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小小粥》烤瓷牙

4、闯祸了④

　　程糯和徐静好的出租房算是阳光小区里面不错的户型了，三户人家合租，程糯和徐静好一间房间，一户是一对母女，另一户是一个年轻女白领。
　　厨房卫生间客厅公用。
　　老户型，每间房挤得跟火柴盒似的，卧室也就放一张床和一个柜子的位置，连一张多余的书桌都放不下，小孩子只能在客厅做功课。
　　就这样的环境，房租也不便宜，程糯和徐静好两人也只能勉勉强强维持生活罢了。
　　只有一点，程糯非常满意，合租的朋友都非常爱干净，而且都要加班，凌晨时分才到家。
　　到家之后就是睡觉，睡觉，睡觉。
　　双休日，不加班，也是睡觉，睡觉，睡觉。
　　睡醒之后，就是外卖，外卖，外卖，吃好就扔，然后继续睡觉。
　　基本上不会在客厅厨房转悠，也没那个精力自己买菜做饭，这两个地方就都是程糯的天下了。
　　程糯又是一个有小洁癖的小姑凉，自然是打扫的一尘不染，外卖的话，程糯也是拒绝的，具体原因，一个字，贵。
　　自己做饭，可以省下一大笔开支。
　　房间在五楼，没有电梯，楼道里放满了废旧家电家具，锅碗瓢盆，还有大袋的垃圾，很大部分都是前几任租客留下来的宝贵财产，没有人收拾，任其自由发展，越积越多。
　　程糯曾经在刚住进来的时候，动过彻底大扫除的念头，但是面对巨大的工程量，还是想想算了，好好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收拾干净才是硬道理。
　　不止台阶上，连扶手上面都是厚厚的一层灰，程糯嫌脏不敢扶，可每爬几级台阶，都觉得右腿有些使不上劲，走几级就需要歇一下。
　　程糯自从受伤之后，虽说医生说恢复的不错，走起路来与常人无异，可自己的身体自己最能感受，总归是不如以前了，又哪里再敢想以前呢。
　　才进家门，程糯的后背上就起了一层薄汗，衬衫里头的背心粘在身上，黏腻的很。
　　程糯苦笑了一下，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摘下棒球帽和口罩，一抬头，就见一个小女孩从客厅餐桌旁边的椅子上下来，扑到自己怀里就是一个熊抱，程糯原本就下盘不稳，又爬了楼梯，还好手快扶住鞋柜，不然非得摔一个大跟头。
　　程糯真怀疑自己的肚子上是不是装了吸铁石，一个两个的怎么就爱往自己怀里钻呢。
　　程糯一低头，正对上怀里孩子的笑脸，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还不忘开口道，“阿糯姐姐，你可回来啦，这次月考我又考了班里第一名，我厉害吧。”
　　程糯被她一脸邀功请赏的模样逗笑了，也学着她的小奶音说道，“我们家小忧当然是最厉害的啦，在班级当中考第一如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举，肚子饿不饿，我马上做饭，今晚开庆功宴好不好？先去做作业吧，饭好了我叫你。”
　　小忧嗯了一声，呵呵笑着就回餐桌前面做作业去了，边走边还说，“我要把试卷放在枕头上面，这样妈妈晚上回来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了，她一定很高兴的。”
　　看这小鬼埋头苦读的发奋样子，程糯也不好打扰，转身进了厨房，轻轻的拉上了隔断门，开始淘米做饭。
　　程糯忽然间有些想念自己的宝贝女儿了，明年九月就可以上幼儿园了，不知道能不能考进前十呢，那个小机灵劲，一定没问题的，不过就算考不好，程糯也觉得没有关系，还是一样心疼，该怎么宠着就怎么宠着。
　　程糯刚给电饭锅插上电，徐静好就回来了，耷拉着个脸，和小忧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厨房，放下盐，接着又打开冰箱放鸡蛋，是咬牙切齿的那种放，程糯都怕她把鸡蛋磕碎了，连忙上前说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买个鸡蛋买出这么大的仇来？”
