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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卓丢儿 ...

  •   “那个……你如今还是每月都给金莲二百文钱吗?”

      他道:“前几日给了,她没要,说她现在做些针指买卖能顾得了自己。”

      我又问:“那个……其实那一日我见她了,她说怕你在官衙里日子过得艰难,薪俸也少这才不要你银钱。不如你到我这里做个兼职,送快递?多挣些钱。”

      他转过身子看我,目光闪烁:“兼什么?送什么东西?”

      到底是隔着千年代沟,有些话是难懂了些。

      耐心向他解释:“是我铺子里的药,有的时侯客人不方便来取,我便叫下人给他们送去,下人们一来一回的也是耽误功夫,不如由你来送。

      反正你每日里也是巡街,我将药物给你,你给客人送去,代收货款转交给我,我每单给你提百分之十,也就是十两银子提一两。”

      他呵声笑了:“这也有趣,嘿,你就不怕我吃你银钱?”

      “这倒不怕,我就怕你算错帐。”

      “我没你想的那么笨,要不然,打明天开始,我就替你送送?”

      “好啊好啊,明日一早你跟我一起回柜上,我刚好有一批货要往丽春院送。”

      “丽春院?”他立马一脸嫌恶“那种地方我不去,腌臜得很。”

      心说,藩金莲还未必有那些女人们干净呢,你倒是肯花钱养补她,真的只为叔嫂情谊?

      这话自然不敢直问出来,便道:“你去了也不必打正门走,后门就有小厮等着接,你与他结算了银钱便好。并不用与那里的女人们说话。”

      “真不用与她们说话?”

      “真不用。”

      他想了一会儿,勉强同意了,翻过身子呼呼大睡。

      两个人中间隔着些距离,空气里满是他身上的味道,象是阳光照上青草地的那种味道。

      他和衣而卧,高高挽起的袖子里露出一截蜜色的臂膀,心里突然有些甜腻,想要伸手去抚上一把,却又不敢。

      将手从被下探出去,轻轻捏住他的衣角,只有拇指般大的一小块地方,似有他的温度和味道,于是,就这么满意的睡过去了。

      第二日,我领着他先到生药铺子里认路,又跟他说怎么跟客户交接。

      这个货一直爱搭不理听似不听的,取了几件货便走了,晚些回来给我一兑帐,错了好些个。

      有几家是把药给人家送错了,给东家的到了西家,给南家的到了北家。有几家是钱给收错了,有的多收,有的少收。

      我卖的又不是别的东西,那可是药物,一个弄不好会出人命的,当面没敢说他,暗地里赶快找人急急把药物寻回来,又给人家赔了银子。

      然后又嘱了柜上,往后只叫他帮我送C药,横顺买的人都是内行,这东西真吃死了也不怪我。

      结果到了晚上一看,他又少收银子了。

      我自已将那亏的银子补上,第二天还是接着叫他送。

      连续几日,他日日出错。

      孟玉楼暗地里冲我抱怨,问何故对他那黑厮那般好?

      他刚送了几天货便教柜上亏了上百两银子,这样的伙计何苦去用?请上十个下人也跑得起。

      我自劝她:“教他跑腿并非全都为省力气,因他是都头,管着这一县之安稳 ,我们与他打好关系,但凡有个泼皮无赖敢来惹事的,也会有个照应。”

      李娇儿冷哼:“我看他便象是个无赖,每回到府上来说话都是横生横气的,你对他那般好,他倒是觉得你欠了他似的。

      再说了,咱们这铺子开了多少年了,但凡提起你大官人的名号,哪个泼皮敢来缠的?巴结你都来不及!连太爷见了大官人你都是称兄道弟的,满脸亲热劲儿。

      偏是他只要上门来,便是张口一个西门庆,闭口一个西门庆,大官人的名讳也是该着他提的?好不识好歹的一个混人!”

      春梅也来插话:“可不是?别看他是个都头,在这县里头人缘可差死了。嘴又臭脾气又坏,太爷都不怎么抬举他,手底下人当面怕他,背地里也没少说他。

      都说他那么大的一条人,怎么这般不会处事?张嘴说话噎死人,脾气还坏。

      往常城里也有几家富户想要攀附他的,冷声冷语就把他人家给怼回去了。

      连权连贵的一个县里的人都给得罪遍了,估计他在这里横顺呆不长,大官人真不必这般惯着他。”

      我知道武松人缘差,但是没有想到人缘会差成这样。

      “话不是这般说,我上回还听到几个大姑娘小媳妇背地里夸他长得好呢。”

      听我这么一说,满屋子女人都耻笑了。

      李娇儿道:“这话不虚,我也听说过,可是后来我又听说那背地里夸过他的女人全都改骂他了。”

      我奇道:“这又是为何啊?”

