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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第四十三章 灵岩寺萌新相遇,狼虎谷智救黄巢。 ...

  •   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十几个赶脚的骂骂咧咧动起手来,恬不知耻就要欺负个孩子。哪知这少年却不简单,凌空飞起似只蜻蜓,左踢右蹬将他们个个击倒,这些当地人眼见吃亏便抓起石块、土坷垃,劈头盖脸打将过去,四面八方的一通乱抛真让少年有些顾此失彼了。

      尤其是那个大秃瓢“嗷嗷”地怪叫着,从路边拾起根枯树枝死命地抡着,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秃子,你骗完这个,诓那个,为了几个钱竟这般厚然无耻吗?我刚才教训你的话这么快就忘啦?恶习不改,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从通往塔林的小道上跑来两个人,一个青年小伙子带着个半大孩子,他们一人手里提着杆长枪。
      话到人到,那个小的健步如飞地奔到山门前,“高师兄,不劳你动手,我正好用他们练练你新交的几招。”说着他拧动枪杆,抖出一片金色枪花,轻轻如毛发拂动,重重似泰山压顶,力道把捏得恰到好处,一展一收,一抽一荡,把这些蛮横之人当成了木桩靶子,用不同的招式悉数撂倒。

      “好,杨衮,这二十八式你已经融会贯通啦,再加上师叔教你的一百式,正好把我们北霸六合枪全部掌握啦,但我教你的枪杆崩檀木桩法与枪尖崩蝇头之法还要精益求精。”

      小伙子用银枪一扫地上哼哼唧唧的脚夫,“你们这些坑蒙拐骗的东西,还不快滚。尤其是你这秃子,最不是东西,在佛祖跟前竟敢如此嚣张跋扈,下流龌龊,再让我碰见绝不轻饶。”不待他再说二遍,这些无赖爬起来落荒而逃了。

      “感谢两位好汉出手相助,在下郭岩在此有礼啦。请问两位尊姓大名?”那轻功不错的少年抱拳感谢道。

      “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乃江湖人份内之事,小老弟不必客气。”年纪大的带着小的赶忙回礼,“我乃滨州人高思继,这位是我师叔的徒弟杨衮,乃昔日潼关金刀大将杨会的公子。”

      半大孩子补充道:“他是我师兄,也是我的老师,我授业恩师花枪将夏书湮和他师父神枪手夏书棋是亲兄弟。”三个人互通了姓名这就算认识啦,亲亲热热地往庙里走,这时香客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去般舟殿了。

      “阿弥陀佛,高少爷,你一个人来的呀?高施主没来吗?这是要进寺喽?”两个小沙弥中的一个挡在山门前问道。

      “了清,你是明知故问吗?就我一个,父亲有事没来,我不入寺就应该往外走,不入寺往里走做什么?你们两个谁去通报一声,我有重要的事要见大和尚。”

      看得出两个和尚为刚才一口一个“秃子”叫的挑理了,很不友好地应付着,“高少爷,没地方给你通报去,方丈去柳埠神通寺劈山削崖,雕造佛像去了,秋月禅师在般舟殿闭关行经呢,都没工夫见你,你有什么事跟我们说吧。”

      “你们可解决不了,我还是去般舟殿找秋月师父吧。”少年看来确有急事,不容和尚再说,迈进山门往里便走。

      “阿弥陀佛,高家大少爷,你怎么这般不通事理?话说得很明白了,方山大师不在庙里,秋月禅师正主持般舟三昧,你是要捣乱吗?”

