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九歌》青玉夜

12、12、

　　第二日清晨，九歌最后一个走出卧室，吃了巫蹇做的高国特色炸酱面之后，巫晏表示要单独谈话，看来又是比较隐秘的事情。
　　高国远远比华国还要寒冷，这个半岛上的小小国家，地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天空飘着棉花状的雪花，九歌走到窗边看风景的时候，巫晏已经主动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我真正的外甥女肯定不在这个世界了。”
　　九歌猛然转头，面上不动，眼睛里面却带上了戒备之色。
　　巫晏仿佛没有看见，淡淡道：“我外甥女出生的时候，姐姐给她服下了蛊王幼种，那是一种雌虫，可以吞噬一切毒素，病毒，然后促进宿主成长，更加强壮，让她可以在那个几乎可以吃人的东皇家顺利成长。因为蛊王只有一个，诞下幼虫之后，母体死亡，母体的宿主，我的姐姐，因此身体变得极为虚弱，几近死亡。我为了给她延续生命，让她沉睡在族中禁地冰窟里面，为了推算转机，舍弃了自己的双腿。你既然替代了我外甥女的身份，那么，尽一尽她的责任和义务，也是必须的，对吗？”
　　九歌有些无言以对，这人说话也太直接了，太委婉了。
　　“你根本不了解我的为人，如何说得这么肯定？”
　　“你从华国来到这里，在这个充满危险的绝望的末日，已经见证了你的高洁人品，东皇九歌。”巫晏停顿了一下道，“我相信你！”
　　“我听明白了，巫家擅长使用巫蛊之术，你的判断来自于你体内也有蛊虫，这个蛊虫无法感应到蛊王的存在。”
　　“是的。你以前的名字，可也是东皇九歌？不知身份如何？”
　　“我一直叫这个名字，我来自于武侠世界，是东皇帝国嫡公主，排行第九，随我而来的四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是我自幼定下了血契的死侍，重天则是我救下的唐门少主，擅长使用毒和机关术。”九歌淡淡道，“我之所以来救你，是你和我原本的舅舅长相，个性，气质几乎一模一样。”
　　“你很坦诚，令人肃然起敬。”巫晏微笑道，“能够与你相识，是我荣幸。那么，我能否将自己的生死托付给你，回到云南之后，我定然将我姐姐唤醒。蛊王已经死亡，新的蛊王幼虫一定会出现，只要再次返回姐姐身体，她就会完全恢复。”
　　“好，就当我偿还替代这个世界的她的因果吧。”
　　“小歌，我还是这样叫你吧，我觉醒了精神系控制的力量，阿蹇也觉醒了可以控制虫类的力量，我们也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待会，我带你们去准备回国的物资。当然，沿途，我们都会听从你的指挥，绝无二话。”
　　九歌点头：“好。”她停顿了一下道，“你只有巫蹇一个人使唤？”
　　巫晏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好奇，末日发生之前，我用金钱雇佣了一个□□组织绑架了东皇七星的小儿子，末日时间和发生的情况，我为何这么清楚，对吧？你怀疑我是不是像小说里面的那样，灵魂穿越了？”
　　九歌点点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睿智的眼睛里面看见的只有真挚。
　　“你不相信我有推演之术？”
　　“你将时间推算得这么精确，宅子里面准备诸多的物资，这都是有备的！我更相信，你的双腿，是你自己试验蛊虫失败造成的。”
　　巫晏微微笑了：“小歌，你的戒备心很重！”
　　“既然你和我原先世界的舅舅一模一样，那么，你也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你相信的人，只有被你下了蛊虫的人。”
　　巫晏笑了起来，笑容依旧看起来很温润，眼睛里面却终于浮现几分愉悦的光芒：“我活到现在，终于遇上了一个如此了解自己的人！”
　　九歌微微眯眼：“那么，你果然是灵魂穿越？从末日十年之后？”
　　巫晏没有说话。
