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夜风轻吹，傅俞一人独自坐在露台上。临近深夜，水毓广场上的灯光渐渐熄灭，只剩高架桥上归家的车辆川流汇河，霓虹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窸窣声。他听见了，但没有回头去看，生日过完朋友们就都回去了，也许是爸妈发现他不在房间上来看看。
但那人开口时，还是让傅俞微怔，心没来由的揪了一下，而后快速跳动起来。
身后那道略微喑哑的声音问他：“没过十二点，还来得及给你送礼物吗？”
傅俞猛然回身，抬眼去看。清辉落在那人发顶，那张俊容隐没在阴影里，一双黑曜般的眸子更加深邃。
“你怎么回来了？”他极是艰难地开口，声线都显得晦涩。
邢森低声道：“嗯，事情办完就回来了。”
其实他早就回来了，想赶在八点十七分前赶到家里，送上自己准备的礼物。只不过回来的路上车太堵，八点十七分，他只赶到了小区门口，随后就看见头顶的天空烟花璀璨，水毓广场彩字漂浮。他抬眼看时，不远的露台上并肩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手里抱着一束白色桔梗。
邢森放慢了往家里赶的脚步，既然错过了重要时刻，所幸便也不急了，他在小道边上的休闲长椅上坐下，伸手在口袋里摸索，随后摸出一包烟来……
他在长椅上坐了许久，指间明灭不断，直到生日宴散场，周敬远驱车载着赵天佑他们离开，他才摁灭烟头掷入垃圾箱内，缓步朝那幢小楼走去。
-
“你要送我什么？”
邢森将一个礼盒大小的玻璃罩递过来，借着星点灯光看去，玻璃罩里铺着一层土，中央是一株绿色小草。
傅俞接过来问道：“这是？”
“兰花草。”邢森说道，“之前我们去新国参加研究会，一位园艺师送项目组每人一份小礼物，他们新培育的微型植株，我选了这个。”
“兰花草……”傅俞喃道，又问，“是有什么花语吗？”
邢森看着他轻声说：“象征新生和希望。”
傅俞眼眶微热，抬眼笑：“我很喜欢，谢谢你。”
“傅俞。”邢森凝视着他，“你还记得当初比赛复赛的前一晚，我和你说过，有话要对你说……”
“你现在还想听吗？”
……
寂静的夜色里，两人相顾无言。
傅俞张了张口，只觉嗓子发干。
他已经知道复赛前一晚的夜里邢森说想告诉他的话是什么了，然而现在，邢森问他——
“还想听吗？”
想听，当然想听！他真的好想和邢森说，梦里的一切他都记得，他们在梦里拥吻、抵死缠绵，不分彼此。可回归现实后，他没有勇气再向他靠近，他们之间隔了世俗的枷锁，望着两鬓都斑白了的父母，他愈发张不开口捅破那层若即若离的窗户纸。
邢森的眼神认真得近乎固执，目光紧紧锁住他。时间一分一秒流走，傅俞看着他的眼神从灼烫转凉，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般，疼得喘不上气。
“我……”他才开了口，前方的玻璃门传来动静。
傅明义的身影出现在门边，见是他们俩，神情放松了下来，笑道：“是小森回来了啊，我说呢，怎么院子的门还开着。”
傅明义的出现打破了僵着的气氛，邢森转过头道：“抱歉老师，刚刚忘了关，一会我就下去锁门。”
傅明义笑着点头，对他们道：“夜里凉，早些进来睡觉。”说着便转身下楼回房去。
傅俞动了动身子，低下头也道：“有些冷，我、我也先下去了。”说着，落荒而逃似的离开露台。
傅俞才刚回屋准备关上房门，一只手挡住了将要关闭的房门，下一刻高大的人影顺势握着他的肩推着他一同闪进了房间里。
门锁叩哒一声落下，傅俞被推在了墙上，桎梏在方寸之间。
屋子里没开灯，傅俞惊恐又慌乱地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他们的动静有一些大，而傅明义也才前脚刚回屋里。两人在一片漆黑里没再继续动作，也没说话。寂静的黑夜里听觉似乎更加敏锐，傅俞听见两颗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过了片刻，两人终于能适应黑夜的环境。傅俞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带着一丝阴郁的怒意和忍耐。
邢森也察觉到他的视线，偏头看着他。两人之间只隔了寸尺，呼吸相缠。
傅俞不安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垂下头轻声道：“放开我。”
“为什么要放开？”邢森压低地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傅俞咬了咬牙，狠下心道：“你这是在干吗啊？有什么话你就说，用得着这样吗？”
