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腊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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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深冬，淮陵终于开始下雪了。
这天早上我一起床，才坐起来就觉得一股冷风呼的一下冲了进来。
条件反射的一下子缩回被子。
我从被子卷里面露出头。“小若你干嘛？开什么窗户！冷死老子了！”
小若忙合上窗户：“姑姑，下雪了！”
一边说一边走过来给我穿衣。
他现在已经比我高了，在淮陵呆了的半年，毒也清了，人也长了。
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更是艳若桃花，前面那些姑娘们的看着都磨牙。好在天天顶着张死人脸。也不说多酷多冰。按那占着桃花缘厅的思思姑娘的话说。就是虽然漂亮，可就是缺人气儿。
听得我甚是得意，。
作为一只SD，就是要美形到吓人才是王道。
何况这孩子虽然有些面瘫，但是做事儿很到位。做小厮都做的敬业无比。
一起床，热水牙杯都直接端到床前。
他现在正帮老子系腰带，几乎贴着我的身体，用手环过来把带子抽过来。一低头就能见他两排扇子样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衣服一件件套好，连鞋子，都是半跪下一手托着我的脚一边给我穿上。
最近还真是给惯的连衣服都不会穿了。
想想往回倒个十年，他也是个锦衣玉食的皇子呢，恩，说不定还是个王储。
比如……比如祁钺那样儿的。
我有了翻毛儿锦袍的保护，一把推开窗户。
只见外面红艳艳的湄染寒霜楼一大片艳红的屋顶被掩盖在白雪之下，院子里地上一片白茫茫的，唯有窗前空地上歪歪扭扭不知什么鸟儿散步走过，留下一小串竹叶似的爪印。
“今儿什么日子了？”
小若正往桌上放一碗煮的红红绿绿的粥，“今天腊八呢。”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看他站在旁边。
“你吃了么？”
小若同志抿抿嘴没说话。
“干吗不吃早饭？”我斜眼看着他。他向来不在我面前说谎，既然不说话，肯定是没吃。
果然，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乐了。
“来来，尝一口……大师傅煮的粥美味的很！”
他那边才退，我已经把粥往桌上一搁，大袖子流雪回风的一卷。
“这孩子……跑什么。”我肉麻兮兮的在他绝色的小脸蛋儿上摸了一把。
很好，他眼中有明显的恐惧，于是我端起他的恐惧来源，满意的看到他瞳孔收缩。
这粥甜的很！来……尝尝。
“我……”
他还没来得及抗议，一勺粥就进了他的嘴。
我快乐的看着他瞬间扭曲的脸，“如果敢吐出来就得吃掉一整碗哦！”
于是他只好视死如归的一闭眼，咽下去了。
“你不吃甜还是不吃豆子……”
我继续压着他，端着那碗香气四溢的八宝粥。
“我……我讨厌甜粥……”
他看着我，大概难过的很了，居然眼眶里都蓄了泪水，显得尤其楚楚可怜。一边用眼神向我讨饶，一边努力想要离那晚粥远点。
我见过有人挑食，不过挑食成这样的实在不多见。
“这粥放了很多好东西的，过节总要吃的嘛……”
欺负漂亮孩子的感觉真好啊……我恋恋不舍的在他脸上又摸了两把，才松了手。
一转头，我就听见门一响，屋里就没人了。
于是老子心情愉悦的把粥吃掉，想想刚才小若那可爱可口的样子。美滋滋的开始转干脆把这孩子吃掉算了的猥琐念头。
活活活，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良品啊。
把空碗丢在桌上，我扯着嗓子叫：“小若！小若！”
等他来收碗的时候，我再次抓住了他。
今天过节，寺庙里面肯定都在施粥，咱们去看热闹吧。
他冷冷的看着我：“姑姑，下个月就是皇太子大婚了，您的礼物准备好了么？”
这死小孩！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一把扯住他的手：“姑姑我想的脑袋疼，出去走走先！”
街上人不太多，烟花巷在清晨总是会显得寂寥。
零星有那么一两个行人。走出半里地，回头看去，湄染寒霜楼的朱楼碧黼，原来这样艳丽到极致的美会让人油然而生一种美到极处而行将衰败的感慨。此时覆了层絮絮的白雪，却显得秀美可爱起来。
我回头看着走在我一旁帮我打着伞的嬴耒。
