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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是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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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临，快逃……”
剑拔了出来，鲜血从她的胸口喷涌而出，她望着临，仿佛流尽了眼泪，眼里的光慢慢消散了。任凭握剑的人怎么打骂，死去的她还是紧紧抱着他的大腿。
“臭婆娘！”那被抱住的人使劲想把腿抽出，却很难做到。最后他举起剑，生生砍断了她的双臂，而后往地上啐了一口，朝临骂道：“小兔崽子，你敢跑！”
临浑身哆嗦着，撒开腿往林里跑去。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能做的只是不停地跑，拼命地跑。那尾随的脚步声充斥在整个空间里，不紧不慢，仿佛在嘲笑她的垂死挣扎。
“啊！”
脚下一滑，临被石头绊倒在地。她想爬起来继续跑，双脚却不听使唤，怎么也站不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临回过头，那个黑影已经到了面前，他举起手里的剑，骂道：
“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孩子！”
就在剑挥下那一刻，临双手抱头，失声嘶喊：“阿辉！”
这一刹那，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是阿辉来了吗？
临抬起头，“噌”的一声，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在她面前的，是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张平日对她笑意盈盈，现在却淡漠至极的脸。
为什么？她那么信任他，他却要杀她？
下一刻，剑被拔了出来，他是那样冷漠地看着她，好像只是杀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身体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视线里只有他的衣角和剑尖，血凝聚在剑尖往下滴落，一滴又一滴……
“临大人，临大人！”
在熟悉的叫唤声中，临睁开了眼，眼前雪花飘过，内圈的花正开得绚烂。
“又做噩梦了？”
临循声看去，幻化成人的阿辉正蹲在旁边看着她。看到阿辉，临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
“阿辉很高兴哦。”
临心里咯噔一下，阿辉笑得很是开心，却让人感到害怕。他继续用欢快的语气说着：
“临大人在梦中喊了句‘阿辉’呢。所以说，即使是在梦里，在临大人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是阿辉呢。”
听到这，泪水越发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是啊，她那么信任和依赖他，无论做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可是在梦里，他却要杀她……
“临大人，阿辉会用生命守护你，梦里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阿辉就那样看着她，和往常一样柔和地笑着，笑得那么温暖。每次她做噩梦，阿辉都会这样安慰她。可这次杀她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啊……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怎么可能会是阿辉？
阿辉对她一直都很好，教她人类的语言，伴她练武，给她讲人间的各种趣事，有时还会用“纵灵之术”演戏给她看。
虽然每次实战训练都把她摔得很惨，但那是为了提升她的修为，而且每次训练完，阿辉都会带药来。就是她一时生气挖苦他，甚至用“纵灵之术”揍他，阿辉都没有凶过她。
“临大人是吃完药才睡的，”阿辉捡起荷叶上的药丸若有所思，随即把药丸放进嘴里嚼了嚼，“要是我睡前吃这么苦的药，我也做噩梦。”
看着阿辉那生不如死的表情，临哭着笑了出来。
阿辉一直是带给她温暖的人啊，怎么可能伤害她？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梦跟现实总是反的不是吗？
阿辉静静地待在她身旁，看她眼泪渐渐收住了，心情也平复下来，浅浅一笑：“临大人，岛边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怎么了？”
阿辉很少离开她，就算要走，也会有灵鸟来接替他。但这次一只接替的灵鸟都没有。
“人类入侵。”
阿辉说得云淡风轻，临却有些意外。
八年前人类入侵，用船舰围住了整座岛，甚至派出了训练的妖兽。全岛的妖兽死战，最后以死伤大半的代价击退了人类。那时候整座岛中圈外圈血流成河，人类和妖兽的尸体清理了大半个月才结束。
这次大战之后，灵鸟族的领袖——雨烛就下了令：只要是人类，进入雪国境内，全都得死。
临没有亲眼见过那次作战，只是听一些灵鸟提起过。之后的每次人类入侵，她都会待在雪木旁，透过花瓣去观看。
其实只是人类的船只经过雪国罢了，人类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尽管如此，他们顺着浣河绕过岛，就会被防卫队驱逐，非要上岛的，则会直接被摔死对岸悬崖上。
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但她从来不敢跟说什么。她凭什么去管灵鸟族呢？她没有这个资格。
“别担心。”阿辉浅浅地笑着，站起来朝她行礼。
“阿辉……可以，不杀他们吗？”
不知为何，她被刺穿胸膛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尽管知道是徒劳，但她还是想试一下。