      几个女人笑成一团。

      “因为他武松是个和尚!但凡有女人喜欢他,凑近了想跟他说话的,他立马吓得脸红汗流。
      就连太爷家的娘子那一日要赏他东西,他也吓得不敢接,还是手下人接了转交给他的。
      如今这全县的女人提起他,暗里不是笑就是骂。”

      说起武松那个憨样,满屋女人又是笑得止不住。

      我却想起那一日他与金莲软语说话,他待她与别的女人终是不同的……

      后世真有不少人猜测武松对藩金莲的感情。

      想他一个流落江湖多年的好汉,忽然得到家人,特别是来自一个美貌妇人的温暖,说是不动心怕是假的。

      大概在心里,英雄气概和兄弟情谊更加深重,才是真正阻碍他与金莲走近的原因。

      这一世,眼瞅着武大如此不争气,金莲又是这般可怜,是不是他也会放下那心里一道坎,真正地去选择那个其实他也喜欢 ,甚至暗地里渴望过的女人……

      不敢再往下想,我赶快把几个女人一起搂在怀里,嘻笑道:“娘子们的好意我都懂,怕我沾上了这黑厮,叫咱们店里头吃亏。

      可是话说回来了,大官人家业厚,亏个百八两银子也是吃得住的。

      但是话咱们已经说出去了,已经托了他为咱们跑腿,不几日又反悔,怕累我声名,横顺叫他再多跑个几日吧,跑得顺了,路子熟了,想来也就不出错了。”

      李娇儿贴着我笑:“呵,听听大官人这口气,可将那黑厮护得紧。若不是我们知道,还真以为你是好上了男风,对那黑厮有意呢?”

      “咦?指不定大官人我真的就好上了男风,看上那个黑厮,若真如此,娘子们可怎么办?”

      孟玉楼笑道:“若是果真如此,我们姐妹几个就亲自去给大官人作媒,教你把他也给娶了,作了咱们西门家的第六房妾。”

      吴月娘本与李瓶儿坐在一旁闲话,听孟玉楼这般说只得插话:“你们几个越来越不成景,这种话也是混说的?传出去累得可是咱自己家男人的声名。大官人,你倒还纵着她们?”

      我将几个女人松开坐到吴月娘旁边撒娇:“还是我家大娘痛惜我,不象她们几个越惯越上脸,都开始合伙欺负我了。”又问李瓶儿“瓶儿,你这段时间身子可好?吃的用的可还惯?”

      李瓶儿道:“大官人体恤,奴家这阵子吃的住的都好,还有姐妹们平日里头陪着说笑,日子过得当真是开心,我家子虚在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

      李娇儿插话:“哟,到了这一时你还念着你那亡夫呢。他可不如我们家大官人好,你能进我们家的门,可是天大的福气,别不惜福了。”

      李瓶儿赶快慌着掩口:“奴家失语了,姐姐莫怪。”

      我取了个瓜子壳砸向李娇儿:“就你多嘴……瓶儿,你莫理她,这小蹄子是叫我给惯坏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现在就是我们一家人,照顾好自己就成,别的事情莫要多想。子虚是我朋友,又是你亡夫,我怎么敢亏待了你,教他九泉不安。”

      李瓶儿道:“姐姐们全都好得很,娇儿姐姐对我也是好的,知她爱开玩笑,我不怪她。”

      一屋子人正自坐着说闲话,忽见一个丫环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道:“大官人不好了,适才四娘子吐了好多血。”

      满屋子人都被吓住了,随着我一起往卓丢儿房里头跑,进门一看,只见她倒在床上,被褥上全是血迹。

      我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催着其他人道:“还都愣着做什么?快去柜上叫个大夫过来!”

      下人们忙着侍水的侍水,收拾的收拾,几个女人也都急得不行。

      李瓶儿有着身子,月娘怕她受惊吓,护着她先出去了,别的女人守在旁边也是个个焦急。

      卓丢儿倒在我身上,有一口气无一口气地道:“大官人,贱妾无用,怕是过不得今夜了。累得大官人与众姐妹操心,妾身愧得很。”

      我自从见到卓丢儿,她便是终日病着的,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与她打的交道并不多,但是在此时看着她病恹恹地倒在怀里,就象只垂死的羔羊一样,还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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