　　程糯边说边上前不动声色的夺下了剩下的鸡蛋继续码放，一个鸡蛋磕坏了倒是不值几个钱，但是收拾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徐静好任由程糯把鸡蛋夺去，十分自觉的去水池边洗青菜，一开口又带点哭音，“还不是被楼道里的老鼠吓了一跳，本来楼道灯就暗，又那么多垃圾，窜出那么大一只老鼠来，吓得我差点把鸡蛋扔出去砸它，还好我反应快及时收手，不然又要花钱重新买，你说那些人也是，门口放那么多垃圾不嫌脏呀，不怕生病的吗？老鼠跑来跑去的，还跑进我们家，我们收拾那么干净，够小心的吧，还要天天放着粘鼠板和老鼠药，我又不能去楼道里面放，那么多小孩子，大人们没空管，要是吃了老鼠药或者手脚被粘住，我们还要赔偿医药费，现在看病多贵呀，还耽误学习，头不得被家长骂断了呀，万一出了人命，我不得坐牢吗，那我爸妈怎么办，我还没好好享受生活呢，这样好像不是判刑就能解决的，那我岂不是要枪毙，我还年轻，我还没拿奥斯卡呢，哪怕摸摸小金人呢，阿糯我该肿么办，我想好好活着......”
　　徐静好真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说着说着直接失声痛哭，每句话都带着颤音那种。
　　都说孕妇不容易控制情绪，还会胡思乱想，程糯算是见识到了，这都哪跟哪呀，但是又不能放任她不管，这老建筑隔音不好，演员住的也多，经常有戏痴放飞自我在房间里面排练，被邻居投诉到房东那里，次数多了直接打包走人，这间房间本来住的人就多，左邻右舍老不乐意了，再每天大呼小叫的，离搬出去也不远了，所以程糯很适时的往徐静好嘴里塞了一块黄瓜，说道，“乖啊，阿好不哭，额娘呼呼。吴姐买了好大一块牛肉放在冰箱里面，我今天早上也去菜市场买了一斤排骨，可新鲜了，阿好想吃尖椒牛柳还是糖醋排骨呀，额娘给你做。”
　　原来孕妇不止不容易控制情绪，连反应能力也会变慢，徐静好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默默的被程糯占了便宜，边嚼黄瓜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尖椒牛柳好了，感觉没有什么胃口，吃点辣的下饭。”
　　徐静好说完，继续洗青菜。
　　程糯从来不挑食，吃什么都是根据小忧和徐静好的口味来，闻言打开冰箱取出牛肉化冻，徐静好又在后面幽幽开口道，“阿糯，要不还是糖醋排骨吧，我好像想吃酸的，酸的开胃。”
　　在被程糯用一种探究的眼神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之后，徐静好这货又用讨好的口气说道，“要么还是尖椒牛柳，不然牛肉该不新鲜了，牛肉那么贵，是吧。可是阿糯你的糖醋排骨做的那么好吃，那要新鲜的排骨做出来才香，明天晚上再做就没今天的味道好了，尖椒牛柳你也做的好吃，要不就糖醋排骨吧。”
　　程糯极其淡定的从冰箱取出排骨和尖椒，然后开始打捞水池里面的青菜，说道，“这个青菜再洗下去就熟了，你去把小阳台的衣服收进来，然后就收拾一下房间，尖椒牛柳和糖醋排骨我都做，今天周末加餐。厨房油烟大，位置又小，你进来我施展不开，去外面吧。”
　　程糯边说边把人推出去，厨房的隔断门才拉上，又被刷的一下拉开，徐静好从外面探了一个头进来，冲着被吓到的程糯说，“糯，你刚说什么，额娘，你是不是欺负我呢。”
　　再这么贫下去，晚饭直接可以改夜宵了，程糯一指头把那个头推出去，“你听错了，看把我家好儿累成什么样子了，都出现幻听了，快躺会去。”
　　把小祖宗打发出去，世界终于清静了，程糯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式开始准备三个人的晚饭。
　　其实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只有程糯和徐静好两个人过小日子，没有小忧的加入。
