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65、日常（六十）

　　一年一度的宴会，今年也如期进行。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别邸里早早就点亮了每一盏灯，迎接贵客们华丽登场。
　　光与影交织，种类繁多的主食，制作精美的甜品，在恰当时机奏起舞曲的乐队，宾客鲜艳亮丽的衣装共同将平日冷清空旷的大厅变得热闹非凡。
　　正好也算是给了我东躲西藏的好机会。
　　虽说是“红家”主办的宴会，但祖父大人根本不会出现。之前宴会事宜都是交由他的儿子们去处理的，每人负责一年，除去父亲正好五年轮一遍。但自从几年前祖父大人让父亲回去帮忙后，这类事务每年都交由父亲全权负责。
　　所以从宴会开始的那一刻起，父亲和母亲就忙着接待客人了。根本没空理我……嗯，又或者说是故意放任我到处跑，毕竟有些事情没办法当着客人面说明。
　　“那件事我已经从听米勒伯爵听说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今晚不见令媛的身影啊，看来实在是被吓得不轻，如果有需要……”
　　男人的谈话声渐渐远去，然后换成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林，他们走了哦。”
　　我端着盛了布丁的小盘子转身，从前面的两个人间的空隙钻了出来，“谢谢，奈尔先生，玛丽小姐。”
　　“不客气。”玛丽小姐笑眯眯地向我提了提裙摆。
　　玛丽小姐是奈尔先生的妻子，每年他们都会一起出席我们举办的宴会，然后玛丽小姐每年都会像现在这样拉着奈尔先生帮我打掩护。
　　“又是来求婚的人？”正好旁边就是放甜品的桌子，奈尔先生拿了块小饼干，一边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我记得那是西边地区的贵族吧？”
　　果然只要讨论这个话题我就会变得很暴躁，我气鼓鼓地将剩下的四分之一个布丁一口气塞进嘴里，“不知道，从两年前开始每次晚宴都会有奇奇怪怪的人找上门来，都不能好好品尝美食了。”
　　奈尔先生没有把话接下去，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嘛，毕竟……？”
　　嗯，其实我是知道的。
　　为什么以前没有人骚扰，现在却总是要想尽办法逃避这种问题。我愿意留在训练兵团的考量之一，是因为不会不时有人跑上门来烦人。
　　“啊，是埃尔文先生！”
　　金发的客人很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埃尔文先生。他背后的自由之翼对我来说是全场最亮眼的存在。
　　我将用过的餐具放到一边，往那两个高大的身影跑去。
　　没错，米克先生也来了。正是这种场合，米克先生灵敏的鼻子更显得必不可缺。虽然我觉得这种时候有我在埃尔文先生身边就足够了，和米克先生凑一起，显得我们其中一个人很多余。
　　一路奔向埃尔文先生，大家果然都发现了我的存在。有几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先生和手持羽毛扇的贵妇人，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闻到血腥味赶来的野兽。
　　“这不是红家的……”
　　“这位客人，要来一杯柃檬水吗？”
　　有人朝我这边快步走过来，不过另一个黑影以更快的速度挡在我身侧。
　　是艾露，她朝我眨了眨眼，向对方露出一个让周围都失去光彩的明媚笑容。
　　“啊、啊，好……”
　　对方被艾露迷住了，磕磕碰碰提起和目的不相关的话题，“你、你是这里新来的女仆？上个月的宴会我也来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
　　艾露完全吸引住了对方的注意力，而我也安全跑到埃尔文先生身边抓住他的衣袖。
　　“林，晚上好。”埃尔文先生微笑向我打招呼。
　　“晚上好，埃尔文先生。”看着埃尔文先生的笑容，我觉得冒着被贵族拦下的风险跑过来都是值得的。
　　“还真是不容易。”米克先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
　　“……米克先生，晚上好。”
　　总觉得有点不爽。
　　可是再想也没有用，于是我决定换一个话题，“你们来这里很久了吗？”
　　“确实有一段时间了。”埃尔文先生轻声回答。
　　“那应该早点告诉我嘛。”为了表达心中的不满，我用比刚才更大的力气抓紧已经捏在手中的衣袖。
　　除了刚才的奈尔先生一家，待在埃尔文先生又或者利威尔先生身边也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大部分贵族不会贸然上前直接向我本人提起令人生厌的话题。
