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68、日常（六十三）

　　和那个人对视的瞬间，我跌入了一片幽静的深蓝。
　　夜晚平静无风的水面，映着两弯虚无缥缈的新月。
　　原来如此，所以是“Makazuki”吗？
　　Makazuki。三日月。新月。
　　是东瀛民族的语言啊？
　　那是被岁月打磨过才会在身上体验出来，由内而外的温柔，我和利威尔先生相处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感受。
　　“好漂亮……”
　　“谢谢。”
　　三日月先生礼貌淡然地接受赞美，放开了我的肩膀。
　　对方是艾露的熟人，而且看样子双方对彼此都有很多想说的话。
　　周围的客人似乎也被三日月先生的容貌惊艳到了，窃窃私语变成光明正大的惊叹。不少大胆热情的贵族已经迫不及待地挤到三日月先生身边，其实还不乏西装笔挺的男士。
　　我激动地将艾伦拉到一边，兴奋地握拳，“艾伦，我想和这样的人结婚！”
　　艾伦毫不掩饰他对我的嫌弃，眉毛一抽一抽，“哈？什么莫名其妙的？”
　　“傍晚的时候你们不是问我喜欢怎样的异性吗？那就是他了！”
　　“你的霍普呢？”
　　“在他面前霍普已经不能成为标准了！”
　　末了，我又补充道，“三日月先生大概就是美丽到了这种程度吧。”
　　“也就是说……”
　　艾伦显得有些苦恼，紧紧地皱着眉，沉默了片刻，用一种自己也不太确定的语调缓缓道，“你只是单纯想夸他长得好看吧？拐了超大一个弯，并不是真的想结婚。”
　　没想到竟然能与艾伦顺利交流，这让我感到心情愉快，“嘿嘿，就是这样。”
　　“真是败给你了。”艾伦疲倦地扶额长叹，“但逐渐变得能理解被艾露影响的你说的话，总觉得这样的自己也好可怕。”
　　“哈哈……”
　　艾伦的反应实在是太夸张了，我忍不住笑出声，“我是不知道有哪里可怕……呜哇！”
　　肩膀被撞了一下，我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林？！”
　　这次艾伦很快就抓住我的手，“真是的，怎么次次都是你被撞倒啊？小心一点嘛。”
　　“抱歉抱歉。”余惊未定，我努力让心脏平复下来。
　　我想要告诉艾伦这都是鞋子的错，却发现左手被握住了，只好换成右手指向脚下和礼服同样颜色的鞋子，“可是你看，今天我穿的是带跟的鞋子，因为不常穿所以还不是很熟练。”
　　“啊，是真的。”
　　艾伦的目光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笔直专注的视线莫名让我感到有些许心虚，因为我的心思在某一个时刻开始竟然全都不在这里了。
　　握在一起了。
　　我的左手和艾伦的右手。
　　接收外界信息的身体器官敏感度被一下子调高好几倍，艾伦手掌粗糙的触感让我想到老旧农具上布满裂痕的木柄。指尖穿过指缝，不管是我还是他，彼此都紧扣着对方的手。
　　这种感觉，稍微有点新鲜。
　　不过，指间的皮肤一直保持绷紧状态，渐渐生出细微却又无法被忽视的酸痛感，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点勉强了。
　　现在想想，好像在被撞倒前就一直……所以刚才艾伦才会在第一时间把我拉住。
　　这种状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开始了。
　　就先这样吧。
　　要是先开口点明了，说不定会被艾伦以为是个大惊小怪的人。
　　“难得你盛情邀请……”
　　三日月先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欲言又止的停顿过后，我又听见他继续道，“今夜我和两位同伴是来迎接家主的。”
　　不知不觉间，三日月先生已经代替即将开始的比试成为宴会的中心。
　　当然，他是那么地引人注目，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宾客们跟随三日月先生的目光望向大门，已经被挤出人群的我和艾伦反倒更加清楚地看到有两个人影在远离中心的位置。
　　就像剪纸上对称的花纹，那是两个样貌相同的少年。他们一个是深发长发，简单地绑成马尾放在身后，一个是银白色的及肩短发。相反的色彩再加上气质也各不相同，不仔细看反而不太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和三日月先生那边热闹自然无法相比，不过两位小少年漂亮的外表也吸引了一圈跟随父母来的小孩子。
　　“旅行途中出了点意外，我们和那边那位很帅气的大姐姐不小心走散了。”
　　两个人的性格也大不相同。
　　绑马尾的黑发少年单膝跪在地上，尽可能和小孩子们的视线保持在同一高度，积极回应他们提出的问题。
　　而另一位就显得局促多了，就算被调皮的小朋友扯衣角也只是小声礼貌地劝阻。
　　“抱歉，请不要……”
　　“因为对方是银发所以看呆了吗？”艾伦突然问我。
　　作为回应，我用眼神向艾伦传达了“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讯息。
　　不过……
　　就像刚才说的，在意识到之后我的注意力就全在“那个”上面了。
　　于是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地将双手举到胸前作握拳状，不知道艾伦会不会意识到这件事然后松开呢？