      “是呀,还想捣乱,上次高施主带你来,就是你带着几个弟弟把我们寺里五观堂的云板敲碎的。不是看在高顺励高施主的交情上,这件事怎能轻描淡写地过去。”小沙弥对过去的事仍然耿耿于怀。

      “了闲,你提这陈年往事干什么?都多少年的事啦?思祥、思纶、思绪我们那时还小,不懂事,现在你让我们去敲,我们还没那闲工夫呢。好,七天是等不及了,我们先去千佛殿拜拜佛祖,你们去给我们弄些茶来,歇歇脚便去神通寺,我们有急事要找方山大师呢。”

      这千佛殿建在高大的台基之上,外形为单檐庑殿顶,其面阔七间,进深四间,斗拱宏大,彩绘华丽。殿内塑三身佛,中为法身毗卢遮那佛,东侧为报身卢舍那佛,西为应身释迦牟尼佛,每尊佛像都塑得高大庄严栩栩如生。

      “你们说这墙壁上的小佛像能有一千个吗?我看是没有。光秃秃的就三尊大佛呀,连个罗汉尊者也没有,而且这佛像还是泥塑的,和我想的相去甚远啊。我本是要回西川灌口的,可船到泗州时,听去普光王寺拜佛的香客们说,这灵岩寺十分了得,和润州栖霞寺、天台国清寺、江陵玉泉寺并称天下四大名刹,我就转而北上慕名而来了。”郭岩环顾大殿失望地说。

      “兄弟,你可别小看这灵岩寺,历代皇帝到泰山封禅,多到寺内参拜,天下四大名刹乃满腹经纶的宰相李吉甫所定。朗公大师在此地讲经说法听着达千余人, 讲到精彩的地方令猛兽归附,顽石都点头啊。现在佛像是泥塑的,说不定哪天就换成铜的了,哪天又塑上活灵活现、色彩斑斓的五百罗汉来嘞。杨衮,你看这大殿够大,风吹不着,日头晒不到,还这般凉爽,不如我们在这儿过过招,切磋切磋如何?想当年我和弟弟们还在这里摔过跤呢。”高思继对这寺庙是充满感情的。

      “那敢情好!我还有些细节要讨教一二呢。”半大小子乐得眉开眼笑,抖动金枪就要比试。

      “善哉,孙小子不要胡闹,佛前清净之地,岂是你们打闹之所?”从殿外走进个老和尚,他慈眉善目态度祥和,手里还牵个小眼细眉的男孩子,“思继孩儿,快把刘鼎接过去。你们两个把蒲团拼在一起,好让伤者躺下。”

      “大师爷爷,您怎么回来了?听了清说您不是去神通寺雕凿佛像了吗?”

      “善哉,是呀,我是在神通寺雕造佛像,可我无意间往手心里啐了口吐沫,看到孙小子你来啦。贵客登门,高家枪、杨家枪两门枪主,外加丐帮的帮主,这个面子老衲是要给的。”

      这时从老和尚的后面跟进个男子,他黑瘦黑瘦的,身上还背着个裹着黑色大氅的大汉,和尚向同来的人吩咐着,“天赐,把他放在蒲团上,平躺着就好。”

      “天赐!你是尹天赐大哥,你还活着?不是说你在海上遇难了吗?”高思继的父亲高顺励与尹天赐的师父庄义方是师兄弟,自然两家是常来常往,少一辈也十分亲近。难怪思继大为惊讶,现如今的天赐已经是面貌大变,就连亲朋好友也认不出来了。

      “思继兄弟,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呀。大师爷爷,你快看看北北的伤势吧。”还是救人要紧,几个人都围在大汉的身旁,见此人五十多岁的模样,长相不敢恭维,硕大的脑袋头发稀疏,两鬓秃秃的,身材却很魁梧结实。老和尚立即给他把脉问病,示意那喊着“爹”的小男孩不要哭叫。

      “大师爷爷,他还有救吗?”天赐望着一言不发的老和尚焦急地询问。

      “阿弥陀佛,身上的箭伤、刀伤大可不必担心,可着胸口的掌伤却震断了他的大脉。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这里也没有个盛水的物件。”方山大师放下汉子的手,左顾右盼要找个器皿。

      “我这里有个钵,可以用它盛水。”天赐从怀里掏出那个宝贝石钵子,毫不吝惜地递给出家人。

      方山向高思继吩咐道:“孙小子,你去积香厨用它盛些清水来,放些盐巴在里面,把它融了,再取个木桶来。”小伙子也知道事情紧急,接过去转身就走,老和尚在后面叮嘱着,“盐要多放些!”