　　九歌神色冷漠了几分：“如果没有真正的坦诚，我也没有责任和义务送你返回云南，你自己考虑清楚。”
　　她说完，就直接走向门口，手指已经握住门把手了，身后终于传来巫晏的声音：“我承认，我是灵魂穿越，来自于三年之后，觉醒的时候，已经是末日前六个小时。我能够做的准备很少，因为自身的残疾，我必须做出最优的选择。”
　　九歌转头，看着他道：“巫晏，你今年多少岁？”
　　“五十二岁。”
　　“那么，三十年前，让东皇家家主认识你的姐姐，是意外加偶然吗？还是，你也在其中扮演了某种角色？”
　　巫晏沉默了。
　　九歌明白了，答案果然是武侠世界的剧本一样的！说白了，巫晏想要拯救自己的姐姐，其中还掺杂着愧疚吧！
　　她打开门，淡淡道：“我知道了。准备一下出发吧。”
　　于是，大家开始准备再次出发，两辆装甲车也已经由七星的人重新维护，修理了一番，巫晏和巫蹇就坐七星的那辆装甲车的后备箱里。
　　高国金都十分广阔，曾经也是世界人口最密集的大都市之一，因为它是资本主义集中代表都市，物资也是相当丰沛的。末日发生，此处混乱非常，各种矛盾激化，人口锐减，如今走在这个昔日繁华的都市，所见，只有萧条，空旷，寂寥，还有破败，血腥。
　　巫晏所带领的道路，偶遇小股丧尸，等到了物资所在的商场，竟然有二级丧尸据守，但是这个，也不过是九歌抬手之间解决的事情，然后将里面的三分之二的物资都带走了。
　　出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那些守着城门的人认识他们的装甲车，自然也记得昨日那场“以一挡万”的情景，不仅立刻打开了城门，还有他们的首领过来热情招揽，都被拒绝了。但是，其中有一个却这样恳求。
　　“小姐，可以请求您将金都其余三个城门口处的丧尸都清理干净吗？所有的晶元我们不会要，也会给你们最好的武器装备和物资粮食。”
　　七星有些不愿意：“抱歉，我家小姐赶时间，还有事情。”
　　那人眼神愈发恳切了：“小姐，难道你不是高国人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拯救困在金都里面上万的普通人民！越是危难时刻，就越要英雄来挺身而出！我们都不会忘记您的功德！”
　　七星皱眉，这人是要用道德绑架吗？
　　九歌制止了她开口，淡淡道：“你能够代表高国新政府和新军队说话吗？”
　　那人挺了挺胸膛道：“黑暗降临前，我是青台总统办公室的总秘书，现在是金都新守护军的指挥官，我叫金德。”
　　九歌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姓东皇，名九歌，是华国人。”
　　姑且不论她一下子怎么会听得懂高国语言，又将高国语言带上金都口音，这番话一出来，金德愣住了，难怪他怎么看这两个女子很眼熟，原来是东皇家的小姐。
　　“我记得，在历史上，黑暗之前的华国政府建立之初，也给你们国家提供了军队和物资，协助你们建立新政府，摆脱殖民统治，可是，你们是怎么回报我华国的呢？”
　　金德苦笑道：“关于历史，我选择沉默，确实是我们过于狂妄自大了，可是，如今已经不仅仅是种族危难，而是全人类和怪物的抗争时代，是末日。就请小姐看在人道主义份上，对我们施以援手吧！拜托了！”
　　金德深深的弯腰，低下了头颅。
　　这个时候，在他身后的一些人也低下了头，颇有些“识时务”。还有一些人却怒目以示，神色染上了几分激愤。
　　七星在一旁道：“我们也要急着赶回去拯救自己的国民，哪里有闲工夫拯救白眼狼！九歌，我们走吧！”
　　九歌没有动，目光越过他们，神识延伸出去，她最后道：“金德，我会逗留一日。”
　　金德抬头，面上浮现狂喜之色：“东皇小姐，我们一定会记得您，还有整个华国的恩义！”
　　金德亲自带领，转道前往另外一个城门口，那儿也有一只三级丧尸，是冰系的，瞳孔已经隐隐浮现银色，实力已经接近四级了！这是一个更硬的茬子！
　　九歌在现实当中只有筑基修为，目前只能控制两柄仙器，如今看这情形，恐怕连符箓都要一道使用了。
　　不容给她多余的时间思索，那名冰系元素的三级丧尸一发现她，立刻主动攻击了过来，路面结冰，借着今日下雪的天时地利，雪花凝结为冰雹，尖端呈现锥子形状，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兜头罩下。
