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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前事如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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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人群霎那间安静了一下,但并非是因为二叔,而是因为她,戴春易,这一点她很有自知之明,各色目光不断扫视着她,一阵窃窃私语嘈杂而杂乱。
“这不是……”
“她怎么来了?不是都已经和家族断绝了关系了吗?怎么会…”
“谁知道呢,可是戴季大人领回来的…”
“啧,要是我肯定都没脸回来。”
二叔目光沉了沉,扬声道,“还要我问几遍?”
戴季,也就是戴春易二叔,幽山一族权利核心人物。
听到戴季不悦的声音,连忙有人走过来附和着,“赶快,今天谁看到戴漠大人了?说一下。”
“没见过啊。”
“最近戴漠大人都很少出现的。”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小姑娘举了举手,轻声道,“就在幽兰禁地附近。”
幽兰禁地?
戴季目光一暗,“你确定?”
小姑娘点点头,“好像是。”
“那你们继续吧。”戴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就带着戴春易走了。
“二叔?这个幽兰禁地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不知道这里?”
戴春易在幽山也生活了好多年,但这个幽兰禁地,她还真的没有一丝耳闻,刚刚看其他人的神情,明明都知道这个幽兰禁地是个什么地方。
“就是关押一些犯了重罪的人。”戴季道,“这样,你先回去,我去禁地一探究竟,回来给你答复。”
“我不能去吗?”
“你别去,你先去我那里等着。”
戴季目光幽深,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丫头。”
送走了戴季,戴春易就晃晃悠悠的在路上游荡,路上遇到的不少戴家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大约也是对她印象深刻,毕竟当初,她惹出来的事可是震惊了全族的,被公开处刑之人,百年来,大约也就她一个了。
思绪纷扬,看着熟悉的环境,她恍惚间,竟然像是回到了那一天。
大片大片的火烧云连绵不绝,沉重并且乌压压的一片,少女长发披散着,眼中似乎伴着晶莹的泪光,她跌坐在地上,看着气息愈发脆弱的女人,嘶吼道,“救她!快救她!”
围观的人群站了一圈又一圈,皆是冷眼看着,没有人会伸出援手,戴春易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拽住了父亲的胳膊,“爸!你救救我妈,你快救救她呀,她要死了!”
戴漠拂开了她的手,冷声道,“她不是你妈,她背叛了幽山,她是叛徒!”
“她不是叛徒!”戴春易抽泣着,“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她!只要能救她,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
“小易,我劝你立刻离开,不要与叛徒纠缠。”苍老的声音斩钉截铁,是幽山戴家的族长,戴休见!
“族长爷爷,族长爷爷,你平日里最疼我了,你就救救我妈吧,她真的不是什么叛徒!一定是误会!我给您跪下了!求你了!”
双膝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少女眼泪连连,煞是可怜。
“哼!把她拉开。”
戴休见的拐杖在地上震了震,而后指向了戴春易的妈妈,“这女人,已经服了我特质的毒药,死前五脏六腑皆化成水,痛苦极大,想要当奸细的下场,都给我看清楚!不管什么身份,只要做错了事儿,就要接受惩罚!”
痛苦极大!受尽折磨!
戴春易眼睁睁看着,那个平日里温婉可人的母亲,在冰凉的地上痉挛着,那痛苦的眼中,看她的眼神带着一抹温情的眷恋,当时,她突然就冷静的站了起来,夺走了离她最近的人的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是幽山戴家里,唯一一个有怪癖的人,喜欢随身带一把剑,是开过刃的,锋利无比,吹毛求疵。
“立刻救她!否则幽山之子立刻就死于你们眼前!”
众人被她这一举动吓到了,纷纷劝着她。
“小易,快把剑放下!别伤了自己。”
“别冲动啊,孩子。”
她记得,当时比她还要冷静的,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戴休见,他们冷眼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蝼蚁一般,没有丝毫的情绪,幽山之子,在他们眼中,竟然也只是一文不值。
当时戴春易就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她放下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掠到了戴休见的身边,将那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戴春易声音冷淡道,“你说一个族长换我娘的命值不值得?”
“你干什么?!”
族长竟然被挟持了!
“别激动!戴春易!伤了族长你走不出这里!”