　　“当然，我就说银发是很好看的。”
　　为此，我还特地将左手举到我和他都能看到的位置。
　　但不愧是未来调查兵团备受瞩目的新人，一心只想着驱逐巨人的艾伦·耶格尔训练兵，根本没有一点动摇，完——全——没有发现不妥。
　　如果继续下去那就太明显了，所以我放下左手，另一只手举到太阳穴作出远眺的动作，“不过突然跑过去也太失礼了，就让我们站在这里远远地欣赏吧。”
　　“Namazuo、Honebami……”
　　艾露的声音很轻，接连吐出一串我搞不懂意义的发音。
　　和三日月先生名字的发音方式非常相似呢，难道也是同样形式的名字吗？不过艾露为什么会认识那么多东瀛人？
　　注意到大家的目光，黑发少年起身露出灿烂笑容，“哟~好久不见。”
　　银发的少年稍微调整了站姿，“抱歉，我们来迟了。”
　　很明显，他们说话的对象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艾露。
　　为本次比赛准备的特制长剑，原本应该由裁判交给参加者的。
　　三日月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双手捧起走到艾露身侧，微微弯腰，“接下来的比试还请加油，也算是为本次艰苦的远征画上句号。”
　　黑发少年夸张地朝艾露招手，“我和Honebami会在一旁为您来打气的~”
　　“我知道了。”
　　是灯光的原因吗？艾露的眼睛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的确应该庆祝一番。”
　　艾露举起袖子抹过眼角，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又是一张让水晶灯都黯然失色的笑容。
　　她从三日月先生手中拿起长剑，转身回到比试场地，“看着吧，只要三分钟我就能赢下这一场比试。”
　　少女的宣言将本就热烈的气氛一下推至最高，至少俊美的容貌在这一刻败给了战斗带来的刺激和热血，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被集中到两位比赛参加者身上。
　　“小姑娘，到这边来吧。”三日月先生笑眯眯地向我招手。
　　我高兴地跑了过去。
　　原本还以为艾伦会在我冲出去的同时放开手，没想到他也一起跑了起来。
　　三日月先生在人群中最靠前的位置，这样的特等席我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他还是艾露的同伴，我实在很好奇。
　　“真是不错的眼神呢。”三日月先生突然感叹。
　　我惊讶地用眼神向三日月先生表达了心中的疑惑，发现他说的并不是我。随着仍残留有笑意的眼睛望去，艾伦正盯着三日月先生看。
　　三日月先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侧过身体为我和艾伦空出刚好够两个人站立的位置，“请到这里来，这里能更清楚地看到比试。”
　　我说了声谢谢，假装不经意地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艾露的熟人，三日月先生和刚才那两个男孩子是艾露的家人吗？”
　　“那位大人是我等的家主。”三日月先生不紧不慢地回答，不过在那之后似乎就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打算了。
　　其实刚才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强调了一遍是“代理家主”呢。
　　我突然觉得，三日月先生虽然的确很漂亮，当然，刚才感受到的温柔也不假，样式最普通的男士礼服穿在他身上都要比国王披上新作的长袍光彩照人，但三日月先生也的确很难相处。温和、有礼，只要花些心思，大部分人都能营造出这种假象。
　　当然，对我来说这是一件大难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里，裁判先生再次宣布让本场比试的选手上场。还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得分标准。
　　只要长剑顶端的小金属圆球切实击中对方就能获得分数，被裁判断定为有效攻击的动作同样可以得分。上半身任意部位一分，手、脚两分，脖颈三分，脑袋是五分。最先获得五分的人会被判定为胜者，每场比试均为三局两胜制。
　　上场的一位是艾露，另一位则是刚才提到的阿瑟·雪莱。
　　注意力一直在艾露和她突然出现的同伴身上，我直到现在才看清楚那个叫阿瑟·雪莱的人就是刚才被艾露拦下，被她迷得满脸通红的男士。
　　金发青年同样手执长剑，褪下刚才合身的礼服，换上背后带有独角兽标志的制服，在他眼中浮现的感情显然喜悦大于惊讶。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你再会。”
　　“请多指教。”
　　艾露却一反常态的表现得急切而冷淡。放在平时，她肯定会和对方多聊两句的。
　　裁判发出开始的讯号。
　　扎高马尾的少女抬起手臂将长剑举起，剑柄在她嘴唇擦过，眨眼已经将剑尖送到对手眉心。
　　第一局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