　　九歌取出符箓，张开了结界，回头，看见金德已经后退着离开了危险区域，七星将小兴放在装甲车里面，锁上了车门，然后和队友汇合，取出了腰间的两柄圆刀，春天五人组也形成了一个队伍，加上青龙他们四人在她身后左右支援，大家很默契的形成了一个金字塔状的推进阵势。
　　不再有后顾之忧，九歌唤出了大刀暴怒，这柄关东偃月刀一出来，立刻兴奋的嗡鸣着，冲出结界，直劈迎面而来的一名金属属性的二级丧尸。飞刀嫉妒一出来，同样冲向前方另一个方向，如同一道流光，所过之处，只有丧尸丑陋的头颅飞扬。
　　这些仙器何等锋利，就算里面有金属或者土系丧尸加固全身，在它们面前，也如同豆腐一样脆弱，一刀切。
　　九歌手上拿着一柄黑铁长枪，稳步朝前走，一路挑飞那些低阶的丧尸。
　　丧尸群发出“嗷呜”的声音，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蜂拥而来，九歌面无表情，对于这些丑陋的异形生物，已经不能当做同类看待，斩杀起来，根本没有心理负担——再说，在武侠世界里，她也参加了边疆维和战争，斩杀那些草原人和西南异族人都没有做噩梦，更何况是这些怪物！
　　符箓在九歌周围飞舞，就像不要钱一样，轰炸着那些零星扑过来的丧尸，最终，在尸堆上面，和那个冰系丧尸面对面，九歌将已经钝化的长枪投掷出去，然后手握飞回来的关公偃月刀，随即飞身而起，从半空当中劈下。
　　她面无表情，扎成一束的长发飞扬，黑色的皮草大衣包裹着，关公偃月刀刀刃上燃烧着火红色的焰光，衬托着她冷酷的气质愈发的高冷。
　　青龙，玄武，朱雀，白虎抬头只看了一眼，心脏悸动，几乎忘了呼吸！血液沸腾，一股燃烧的冲动感席卷了所有的神经，在九歌一刀砍破三级丧尸的头顶冰盾的时候，他们也一刀平切了周围一圈丧尸的头颅。
　　上百张符箓构建了一个法阵，在九歌一刀砍破丧尸释放的冰盾的时候，落在了丧尸脚下冰面上，红莲之火涌出，克制冰系的火系法术令丧尸不由自主流露出惊惧之色，头顶上方，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将它压得无法动弹，这是要完全压着它打死的趋势呀！
　　冰系丧尸仰头，口中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啸，幸存的丧尸全都躁动了起来，九歌感受到了它决绝的思想，但她没有后退，大刀用上了十分力，刀刃因为吸收到丧尸的负面情绪而愈加红艳，兴奋得几乎颤抖，从头劈下，迎着那份汹涌而出的爆炸！
　　这个丧尸，竟然会燃爆自己的晶元！
　　冰与火相撞，化为白色的雾气，如同核弹爆炸一样，爆发出巨大的蘑菇云。
　　“主上——”
　　青龙为首的四人大惊，一刀劈开丧尸，不顾它们腥臭的血液溅到了身上，冲了过来，然后，这些白雾的温度是极高的，在靠近的时候就点燃了他们的衣服，令他们的脚步不由停滞了一秒，就在这个时候，九歌那独特的清冷声音响起：“冲动什么？”
　　他们惊喜的停住了脚，然后看见九歌缓缓从蘑菇云当中走出，姿势一如平常的从容，优雅，不急不缓，只是身上的皮草大衣没有了，穿着低领黑色羊毛衫和牛仔长裤，脚踩一双棕色的牛皮靴，那柄大刀在她一侧平缓飞行着。
　　堆积成山的丧尸，巨大的蘑菇云，优雅尊贵的女子，远处眺望的七星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在这一刻，产生了难以抑制的，近乎膜拜的敬畏感，甚至不敢直视她的面孔，不敢再去看一眼她的眼睛！
　　有这种情绪的，不止她一个，在更远处的金德发现自己两股战战，背脊泛过一股战栗感：如此强大的实力，简直不敢想象！亲眼所见，如见天神！
　　九歌神色不见一丝倦意，她道：“抓紧时间解决这里，恐怕有丧尸逃窜。”
　　首领一死，已经有了智慧的二级丧尸就已经开始退后，听从指挥的一级丧尸也慌忙逃跑，没有了战意，自然死一边倒的趋势。
　　九歌放任飞刀和大刀去追逐二级丧尸和异能特别的一级丧尸，自己也取出唐式陌刀，一边走，一边砍，然后来到装甲车边。
　　“七星，你留在这里，协助金德清理，其余人，和我去另外城门口。”
