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雨蔓

9、第 9 章

　　朝阳静静地照在小路上，走出门的钟行悦，忽然间变得低沉，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做给妈妈看的，她不想让妈妈看到她的难过，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再给妈妈增添烦恼了。
　　钟行悦低着头，走出柏油路，一拐角，忽然听到一声：“小悦，快上车啊！”钟行悦抬头看，是宋大宇。
　　她愣了愣，真的是大宇哥。
　　钟行悦快步走过去，“大宇哥，你怎么在这里？”
　　宋大宇看着她，钟行悦明显清瘦了些，他说:“我不知道今天你要不要去学校，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
　　“要是我不来呢？”钟行悦看着宋大宇问。
　　“没关系啊，我会等到快要上课了，觉得你不会来的时候，再走。”
　　“那么就是说昨天你也在这里等着是吗？”钟行悦说。
　　宋大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哈哈一笑：“是不是很笨的方法，我就总是这么笨。”
　　钟行悦觉得今天的天好蓝好蓝，空气好清新，她连着说：“不，不，大宇哥，你才不笨呢。大宇哥，你是最好的大宇哥。”
　　宋大宇渐渐收起了笑容，他轻轻把手搭在钟行悦的肩膀上，眼睛注视着钟行悦，一字一句地说：“小悦，原谅我的妈妈。请相信我，我没有改变。不论什么时候，我对你的心不会改变。不管怎样，我都绝不会放弃你，放弃我们的感情。小悦，请相信我。”
　　钟行悦看着他，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原来现在这个时候，除了母亲，她还是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的。
　　两个少年的身影立在如虹的朝阳下，紧紧地靠在一起。
　　宋大宇为钟行悦打开车门，发动汽车，两人走向赶往学校的途中。