　　隔壁房间住的那个女白领陈映，被徐静好戏称为陈加班。
　　顾名思义，一周七天都在加班，不分白天黑夜的加班，周末节假日也在加班。
　　早上等程糯七点起床的时候，陈映已经出门了，晚上11点程糯睡觉的时候，才听到她开门回家的声音。
　　在这里住了小半年了，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没有太深入的接触。
　　不过陈映和徐静好特别不对付。
　　程糯起初想不通，两个人平时见了面就打个招呼问个好，碰巧同时休息在家，陈映也不出门，就在房间补觉，自己和徐静好要么出去逛街瞎溜达，要么也是在房间补觉玩游戏什么的，没有结怨的地方呀。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还有对徐静好不动声色的套话之后，程糯有些明白了。
　　这就像小时候，长相平凡的女学霸和班花校花级别的女学渣互相看不上是一样一样的。
　　一个觉得自己成绩好才是王道，脸又不能当饭吃，长得漂亮不过就是一个绣花枕头罢了；另一个觉得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清冷姿态给谁看。
　　就算毕了业到了社会上，这种矛盾也是常有的。
　　颜值高的，就说人家靠脸上位；才华高的，就说人家也只剩下才华了；要是不巧碰上一个颜值与才华皆备的，就说人家一定靠关系走后门。
　　陈映相貌普通，心气却是极高，听说功课从来没有下过全校前三名，不负家人期望，在大城市落足，就不喜欢徐静好这样的无所事事、恃美行凶之徒。
　　徐静好毕竟也是从科班出来的，在美女如云的艺术院校里，年年杀进校园美女排行榜前三，是需要足够实力的。无奈这个大美人美则美矣，功课勉强合格，还特别不喜欢心气高的女学霸，我长得好看出去买菜老板都多送两根葱呢，现在我不就是没混出头来只能做服务员，你领子白有那么了不起吗？
　　程糯总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问题的关键点就是互相嫉妒。
　　程糯很庆幸，因为自己长相不拔尖，能力不拔尖，普通人一个，不遭别人妒也不妒别人，只想平凡过一生。
　　另一个房间住的就是吴姐和她的小女儿吴忧。
　　吴姐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给吴小忧上下学的校车接送和节假日补习班安排的明明白白之后，白天黑夜的不见人。
　　吴小忧也是乖，校车送到小区门口之后，自己回家做作业，饿了，就泡泡面或者吃吴姐买的面包饼干之类的干粮。
　　程糯和徐静好搬进来之后，炖了一锅排骨庆祝搬家，吴小忧从炖排骨开始就在旁边拿着一块饼干眼巴巴的瞧着，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程糯心慈，家里弟妹也多，都是程糯带大的，哪里看的下去，就多问了几句，得知吴小忧妈妈加班要很晚回来，今天的晚饭就是剩下的一包饼干之后，当即多加了一副碗筷邀请吴小忧一起吃。
　　一来二去，吴小忧就算搭伙了。程糯和徐静好的日常开支都是平摊的，原本就过得扣扣索索、紧紧巴巴，多了一个人，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正处于发育期，食量惊人，日子立马捉襟见肘。
　　好在吴姐不知怎么的知道了这件事，每个礼拜都会大采购一次，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并且示意她们自行取用。
　　程糯觉得这样怪不好意思的，就推辞了，因为吴姐自己只是偶尔在家吃饭。
　　可吴姐爽快人一个，第二天立马不准吴小忧上桌子吃饭，就这样，程糯也只能接受了，把吴小忧当作自己妹妹照顾，并且主动揽下了客厅卫生间厨房的清洁工作，小日子过得也算顺顺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