“放开族长!”
不理会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戴春易挪动了剑的位置,一丝血痕立刻出现在族长的脖颈处,她眯着眼,沉声道,“你若不救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自不量力,小丫头。”
“救她!”目光猩红泛着凶光。
“我不仅不会救她,还会立即要了她的命。”戴休见语气平和,“倒是你,敢砍下去吗?”
“谁说我不敢?!”
“你是敢,可你,不行。”
戴休见往前走了一步,丝毫不在乎脖颈上的利剑,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利剑就像是砍在了一处墙壁上一般,刺愣愣的竟然还冒出了一些火花,他的喉咙,难道是铜墙铁壁?!
不待戴春易反应过来,就看到他握着剑刃,折成了两把,他拿着碎去的半截剑刃,狠狠的刺进了母亲的身体里。
“不!!!!”
撕心裂肺的痛吼声响彻云霄,久久不散,惊飞了枝头上的一群飞鸟。
冷漠的男声淡淡响起,带着不能反驳的坚定。
“把她给我关起来,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放出来。”
***
“哎呦,让我们看看这是谁呀?这不是叛徒的女儿戴春易吗?怎么还有脸回来呀?”
一声略带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戴春易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中,戴休见的小孙女,是戴清平。
戴春易冷哼了一声,绕过她就想离开,谁知道戴清平快走两步,带着一群人拦到前面,“干嘛呀?见了老朋友也不叙叙旧,应该也不会把我忘了吧?”
这个女人一直跟她不对盘,每次在族里遇见,都少不了冷嘲热讽一般,看着来势匆匆的样子,估计是听说她回来了,特意过来堵她了。
“你谁呀?不认识?”戴春易故作迷茫,“大姐,你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大姐?”戴清平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而后竟然忍不住笑了,她拢了拢头发,“哼,我告诉你,你尽管这么侮辱我,反正迟早都是要还回来的。”
她的神色带着些许得意,缓缓凑到戴春易的身边,悄声道,“你猜你爸现在在哪儿呢?”
戴春易的目光突然凝固住了,她冷冷的撇了戴清平一眼,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他在哪?”
“呵呵,我怎么会知道?”
难道父亲的失踪竟然和戴清平有关系?亦或者是和那个人有关系?
“走吧,我们去外面逛逛去,等着咱们的大小姐,什么时候想开了,亲自去给我赔礼道歉了,再说吧。”
话音一落,戴清平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转头离开。
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会那么笃定,自己会去给她赔礼道歉!
放下心头的思绪,戴春易便回到了二叔的院子里,等待消息。
看来尽管她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却还是有一些十足的隐秘,不被她自己知晓,父亲那盆花是一个月之前寄过去的,难道,他自己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提前给了她信号?
那黑衣人也在去她房子里翻找的时候,动过那一盆幽络,这究竟是代表什么意思?难道父亲说的是反话,当时他已经被人控制了,其实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去浇灌那盆幽络?
现在已经到了幽山,目前最该做的,就是要找到父亲,那么一切真相都会大白。
黑色的天空乌压压的,没过一会就刮起了风,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至,戴春易用双手护住脑袋,迅速的跑回了屋里。
不远处的一处山洞深处,野兽大片大片的倒在地上,它们的嘴角溢着血迹,看着似乎奄奄一息,黑色袍子的男人双臂打开,对着一尊奇怪的雕像跪拜着,嘴里好像还念念叨叨些什么,过了许久,他才站起身,将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
那张脸上,竟然都是密密麻麻的痕迹,好像是在脸上纹了一个蜘蛛一样,恐怖如斯!
他抬手一挥,几个同样穿着黑袍的男人,从山洞外走了进来。
“如今已经得到了匣子,可以把吾儿救出来了,幽山的那群老匹夫,必要为这么多年禁锢吾儿付出代价!”蜘蛛脸浑身颤抖,带着一丝激动,他继续道,“幽山之子来了吗?她若不来,必要时刻,就把那老匹夫身上的物件给幽山之子送过去一些,想必,她一定喜欢。”
“回主人,幽山之子已经到达。”
“好,那就做好准备吧!今晚,我要以幽山之子的血,为吾儿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