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归》何浣

5、第 5 章

　　晚上的时候，是阮南归做的饭，上次没吃到鱼，陆潮生本来已经把这事已经忘得干净，但看到摆在桌上的菜时有四道都是鱼，陆潮生嘴角抽搐。
　　阮南归已经脱下围裙，端着一小锅粥出来了，他摆在中央，偏头朝陆潮生说道:“不知道你都爱吃什么，就把拿手的都做了一遍。”
　　陆潮生入了座，往前凑了凑，环视一圈桌上的各式各样的鱼，脸上稍稍露出一丝笑意，没回答阮南归的话，只是拿起筷子加了一块鱼肉，填进嘴里。
　　咸甜适中，肉香具浓，味道比饭馆买的还要好吃，陆潮生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了。
　　“这些菜都叫什么名字呀？”陆潮生问道。
　　阮南归瞥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后淡淡道:“都是一些家常菜没有名字。”
　　陆潮生点点头，不客气的将每道菜都尝了个遍，而阮南归只喝了口粥，随支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潮生，看他吃饭。
　　“你怎么不吃？”主人家不动作，陆潮生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有些尴尬。
　　阮南归道:“我不饿，看着你吃就足矣了。”
　　陆潮生吃的也差不多了，而且桌上菜那么多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完，于是放下筷子，双手搭在腿上，一副学生做派。
　　“你怎么不吃了。”阮南归疑惑，难道他做的不好吃吗？

　　“吃好了，有点撑。”
　　阮南归不相信，这才吃几口就撑了，这人的胃口就这么小吗？
　　“既然这样，不如出去走走消消食？”阮南归提议道，他站起来，打开了窗户，外面太阳还未落去，余晖将外面养的花渲染的金灿灿的，连同藤蔓上也镀了一层金光。
　　陆潮生正有此意，于是先推开门走出去了，阮南归家是很气派，但是太过宽阔的客厅令他没安全感，刚出门就被太过亮眼的余晖，刺激地闭上了双眼。
　　这条路是用青石铺到了尽头，两边是垂着脑袋的槐树，微风轻轻拂过，还未立秋的天气，罕见的失去了这个季节应有的热气腾腾。
　　刚下过雨的天，的确不热。
　　陆潮生闭上眼享受着金光灿灿的滋润，阮南归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都不知道。

　　“这里的采光特别好，你以后想要画画可以来这里，后面还有一片草坪，很漂亮。”
　　陆潮生睫毛颤了颤，这里确实很不错。

　　他睁开眼，看向一旁的男人，问道:“阮先生你的画钱什么时候付呢？”
　　阮南归沉默地望着陆潮生，眼里面有着陆潮生看不懂的情绪。对方心里怎么想的，陆潮生并不在意，他只在意结果。
　　“今晚上就给。”阮南归道。

　　陆潮生讶异道:“难道阮先生今晚还邀我留宿吗？”
　　阮南归似笑非笑:“可以吗？”

　　陆潮生与他对视良久，勾唇淡笑:“多谢。”

　　这处地方鲜少有人，阮南归也是冲着人少才在这处盖的别墅，为的就是清净。
　　俩人散完步回来，就已经黑透了，踩着零碎的月光踏进屋内，打开吊灯，阮南归把陆潮生带到二楼一间房间里。
　　“这是为你准备的，里面可以洗澡，收拾好之后待会儿来最里面那个书房找我。”
　　陆潮生点头应下:“劳烦费心了。”
　　对方没有回话，陆潮生正准备推门进去，阮南归突然按住他即将动作的胳膊，随后抬手轻柔地把陆潮生垂在耳前的头发挽到耳后，压着声音道:“不用拘束、见外这都是我应当做的。”
　　陆潮生有些复杂。阮南归说完这话就走了。

　　屋子很大，却不空落，整体上看着很精致华丽，里面还有个隔间确实可以洗澡。
　　陆潮生感慨一句: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之后几天阮南归带着陆潮生去了马场骑马，还去了茶楼里听相声，做了许多陆潮生之前没做过的没玩过的没吃过的，简直把他以前没经历过的都经历了一遍，如同做梦般，那些梦里的场景以真实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
　　耳畔时隐时现的惊雷般掌声让他回了神。
　　此刻站在台上是玫瑰小姐一如既往的歌喉，而他今日坐在的地方却是第一排。
　　心境也没了第一次听时震人心魄的心情，仿佛一碗面条没放盐般，索然无味。
　　“你怎么了？”阮南归低下头问道，刚刚就看到陆潮生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这次玫瑰小姐唱功退步了？
　　陆潮生回过神，勉强笑道:“我没事。”
　　“看你脸色不太好。”阮南归摸了摸他的脸:“不如我们回去吧。”
　　陆潮生点点头，他今天实在没什么兴致听歌，他突然很怀念自己的小黑屋，阮南归家固然漂亮，但终究不是他的家。

　　从歌舞厅里出来，阮南归就脱下西装，搭在陆潮生肩上:“刚下过雨，晚上冷。”
　　陆潮生道了声谢。
　　路上的积水很多，阮南归怕陆潮生踩到水就让他一直走在没多少水的地方，自己踩着雨水往前走着。
　　陆潮生一直在发呆，一开始没注意这些，等到快走到软南归的别墅前他才回过神，发现对方鞋子已经湿透了。

　　陆潮生停下脚步，一时间心里有些乱，他最近好久没吸烟了，摸出兜里的烟，点火，猛然深吸一口。
　　烟头的火星将他整个人模糊了几分，背后是一望无际地草坪与远处的几棵树，深褐色的衬衣与倨傲的单马尾，仿佛形成了一副画，阮南归有些怔愣。
　　今晚的陆潮生格外的陌生。
　　而阮南归就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眯着眼抽烟。
　　“少吸点，对身体不好。”烟头燃尽时，阮南归才开口说话。
　　陆潮生把烟头随意的往地上一扔，不在意地回答:“死不了，我命硬着呢。”
　　阮南归不喜欢他这句话，抓着即将掉落的外套，重新搭在对方肩上，“走吧。”

　　陆潮生嗯了一声，回到别墅里面，阮南归去泡了杯咖啡，转头对坐在沙发上的陆潮生道:“上楼睡觉吧。”
　　陆潮生站起来，没了接下去的动作。
　　阮南归喝了口咖啡，背后突兀的响起一句话:“我要走了，阮南归。”
　　阮南归身体一震，鲜活的心脏因为这句话，乍然停了两秒。
　　他慢慢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单薄的身影上。
　　嘴唇颤抖，阮南归突然间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