　　钟行悦走进教室，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已经沾有很多灰尘了，她细细地擦了干净，坐下来，静静地打开课本。
　　“为什么没有来上学？”陈崇浩开口冷冷地问她。
　　钟行悦看了看他，说：“我生病了。”
　　陈崇浩说：“不是水土不服吧？”
　　钟行悦想起他们刚来时叫她“大陆妹”，心中正是烦燥，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说：“陈崇浩，你觉得你出生在曾经被英国人殖民者统治过的地方是件很光彩、很骄傲的事，是不是？”
　　陈崇浩眯起了眼睛，冷冷地说：“是啊，你这个来自内地的大白痴。活该你这种人生病啊。病死都不可惜。”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的。”钟行悦毫不示弱地说。
　　陈崇浩暗沉的目光中乍然透出一道恨意，他倨傲地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学校组织了学生去书香展览馆参观，解散时天已经很晚了。看着同学们都各自散去，钟行悦站在展览馆的西侧大门处，中午来时是宋大宇送她过来的，而且说好了要来这里接她，可是等了好久，宋大宇都没有来，看着夜色深了，路上也几乎要没有人了，钟行悦心想“怎么大宇哥还没有来呢？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不能来了吗？”
　　她拿起手机给宋大宇打电话，手机闪烁着，显然电量已是不足了，她拨手机号码，可刚接通响了两声，突然就断电了，钟行悦一看，手机因电量不足已自动关机了，她走进公共电话亭，她拨打宋大宇的手机，“嘟嘟——”手机接通后等待了很长时间，终于接通了，钟行悦说：“大宇哥——”
　　“啊，是小悦吧！”电话那头传来周敏丽的声音。
　　“啊，是宋阿姨啊！大宇哥在吗？”
　　“唉呀，小悦，你找大宇啊，他不在！是我，你周阿姨！大宇这孩子总是这么粗心，出门时连手机也忘了带了。”
　　“啊，那，周阿姨，那您知道大宇哥他去了哪里吗？”
　　“真不巧，大宇刚出门，小悦，你知道吗，大宇的同学萧佩妮刚从英国回来，那个女孩啊，以前就特喜欢我们家大宇，老是缠着他不放。这不刚才那个萧佩妮给大宇打了个电话，说是坐飞机晚上8点多要到香港，大宇一听，放下电话就去接她了，这孩子，也不知紧张个什么劲呢？哎，小悦，你找大宇他有事吗？你告诉我，他回来了我好告诉他。”
　　钟行悦说：“谢谢，不用了，阿姨，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有道题不会解了，想请教他，明天再说也好。再见。”
　　钟行悦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电话，她迈步从电话亭里出来，一个人孤单地走在大街上，看到前面有个站台，她向站台走去，她站在站台侧等车，她一直站在那里，因为今天来时换了件衣服，一时身上竟没有带足够的钱，没办法，她只好等巴士，看看表，应该还有最后一班车可以等，灯火阑珊，好几辆车都过去了，但都不是钟行悦要等的25路车。
　　站台上还有很多人都在执著地等待着唯一的希望。
　　这时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车停了下来，黑色的玻璃缓缓摇下，里面露出陈崇浩英俊的不可思议的脸，他看了看钟行悦：“钟行悦，上车吧，这时很难等到车了。”
　　钟行悦向车里看去，隔过陈崇浩英俊的脸看到了一张美丽的娇嫩的脸 ，那是宋雅芬。
　　她笑了笑说：“谢谢，不用了。”
　　陈崇浩没有再说话，一按按钮，把车窗升起，车刷地一下子开走了。
　　夜更深的很了，晚上起风了，行人随手扔得纸屑和废物随着风儿在马路上打着旋，让这夜更透着纷乱，站在冷风中的钟行悦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许多人等不及走了，站台剩下跟钟行悦一样执著地等待着的人越来越少。
　　“吱——”的一声，陈崇浩的保时捷车又开了过来，他从车里面探出头“上车！”钟行悦一看，车上已没有了宋雅芬，想来是他已把她送回家了吧。她回头看了看站台上的25路标牌，打开车门走了上去。
　　车里很温暖，也很舒适，似乎完全与外界隔绝。
　　陈崇浩打开车上的音响，放的是后街男孩的英文歌曲，车一路开得飞快。钟行悦戒备地坐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陈崇浩透过镜子向钟行悦处看着，突然他觉得有些发热，打开了一些窗户，让晚风轻轻地吹进来，为他带来一丝凉意。
　　到达钟行悦家了。陈崇浩把车停在了钟行悦家的大门前，钟行悦对他说：“谢谢你，陈崇浩。要不要下车去我家喝点咖啡？”
　　陈崇浩邪笑了一下：“噢，我怕到时我自己会控制不住，不要走了。”
　　钟行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让陈崇浩抓住了把柄，这个人说话总是充满了暗示。钟行悦脸一红走下车，打开家里的对讲机，说：“妈妈，我回来了。”　　不想宋大宇这时第一个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钟行悦一怔，她说：“大宇哥，你怎么在这里。”
　　宋大宇上前来对她说：“小悦，对不起，但我有打手机给你，可你……”
　　钟行悦说：“是的，今天我的手机没电了。”
　　她看着宋大宇，像是随口问道：“大宇哥，你打电话给我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宋大宇脸有些发红，他说“小悦，对、对不起，今天、今天我的车突然被爸爸开走了，我……我没有能去接你，但又放心不下，所以……所以就给你打电话……”
　　钟行悦看着宋大宇，她在心里叹道：他在撒谎。大宇哥说谎话的时候就总是这个样子，结结巴巴的，语不成句。可以前总是听他在与别人撒谎，但今天他竟然也这样对待她了。钟行悦心中难过，不愿听他再说下去，她故作大方的笑笑说：“没关系了，不过大宇哥，下次要注意噢！”

　　陈崇浩看了看旁若无人的钟行悦和宋大宇，倒了车，开着走了。
　　宋大宇看了看远去的保时捷，眼睛里充满恨意地说：“小悦，是他送你回来的？”
　　钟行悦说：“是啊。”
　　宋大宇挽起钟行悦的手，对钟行悦说：“小悦，以后我也要把现在的车换掉，拥有一辆自己的保时捷车，天天接你上下班好不好？”
　　钟行悦笑着说：“好啊，我们一定会有那一天的。是吗，大宇哥。不过，只要是你和你在一起，坐什么车我都不在乎。哪怕是脚踏车呢。”
　　粗心的宋大宇没有发现钟行悦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月光下格外地安静。两人相视对看着，钟行悦说：“大宇哥，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
　　宋大宇不舍地说：“好。小悦，明天早上我会来接你。记着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