“有什么话我就说？”邢森嗤笑了一声，“我刚刚没说？你跑什么？”
“我没跑。”傅俞皱眉，嘴硬道，“上面风大。”
“那现在在这儿，没风，缓和……我再问你一遍？”邢森说完这话便不再继续开口，而是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直把傅俞看到大气不敢出，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时，才勾起了唇，怒极反笑道，“你在怕什么？”
“没啊……”傅俞佯作镇定。
邢森微微俯身，凑得更近了些，抬起一只冰凉的手指按在他的唇瓣上：“是吗？可是你的唇在颤抖。”
“……”
“最近怎么不来梦里找我了，宝贝？”
……
傅俞的脑子有一秒钟是空白的，他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还记得在我梦里的一切？”邢森握住他的腰贴近自己。
他们在梦里无数次的这样贴近，而此刻在现实里的第一次，傅俞只觉得熟练得令他战栗。耳畔是邢森灼烫的呼吸，他道：“傅俞，眼神是最骗不了人的。”
是啊，眼神是最骗不了人的。他在否认有梦里的记忆时，能看出邢森眼底的失望落寞，邢森何尝看不出他的愧疚闪躲。三年来无数个夜里纠葛相缠，一言一行都无比熟悉，他们早已是彼此最亲密的关系。
原来他都知道……
“对不起。”傅俞垂下眼帘，轻声道，“我记得一切。”
傅俞的坦诚却没有让邢森高兴半分，他默默喜欢傅俞的那些岁月足以支撑他在现实里面对一切阻碍和蜚语，可傅俞却不同……
也许是自己的执念让傅俞能够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可被困在那个地方的傅俞或许会因为寂寞、害怕和新奇接受了他的爱意，一旦离开了梦境回归现实，邢森早已料到他会退怯。
所以在傅俞醒来后矢口否认时，他并没有拆穿，他在给傅俞缓冲的时间，也做好了准备，如果傅俞想就这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他也陪着他装下去好了，谁也不捅破这层纸。可他的耐心好像在今夜到了极限，冲动之下他已然来到这个屋子里，将人桎梏在身前，诘声问怀里的人为何要跑？
傅俞眼眶酸涨，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我害怕了……醒来后我想了很多，有时候我在想，在那个地方所发生的一切说不准也是我的一场大梦。这个梦太过大胆，太过离奇荒唐，谁又会把梦里的事当真呢？”
邢森心中骤然一痛，那种痛楚绵延到了指尖，他的手慢慢垂落。
“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傅俞蹙眉，泫然道，“我没法欺骗自己对你的感觉，你对我冷淡时我会难受，我听着别人喊你师哥我嫉妒得发疯。有好多次我都想不顾一切告诉你我记得，可是我真的害怕，爸妈知道后要怎么接受？”
邢森垂落的手渐渐攥紧，骨指泛白。傅俞说的没错，他们在一起，受到最大伤害的是傅明义和周美兰，一个是亲生儿子，而傅家夫妇也对他视如己出，他对傅家夫妇的歉疚或许比傅俞更甚。
“那我们该怎么办？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当一辈子兄弟吗？”他像是遇上比实验更难解决的问题，只能将问题的主动权交出。
傅俞摇着头，哑声道：“不要……我做不到了。”
邢森看着他，目色灼灼：“傅俞，我知道在一起面对世俗面对老师师母很难，我给你时间，你考虑清楚，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一切困难。但假如你想退回……只当兄弟的位置，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他将人抵在墙上，捏住下颔，不由分说地攫取那张柔软的唇。这一吻粗暴又疯狂，带着隐忍的戾气扫荡着傅俞的唇腔，傅俞闭上眼，张着唇承受着邢森带给自己的细微痛楚，眼角有些泛湿。
许久之后，邢森才缓缓停下离开他的唇，抬手在他眼角轻勾，一滴泪顺着他的手指滚落。
“别哭。”他低声道，“我受不了。”
傅俞点头，带着鼻音道：“嗯。”
他又在傅俞唇角啄了一下，抱住他叹息：“我回去了，记住我说的话，我会等你，但不会一直等下去。”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