”

　　她依然摇头。

　　“一般说来，在观影日期来临前，我们会遇到一些征兆。这些征兆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背后都有鬼魂作怪的踪迹。”

　　赫连雯停顿片刻，似在组织语言，“而这些线索，或多或少会体现在影片中。换言之，是我们身为主角的某种‘福利’。”

　　“就像在恐怖片中，危险最后才落到主角头上，对吗？”林皙宁总结道。

　　见对方点头，她继续慢悠悠地问，“那是不是意味着，影片其实已经开始了？”

　　霎时间，女人的动作顿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她托着下巴，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主角所观看到的影片，跟其他人相比，存在什么不一样？”

　　她记得，在上一个《游乐园惊魂》中，贺州只在开头和结尾出现了一次。他所在的夕阳红旅游团是整部片子的谜团，但偏偏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

　　或者，更为理性地推论，她“并没有资格”接触到那一层的事件。

　　这个问题一出，赫连雯讶然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缓声道，“确实存在一定差异。就像你参加的游乐园惊魂这个片子，你需要参与续集，但贺州就不需要——因为他已经作为主角参与了所有核心剧情。”

　　“所以，我们即将观看的《死亡之水》对于你我二人而言，并不存在续集？”

　　“没错。”

　　林皙宁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主角一开始就被放在谜团中心，而其余人等只能从外面慢慢摸索——是这个意思吧？”

　　“对。”赫连雯补充道，“某种程度上来讲，主角遭遇的危险也更大，因此一定要尽可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明白。”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皙宁听到对方又绕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你真的没有遇到什么离奇的事情？任何微小的不同寻常都可以。”

　　“没有。”

　　她始终是这个回答，语调不带情绪的起伏，很机械。

　　“好吧，我就是觉得观影时间突然提前这件事有点怪，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此类情况。”

　　赫连雯耸耸肩，似是放弃了。

　　“那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在群里问，也可以直接问我。明天晚上六点半，记得来这个地址观影。”

　　“好。”

　　交代完时间地点，赫连雯站起身，向她告辞。她还穿了一件厚外套，遮住膝盖，在三十多度的气温下显得格外古怪。

　　但更为古怪的是，路人们对此视而不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递过去。要是往常，大夏天谁穿羽绒服，绝对会被认为是脑子坏掉了。

　　林皙宁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招手叫来侍者，再给自己添了杯咖啡。

　　“咕嘟。”

　　淡淡的苦涩漫过喉咙。她漫无目的地盯着杯中波纹，许久才眨一下眼睛。

　　她并不信任这些“资深者”。

　　贺州，乃至整个群聊，她都是抱着一种质疑的态度看待。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别人，还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境下——随时有可能会死。自己的性命都得不到保障，为什么要张罗这些？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些人拉她入伙，一定是想通过她得到些什么。从一开始，信任基础就近乎为零。

　　况且，《死亡之水》时间的提前与她在坟地的遭遇脱不开干系……

　　此事涉及到好友的死亡，她的态度自然是慎之又慎，绝不会向别人透露一星半点。

　　无论赫连雯跟她强调此事有多重要，她心里都有一道红线，绝不会跨过一步。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死亡，她也要把这个秘密永远地埋在心里，哪怕烂掉也无所谓。

　　“嘀嘀！”

　　手机屏幕好巧不巧在此刻亮起。

　　【贺州】：关于游乐园惊魂的后续，我整理了一份文档，如果你感兴趣……

　　“不感兴趣。”

　　林皙宁打出四个字，又在后面加上一句，“我只相信我所看见的。”

　　她并不认为主角所看见的就是全部。

　　很多时候，人往往会一叶障目却不自知。再者，她若是接受，相当于欠下一大份人情，之后再还可就麻烦了。

　　对方似乎被她给噎了回去，半天没有说话。

　　“服务员，结账。”

　　她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

　　……

　　另一边，灰暗的小巷里。

　　“这小姑娘油盐不进，我没办法。”

　　赫连雯点了根烟，倚在墙壁上吞云吐雾，“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说。”

　　“可能还是不信任我们吧。”

　　贺州瞟了眼回复，打字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无奈地笑笑，“唔，不感兴趣……这回我怕是也帮不了你了。”

　　“没事，有新人加入，难度应该不会太大。”

　　赫连雯抖了抖浸着寒霜的大衣，冷声道。

　　“别大意。上个月阿华是怎么死的——”

　　“他？那是他咎由自取。”

　　“总之，你多加小心。”贺州欲言又止，“我们这些同一批相互扶持过来的，截止到目前，也不剩几个活人了。”

　　“我明白。”

　　赫连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贴着封条的灰色小盒，晃动时，发出微弱的铃响，“要是我没能回来，这东西就拜托你保管咯。”

　　“我明天晚上也有一场，恐怕不行。”

　　贺州示意她收回去，“还是你来保管吧。再不济，还可以交给新人。”

　　“给她？”

　　赫连雯皱了皱眉，意外地陷入沉默。

　　她的衣角忽然掀起，一只漆黑的小手飘飘悠悠伸了出来，出其不意朝着盒子抓去。下一秒，被她狠狠按住。

　　“总之，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