      “盐水来了!”高思继是一溜小跑跑了去,又一溜小跑跑回来,天赐赶忙把钵子接过去。

      “呀!怎么会这样?”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喊出声来,转瞬间又恍然大悟道,“是浓盐水的缘故,海鸥的口水也一定是浓的海水喽。”大惊小怪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从钵子的水面上看到了清晰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全文,随着那后半篇的经文印入脑海,天赐只觉得浑身上下经脉贯通了,真气运行顺畅了,而且是更加雄厚有力,一扫过去的时断时续,忽儿莽撞,忽儿堵塞。

      “看到什么了这般吃惊?快把他的外衣脱掉。”方山指挥着四个晚辈将伤者的衣服脱光,然后用盐水擦拭伤口,又取出药膏细细涂匀。

      “你们几个把他重新裹好,抬着他随我去孤独泉。”和尚带着孩子们走向侧门,加着小心避着外人,左转右拐由小门出了寺院。

      来到寺外东南一处悬崖下,这里有汪泉水,定是方山大师说的孤独泉吧。只见在水池边用石头支起一块大青石,这青石应该是铁质的,有七尺长、六尺宽像张床榻。

      “善哉,天赐,你把他抱好了。你们三个去捡些树枝来。”高思继、杨衮、郭岩应声而去,老和尚还不忘在后面叮嘱着,“树枝要干些的!”老和尚说完将身上的袈裟解下来,展开铺在石板的上面。

      不多时几个孩子背着柴火回来了,按照和尚的指导要求,横七竖八将石板上堆起厚厚的树枝,“把他放上去!”方山大师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点火,把石头烤得热热的,天赐、思继,你们去用木桶淘水,往板子上泼,用蒸汽熏他。”思继点燃了石板下的柴火,熊熊大火不多时便将石头烧得滚烫。

      天赐提着水桶往石板上泼着,看升腾的水汽他有些担心了,“大师爷爷,这么蒸能行吗?不如我用真气为他打通经脉吧。”

      老和尚胸有成竹地说:“阿弥陀佛,你不是说已经试过吗?无济于事呀。这熏蒸疗法好啊,内病外治、由表透里、舒筋通络、发汗而不伤营卫。你还信不过老衲吗?”可足足蒸了半个时辰,也未见效果,那人还是昏迷不醒没有起色。

      “善哉,唉,伤得太重了,多少人用这个法子转危为安,可他是没有指望啦。撤火!”方丈的一句话使大家失去了信心,前功尽弃哭丧着脸将火熄灭,那一直忐忑不安的孩子又不停地喊着“爹”,并放声痛哭了起来。

      “思继,把刘鼎拉住,离石头远些,别烫着他小胳膊小腿。”方山大师吩咐大家把伤者抬下来,把手搭在他的腕子上摸了摸,“阿弥陀佛,找个地方埋了吧,人死不能复生,尽早入土为安。”

      “大师爷爷,我还想试试,我的内力增强啦。”天赐坚持着跃跃欲试。老和尚无奈地叹口气,“好吧,愿意试你就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尹天赐将伤者扶起,用双手抵住其后背,脑海里稍一念动心经,便有似滚滚洪流般的真气注入汉子的体内。眨眼之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两只暗淡无神的眼睛竟然睁开了,还有气无力地喊出一句“义方兄弟救我”。

      “刘大叔醒了!”高思继高兴地一蹦老高,他是从没见过这个人的,听和尚说孩子叫刘鼎,便自认为这个父亲也一定也是姓刘的。

      小男孩见父亲醒了,破涕为笑扑了过去,“爹,你醒啦!”