阿辉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站在那里。这个阿辉，跟刚刚安慰她的阿辉判若两人，气氛也变得低沉起来。
“去吧。”
临不想让阿辉为难，阿辉是她的护卫，也是监视她的灵鸟。身为灵鸟，阿辉不能违抗雨烛的命令，而她虽然是雪国国主，却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国主。雪国的事情都是灵鸟族在处理，轮不到她管。
她跟灵鸟不是同类，却长得跟人类一样。八年前她醒过来，听阿辉说她是雪木之魂还不信，直到她凭借意念让整树花苞盛开。
雪木是这棵灵木的名字，因为开的花由六瓣形似雪花的花瓣组成，每次开花，就像下了一场雪，所以被称为雪木，开的花也被唤作“雪花”。
雪木之魂，食之，可百毒不侵，百病不染，并且可以拥有净化和医疗的强大灵力。无数的妖兽因此而来，而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的妖兽，又何尝不知呢？
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不再为他们提供治疗，不再为他们提供果实，也会被他们杀死吧。岛上的妖兽确实是用命在守护她，又何尝不是在保护他们自己的食物呢？
临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她想多了。一个梦而已，不应该较真才对。
临望向远方，突然有只灵鸟大喊着“临大人”扑了过来。
“怎么了？”尽管吓了一跳，临还是迅速避开了，脸上还不忘挂上端庄典雅的微笑。
“雨烛大人和云萤大人打起来了，阿辉大人也劝不住！”
未及细想，那从没见过面的灵鸟又扑了过来，临闪到一旁，佯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妖精，在这里胡说八道！”
“临大人！我是阿晴啊，我小时候您还摸过我呢呜呜呜……”它哭丧着脸，不像是在演戏。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全雪国的灵鸟都知道，雨烛和云萤向来恩爱，从来没吵过架，怎么可能会打起来！”
虽然是花瓶国主，但该知道的她还是知道的，要骗她，没那么容易！
“对了对了，临大人看这个！”
阿晴慌慌张张翻出什么递了过来，临接过一看，居然是羽箭。
羽箭是阿辉平日用灵力炼化的武器，形似羽毛，却异常锋利。如果不是阿辉给的，就只能从妖兽的尸体中取出了。但这支羽箭没有一丝血腥味，还留有阿辉的气味。
看来它是阿辉派来的，阿辉是她在雪国最信任的灵鸟，他派来的灵鸟应该也可以信任。这么说雨烛和云萤真的打起来了，可她能做什么呢？阿辉在灵鸟族的地位只在云萤雨烛之下，连他都劝不住，更何况是她呢？
“临大人快去看看吧！只有您能劝住两位大人了！”阿晴行了个大礼。
也不知道阿辉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来请她了，她就过去看看吧，也许能劝上几句。
“知道了，退下吧。”
等阿晴离开了，临开始感应阿辉的位置，好像是在空中。她选了比较靠近阿辉的树木，从它的影子空间穿了过去。
还没看清眼前的场景，一阵灵力波就扫了过来。临挥手消去灵力波，往灵力波中心看去，原来是那个灵鸟夸大了，云萤和雨烛还没有开打，只是在对峙着。
“让开！”雨烛一阵怒吼，云萤亦对吼回去。又是一阵汹涌的灵力波。
阿辉看见她来了，使了个眼神。临会意，看向云萤身后。一叶扁舟，舟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就因为他们，云萤跟雨烛闹翻了？以前雨烛杀人，云萤都不会阻止啊，为什么这次……
看见临，云萤行了个礼，道：“临大人。”
雨烛瞥了她一眼，又回头瞪了阿辉一眼。
临向来有些怕雨烛，每次他来看她，总是一副要生吃了她的表情。现在他的眼里满是杀气了，让人不寒而栗。
该说点什么呢？她该做什么呢？
“杀!”
临还没来得及劝几句，雨烛已经下了令。在周围的灵鸟迅速朝云萤身后的人袭去。云萤挥动翅膀，一下把它们甩开去。
阿辉挡在她面前，低声道：“临大人，回去吧。”
透过花瓣，临看见云萤怒吼着，用灵力波放倒了一群灵鸟，可转瞬又有一群灵鸟扑了上去。
因为云萤在灵鸟里地位只在雨烛之下，即使迫于雨烛的压力，它们也不敢用全力攻击，只是分成两拨，一拨分散云萤的注意力，一波趁机攻击人类。云萤也看出来了，一边用灵力化了保护罩罩住两个人，一边毫不客气地把其它灵鸟甩开。
“临大人，别看了。”阿辉苦笑着。
临叹了口气，正打算瞬移回去，却听见“哐”的一声。
再看过去，是灵力保护罩破裂了。原先在保护罩里的两人暴露在众多灵鸟之下。云萤正被许多灵鸟纠缠，回护不及，眼见他们被其它灵鸟拽起，急得叫了出来：
“临大人，临大人！”
云萤的叫声凄厉，犹如一把利刃刺进了临的心。
“阿辉！”梦里她的那声嘶喊突然响了起来，在脑海里回荡。
“停下，都给我停下！”
那么大声，那么不假思索，临也愣住了。
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可以公然跟雨烛作对？她一个有名无实的国主，凭什么管人家灵鸟族的事情？
原本正在纠缠云萤的灵鸟，正要叼走人类的灵鸟，甚至在不远处观看的雨烛，此刻都望向了她。本以为他们只是被吓到了，却发现他们真的都停了下来。
“云萤，你没事吧？”愣了半晌，临只说出了这句话。
云萤摇了摇头，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叼着人类的灵鸟正在空中扑腾，临咽了咽口水，道：“把人放下，让他们上岸吧。”
那两只灵鸟看了看临，又看了看雨烛，犹豫不决。雨烛正看着临，眼神里的怒火仿佛能把她生吞了，却突然扭头飞走了。
“放下吧。”阿辉开口了。
那两只灵鸟飞了回来，把人放到岸上，而后飞回树上等候指令。
“散了吧。”云萤一开口，其它灵鸟纷纷散去。
云萤朝临行了礼，而后转身去追雨烛。被放下的两个人挣扎着往对方走去，互相搀扶着，慢慢往林中走去。
“临大人，我们回去吧。”
临看向身旁的阿辉，他还是跟以往那样浅浅地笑着。这张笑脸，突然有些陌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