看着他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布衣，还有一丝不苟的神气，忽然忍不住笑着说：“小若，我觉得你和这雪天的湄染寒霜楼忒像。”
他不解的看我一样，又恢复了原本那欠揍的冰棍脸。
又走了几步，前面隐隐的有人声鼎沸。
那是宸光寺的所在。
再向前，我们看到了等待寺庙布施福寿粥的人群。
里面除了等待的穷人乞丐，也不乏衣着光鲜的商贾，也有读书人。所谓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在这儿倒是有点儿意思。领着粥的，有的就在路边搭好的雨篷下，或坐或立的喝着代表一年福气的腊八粥。
我乐呵呵的扯着小若去排队。反正现在蒙着头纱，也没人知道老子是谁。可是小若又犯了犟脾气，偏说那边人多了，良莠不齐……怕老子过去生出事端。偏要我站在对面的雨篷下来等他。这孩子真是越过越操心，真当老子是个母的不成？
看他过去排队，招的来讨粥大姑娘小媳妇纷纷满面桃花的用眼风扫过来扫过去。老子才了然一笑，虽然是个闷骚，总还是到了该骚的年纪了嘛。
正乐着，一抬眼，正看到斜对面屋檐下，端着粥盯着我的，不正是沈二沈先生么。
看见我看他，终于下定决心的走了过来。
我看着他走到跟前，也不敢看我还蒙着层纱的脸，极有礼貌的问：“窈娘姑娘？”
我掀了头纱还他一笑：“沈先生，不曾想在这里遇见。”
他穿了件天青色的道袍，宽大的衣袖显得他越发瘦削修长，很有点林中隐士雅致，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下，实在显得单薄了些。
我看他端着碗的手苍白细长，碰到碗的部分微微有些发红，显然是粥烫的。
他见我看他端的碗，问我：“姑娘也是来讨这福寿粥的，前面人杂的很，路也滑，别污了姑娘的裙子。”
停了停，微微红了脸。
“在下这粥才讨来，还不曾喝它，如果姑娘不嫌弃……”
早听说这宸光寺的腊八粥极受欢迎，果然……
本来传说是寺庙里面的一年的剩饭晒干攒下来的，可是这惠禄在禄山王治下可以说物阜民丰，连这布施的粥也是上好的粳米，里面掺了的干果。米粒被煮的透明在青色的瓷碗里面，显得格外诱人。
我看着那冒着香气的粥，正要说话，就觉得眼前一花。
黑衣的嬴耒顶着冰块脸，已经树在了我面前。
“给你粥。”
干巴巴一句话，我伸手接下来。
不好意思的冲沈二笑笑。“我家家人已经讨来了，不过先生好意，窈娘还是领了。”
这边说话，也已经引起一边人的注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着往这边窥探。
这边赢耒冷着脸往我旁边一挡，沈二也极有眼色的指着旁边一座茶楼：“难得今天巧遇，街口风大，不如去那边坐坐？”
结果嬴耒毫不给面子的就是一句：“不去。”
这孩子真是不懂规矩，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不过看他一脸便秘的样子，老子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这个，实在是家中还有事，下次窈娘一定登门拜访，只怕是叨扰了先生。”
“怎么会，怎么会！”
于是我被嬴耒扯着往回走，走出去小半条街回头，还隐约能看到那件青色的袍子在风里飘荡。
回家倒确实有事儿，刚才他往我面前一挡的时候，已经打过暗号了，不晓得哪个吃里扒外的暗桩，来禀事都喜欢找他！
虽然解释是老子当时在和外人聊天，但是……哼哼，早晚有机会扣你们的工资！
回到楼中，我这边脱下外袍交给嬴耒，那边问下人。
“今天有客到？”
“可不是嘛！姑姑，京里的人都长这么好看吗？”
小丫头一脸梦幻，
“说重点！”
“是，姑姑！客人是一刻前到的，在漱月阁等你呢。”
“谁让你们开漱月阁的?”我大怒。
小丫头怯怯的地上来块东西：“客人要我给你的。红嬷嬷也说不妨事。”
那东西入手温润，上面有个凤纹，应该是个扇坠。我见了顿时有几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努力控制住心情激荡。
淡淡的说：“原来是这个人，你下去吧，下不为例就是。”
转头往中院走去，款款绕过中庭，回廊，转过一块照壁，知道已经无人能看见，我猛的撒开腿往后院狂奔。气喘嘘嘘的一头撞进漱月阁的时候，果然看见那温雅硕长的身影，缓缓从墙上字幅前回转身来。
温言道：“都这么大人了，你还是这么莽撞。”
于是老子风骚也好，风流也罢，都变成眼泪鼻涕横飞。
“爹，可想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腊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