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2 ...
-
之后的两天,沉挽秉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除非是一些仪式上的必要的对话外,他基本上对舒明献看也不看,更不要说两人之间的交谈。他不说话,舒明献也不说话,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几乎可以冻成冰,伺候的众人心里没了底,于是便有人将此事禀告给了前仁主。
前仁主听过之后,只是冷冷一笑。“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陆峥喝了半杯酒,缓缓的说了这么一句。
结盟的第四天沉挽按规矩回惑界见他师尊,恰好遇到了来看望他师尊的陆峥,于是便被他抓来当诉苦对象。说起陆峥,其实也是个有来头的人物,诡界冥王手下有四员得力的魔将,而陆峥便是镇守北方的将军。他与惑界师尊相交多年,按着辈分沉挽还应该管他叫一声“前辈”。不过,陆峥虽然素来冷漠寡语,却与沉挽十分的投缘,也很有耐心陪着沉挽玩闹,是以被沉挽称为“酒肉知己”。
“怎么你也这么说,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天天郁闷?”沉挽一杯酒灌进了嘴里,不满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孩子气的撒娇。
“至少等你师兄回来的时候,你不会有什么放不下。”陆峥回答。
“我有什么放不下的,我现在看到那家伙就想弄死他。”沉挽说着又是一杯。
“我们认识也有百十来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讨厌一个人。”陆峥安静的喝酒,安静的说。
“因为这百十来年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家伙……这也就是我师兄那脾气的能惯着他,这要是在崆鸣山上,我非打到他没脾气为止。”沉挽越说越生气,连嘴里的獠牙都露了出来。
陆峥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端着个酒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要是真有了什么瓜葛,吃亏的肯定是自己面前的这个。
“不过,我还真是越来越佩服我师兄了,那法界的新仁主虽然性格上有缺陷,但毕竟是个难得的美人啊……”沉挽咬着筷子,笑起来有些傻,很显然是喝多了。“放这种人的鸽子,真够有个性的,哈哈。”
唉……陆峥看他这个样子,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按照习惯,他起身接过沉挽手中的筷子,并将人扶到床榻上放好。沉挽又缠着他说了一会,待到那话都说的驴唇对不上马嘴了,人也就睡了过去。
回头再看那桌上的残烛,火光如豆并微微颤动着,照进陆峥那冰冷的眼中,连那不动如深潭的漆黑眸子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寂寞。
沉挽拉着陆峥陪他喝了两天的酒,又找上青狼君和金雕云鹏搓了一天的麻将,赚了个盘满钵满,才意犹未尽的回了法界。这一次回了法界,沉挽依旧对某个人继续施行漠视的政策,对待其他人却是非常的和蔼,有时候还会和潇湘阁里的侍女们聊上几句,说些见闻给她们听。
除了每个月例行的一些公事外,沉挽基本上是清闲到了无所是事的地步,每天呆在潇湘阁中不是看看闲书就是睡睡懒觉,再无聊一点便找侍女们聊天,也因此经常能听到关于舒明献的事情。
大多时候,侍女们都会说仁主大人有多么多么的繁忙,顺便抱怨一下影君大人有多么多么清闲,多么多么的不懂为仁主大人分担之类的话。沉挽就老老实实的听着,听完也是微微的一笑,好像并不在意,其实心里总是在很开心的想着:累死活该。
舒明献这几日接连着收到从诡界发来的密信,简直被扰得不胜其烦。自千年和平以来,被法界看做潜在敌人的诡界就没有过什么引人瞩目的举动,整个诡界基本上沉静的如死水一滩。不料近一个月来,诡界频频修改原有的兵力部署,并不断修固连接三界的黄泉道,其狼子野心可昭天日。诡界的这么一番大动作,自然会引得其他三界的瞩目。舒明献虽然年轻,也懂得以不变应万变,虽然诡界对法界最有威胁,但是他也想先看看其他两界对此的态度。
不过等待是难熬的,尽管他在心中已经对此事的发展做好了几种不同的应对法子,并做好了在其他两界不与支持下孤军奋战的准备,但是他依然希望事情不要糟糕到那种程度。
“还是不够沉稳啊。”无人的时候,他总会这么对自己说,并轻轻的叹气。
上午在坤天宫议事完毕之后,舒明献翻着堆叠在桌子上的一堆奏折,都是关于诡界的动向的,于是心中起了莫名的烦闷。揉了揉有些酸麻的颈子,舒明献抬起头望着窗外无限明媚的阳光,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有出去走走了。
挥手阻止想要跟上来的随从,舒明献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心思沉重的人,师傅也说过他有的时候不够冷静,所以这么些年来他一直都在磨练自己的心智和耐力。也许是有诡界这个大患压在心头,使得他无论处理什么事物都不禁要多想上三分,心思沉重的都有些阴郁了。
或许该找一个人聊聊天,开解一下。
舒明献想到了师傅,师傅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将自己的心事说给师傅听,师傅一定会如过去一般轻轻揽着他的肩,用温和的声音抚平他压抑的情绪。不过……舒明献一边想着一边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身为法界的最高统治者,他已不能也不可再躲在师傅的怀中。师傅是对他充满信心的,并将仁主的位置交给了他,他不可以有损师傅的期待。
想着走着,舒明献冷不丁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潇湘阁的附近。自从影君之盟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潇湘阁,其中大多的原因是政务繁忙,还有一点是他不愿意说的,那就是他不想见到沉挽。
想到沉挽,他不禁叹了口气。他与沉挽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怎么就到了两看生厌的地步。也许是因为沉挽身为近玄师弟的身份才让他如此的心存芥蒂,原来自己还是放不下被那人背叛离弃的事,以至迁怒于毫无过错的沉挽。
“还是不够冷静啊。”他低低的自语着,继续向潇湘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