      “鼎儿,是鼎儿!你没有被独眼龙抓了去?没事吧?”那汉子大喜过望,用颤抖的双手紧搂住儿子。

      “爹!我好好的,多亏有这软猬甲护着,是在王满渡被李克用掳了去,后来是房山大师把我救回来的。”孩子感激地指着和尚。

      “没事就好,我师父传给我的软猬甲是宝物啊,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房山大师,哪个房山大师呀?难道是灵岩寺的房山大师吗?”看和尚微笑着点头称是,汉子支撑着抱拳施礼道,“您就是我秦叔经常提起的房山大师呀,是您冒着危险救了犬子的性命,我这条命也是您搭救的,这让我如何感谢您呢?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啊。”

      “善哉,你不必谢我,我也是和这孩子有缘吧。上个月我去洛阳看石窟回来,走到王满渡正赶上那里在打仗,就想绕道避开,可在官渡遇到一队沙陀骑兵押解着妇女和孩子,其中就数这孩子鬼道,趁着士兵不备滚到草丛里,老衲正好看到便把他带回神通寺,而你这条命和老衲无关,是他从狼虎谷背你来的。”老和尚一指黑瘦黑瘦的尹天赐。

      “感谢,大师父、小兄弟,在下感激不尽啊!鼎儿,你是死里逃生,为父都以为再也见不到儿了呢。”汉子心里头等大事不是想着自己,而是失而复得的小儿子,他眼中噙着泪水抚摸着孩子的头。

      “爹,王满渡一战死伤了上万的义军,大家都被冲散了,我和哥哥、姐姐,还有姨娘们被独眼龙李克用围住了,说是要押到汴州去请功,可惜只跑出来我一个。爹,我娘怎么样啦?我想我娘。”说完孩子又号啕大哭起来。

      “爹也不知道你娘和你叔叔他们怎么样啦,爹带着剩下的队伍一路北撤,想找个地方修整一下,可感化军节度使时溥遣将李师悦穷追不舍,还有叛贼尚让充当急先锋,真是十足的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小人。我们在兖州莱芜被官军再次追上,虽殊死搏杀以一敌百,却终究力量悬殊、人困马乏被其打散,感化军里三层外三层设下重围,眼看着大家疲惫不堪、伤痕累累是冲不出去了。被逼无奈之下,我们所余亲故一干人退入狼虎谷躲藏起来。”

      他痛恨地一拍大腿,“唉,危难关头才能看清人的本质呀,我后悔没听义方兄弟的忠告,对我最誓死效命的义士、最信得过的贴身护卫空门三侠突然反水,要杀了我去向官军邀功请赏。老大温庭玉平时看着老实忠厚,说出话来似有德长者,却是个道貌岸然的歹毒之人。他们三个把我围住,一记龙行拳正打在我的胸口上,我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一句让他三弟割我的脑袋,以后的事就全不知道啦。”

      “是我师父出手将他们击毙的,我赶到的时候,大家正商议怎么突围呢。师父看见我便有了主意,让张明琛张北北与您换了衣裳,你们两个容貌相近,使金壳脱壳之计假冒迷惑敌人。由我背您藏在松林之中,并密告我待他们兵分两路引开官军,就带黄北北来灵岩寺。然后我师父和黄皓一路向北迎击官军,由黄家众兄弟与曹夫人、您外甥林言随张明琛往南撤离。”尹天赐把后来的事说与他们。

      “你是天赐,我都没看出来,多年不见判若两人啊。你不是死了吗?声音没变真是你呀。”汉子凭着对方说话的声音,辨认出这黑瘦的救命恩人确实是庄义方的徒弟。

      高思继这才听明白,他吃惊地大呼道:“怎么回事?你儿子姓李,而你确不姓李,闹了半天你是大齐皇帝黄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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