　　七星的儿子藏在装甲车的后备箱里，金德的人在车子周围护卫，自然安全。这个男孩年纪虽小，趴着铁栏杆窗户盯着外面，看着他们战斗，双目闪闪发亮，一颗名为勇气的种子已经在他小小的胸膛里面萌芽了。
　　古时作战，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说。
　　九歌战斗如此神勇，那些只是观望的高国人立刻走出来绝大部分，开始跟随着清理残余丧尸。
　　第三个城门外面的丧尸首领比第一个城门处的那个精神系丧尸能力还要弱些，九歌完全秒杀了对方，其余的就好对付了许多。
　　第四个城门口的丧尸群竟然没有三级丧尸，只有三名二级丧尸，解决起来更加轻松。
　　傍晚时分，四个城门口危机解除，金德立刻安排人手组织了驻守，护卫，巡查，然后又亲自带着九歌一行来到国库基地，打开了大门，任凭他们自己挑选。
　　九歌自然不会客气，更换了一批更加精良的热武器，储存更久的粮食和干粮，她将所有空间都塞得满满的，又让自己的下属挑选了足够的物资，让巫晏两人，七星等五人挑选了，这才放过了这里。
　　晚上又回到巫晏家里休息。
　　巫晏在白天的时候，也同样参与了战斗，他没有躲在装甲车里，他操控了一级丧尸对同类进行反扑，这也是一种不错的战斗方式，只是耗费精神力，在第三个城门口的时候，他就使用了热武器，总是一枪爆头，然后和巫蹇合作，还用□□箭攻击。巫蹇不知从何处召唤了许多黑漆漆的拳头大的虫子，有着锋利的口器，同样没有保留的战斗到底。他们这些普通人，自然比九歌更加需要好好休息。白日里大家都拼命战斗，到了休息的地方，谁都没有心思交流，匆匆吃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日，金德热情的挽留，无果，只能亲自送他们离开。
　　九歌也拒绝了有些人想要跟随强者的希望，她只带着自己的这些人走。
　　一路走，九歌之前没有见到的变异动物，也终于出现了。这些动物有丧尸化，也有觉醒了异能，开了智慧的动物，会主动攻击普通人，而且战斗力很强。九歌就跟之前一样，不到危急时刻，不会出手，而且她也不再坐在车头，而是坐在车厢里面，再进入空间里面修行。
　　这一次符箓消耗太多，她要用之前储存在一个坑洞里面，用不上的灵植根系熬制符纸，还要使用灵果熬制绘制符箓的墨水。
　　这次投入溪流当中的晶元比较多，灵气充沛，灵植生长速度很快，终于达到了一日一变，很快就要成熟，她要采摘，储存，然后还要耕地，种植新的一批灵植。在这次的种植里面，加上之前战斗经验，她发现自己的境界也开始攀升，大概在返回那个新政府幸存基地的时候，一定会提高。怀着这种喜悦的心情，她自然更加努力的修行。
　　路上出了动物，还有植物，大概是丧尸腐化之后的高营养催化了这些植物的苏醒，让它们不顾这是寒冬，蓬勃生长，有些开了智，自然会掠夺经过的生机勃勃的幸存者们！
　　回去的路用去了更多的时间，因为与变异动物之间的战斗耽搁了时间，有些动物天性就是凶残的，他们甚至还遇上了一头东北虎，不知道是不是末日暴动的时候从动物园里面跑出来的，战斗力异常强悍，还会催动地底下的植物根系，很是缠人，最后还是九歌从空间里面出来，一刀切掉了它的头颅。
　　九歌对于巫晏记忆里面曾经是怎样艰辛万苦的回到国内的故事不感兴趣，她解决完需要她解决的问题，立刻回到车子里面，进入空间里面修行。对于力量的渴望，已经盖过了任何其余的兴趣。
　　这就导致她几乎没有露面，巫晏就算想要和她谈一谈“亲人”，也没有机会。七星更是没有机会让自己小儿子熟悉“小姨”。
　　青龙一行，几乎几乎闭口不谈自己的主人，唐重也是默默的担任起开车的重任——他俨然成了专属司机了。
　　七星也感受到了那种强大的差距，就算她在战斗当中磨砺了技能，利用丧尸晶元提升自己的修为，可每当她感觉自己稍微提升，看见九歌的时候，那种强大的气场覆盖下来，她立刻明白两人之间存在鸿沟！
　　巫晏呢？他有心想要从青龙这些人口中得到有关九歌的信息，只可惜，他们就像是闭上嘴的河蚌一样，一丝信息都没有泄露，而看起来最外缘的唐重，所知也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