　　埃尔文先生苦笑着赔罪，“抱歉抱歉，我看今晚有不少人愿意为你当挡箭牌就没有过去了。”
　　这两件事是不一样的嘛。
　　我正想反驳，一个声音就不识趣地插了进来。
　　“埃尔文，好久不见。”
　　“晚上好，坎贝尔先生。”
　　留着小胡子的白发男人是罗塞之墙北边一个小商会的会长，他走到埃尔文先生面前，低头看了我一眼，笑眯眯的表情把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呵呵，红家的小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粘着你啊。”
　　“只是一如既往地帮忙得抽不出身的友人代为照顾罢了。”
　　对方也自然而然地改变了话题方向，“对了对了……埃尔文，你真该尝尝今晚的葡萄酒。不愧是由红家筹办的晚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佳酿。”
　　不等埃尔文先生回答，男人就示意旁边的佣人将红酒送上，“那边的，过来一下。”
　　虽然我也只是猜的，不过……
　　“是，这就来！”
　　果然，端着托盘走过来的人是艾伦。背后似乎还有某种闪闪发光的物质，眼看着都快具象化了。
　　艾伦在我身边停下，一脸崇拜地仰着脸看向比他高出许多的埃尔文先生。
　　我就知道……毕竟是志愿加入调查兵的人嘛。
　　托盘上总共放了三杯已经斟好的葡萄酒，浓郁的红色在大厅水晶灯的光线下犹如流动的宝石。
　　没想到，艾伦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跟我搭话了。
　　他郁闷地看看托盘上的酒杯又看看我，尽可能地将声音压低，“怎么啦？一直盯着看，你也想喝吗？这可是酒哦？”
　　“……才不是咧。”
　　笨蛋艾伦，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在我偷偷扯了扯埃尔文先生的衣袖的同时，米克先生也小声地叫了长官的名字。
　　埃尔文先生弯腰拿起其中一个高脚杯，然后“不小心”失手撒在艾伦的衣服上，少年穿在黑色马甲下的白衬衫多了一大片显眼的紫红色污渍。
　　“抱歉。”
　　“没、没关系的！”
　　尽管被突发情况吓到，但显然受宠若惊的成分要更多一些。我注意到艾伦的耳朵竟然变红了。
　　“抱歉，我家临时聘请的佣人给你们添麻烦了。”
　　接下来是我的出场时间。
　　我顺着眼下的情况，示意旁边的女仆将艾伦手中的托盘拿开，抓起他的手腕远离突发事件的中心，“跟我来吧，先把脏的衣服换掉。”
　　艾伦没有甩开我的手，直到我们来到只是隐约有音乐飘来的走廊，他才从见到崇拜对象之一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林？你不用特地帮我带路啦，昨天你们家的女仆长就让我们所有人记下了每个房间的位置和用处。”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把真相告诉他，“我只是想顺便躲开那些烦人的宾客，你就配合一下嘛。”
　　“果然，就像阿尔敏和艾露说的，你也不容易啊。”
　　“什么？”
　　身后往反方向作用的力量消失了大半，其实我全都听清楚了。既然是从阿尔敏和艾露那里听说的，那艾伦应该也知道我在躲避着什么。
　　“不，没什么……”不过艾伦选择了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供佣人临时更换服装的房间被设在一层大厅后最里面也是最靠近后门的位置，里面还设置有浴室。
　　我推门走进去，松开了艾伦的手。
　　这里没有人，但早在宴会开始前就周到地点了灯，备好足够的热水。
　　“好啦，你去换衣服吧，想顺便洗个澡也可以。不着急，可以慢慢来哦。”我在供工作人员休息的深绿色三人沙发中间坐下，双手特意用力地拍了拍两边的空位，“我就在这里等你。”
　　“……嗯。”
　　沉默地纠结了半天，艾伦从角落的衣柜里拿出备用制服，走进了浴室。
　　这里隔音很好，所以我没办法通过里面的响动猜想艾伦现在在做什么，只好百无聊赖地哼现编的小曲在沙发上晃着两条小腿。
　　这种时候果然就算只是一个人呆着都比在大厅要轻松得多啊。
　　说起来，等下还有余兴节目呢。
　　虽然除了好吃的，大同小异的宴会都很讨厌，但唯独“那个”我还是挺期待的。
　　【叩叩——】
　　【叩叩——】
　　“嗯？”
　　像是风打在玻璃上，但仔细分辨又像是有人从外面轻叩窗户。
　　我警惕地往外面的一片漆黑望去，从里面锁上的插销竟然自己打开了！
　　“晚上好。”
　　“哟，林林~”
　　两颗金色脑袋突然从下面的窗框冒了出来，斯芬和弗拉特正站在室外向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