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41、日常（三十八）

　　我的右腿终于在上午快下课的时候恢复了知觉。
　　午休的时候艾露劝我应该多休息半天，再观察一段时间，但考虑到昨天的事情也许马可和让已经知道了，我觉得还是在教室露一露脸比较好。再加上今天的理论课被安排在下午，所以我也只是到课室坐几个小时然后到食堂吃晚饭而已。
　　只不过，实际上反而是我对他们太有信心了。
　　我坐在教室里，直到第二节课下课都不见那两个人的人影。
　　问了坐在旁边的男生才知道，让和马可的感冒不仅没有好转还加重了，两个人现在正坐在宿舍的床上抱着一大团卷纸擦鼻涕呢。
　　昨天的立体机动装置训练测试，虽说艾露、艾伦还有莱纳三个人是因为我才会落在队伍的最末尾，但成绩没有达到及格线以上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四个人都被基斯先生要求在下次的训练测试中拿到平均分以上的分数。并且基斯先生认为我们当时对状况的判断不够准确，要是放到实战中既拖累同伴又效率不足。
　　所以作为惩罚，未来一个月每天课后打扫教室的工作都由让我、艾露、艾伦和莱纳负责。
　　难怪艾露让我今天下午不要来上课，为什么我要不听劝呢？
　　当然，这两件事之间其实不存在严谨的逻辑关系，我只是单纯在感叹而已。
　　刚才下课前基于“谁都不想连续一个月打扫教室”的共同想法……
　　好吧，所谓“共同想法”事实上里面包含的只有我和艾露两个人。
　　于是基于我们的这种想法，艾露制定了接下来一个月的值日表，并且成功说服了另外两个真的打算连续一个月打扫教室卫生的石头脑袋。
　　简单来说就是两人一组轮班值日，这样基斯先生的惩罚从某方面来讲就等于被减少了一半。
　　“艾伦，我也来帮忙吧。”
　　“都说不用了，被教官罚的人是我吧？”
　　我非常自觉把自己当做背景板一声不吭地站在角落扫地，看着艾伦把三笠手里的扫把抢了回来。
　　感觉应该是没戏了，我默默转过身去在心里叹气。心中简笔画风格的小人无奈握拳，简直恨铁不成钢。
　　艾伦·耶格尔，你为何要如此耿直？
　　虽然的确不能每次都让朋友帮忙，但偶尔接受他们主动提出的建议又有什么不可以嘛？
　　再偷偷说句心里话，我不是很想倒垃圾。
　　“那好吧，艾伦你打扫结束后记得要早点来食堂，我等你。”三笠失望离开了，脚步声听上去都带着一股低沉的情绪。
　　这下，课室里只剩下我和艾伦两个了。
　　“林，我们快点把这里打扫干净吧，要是迟了食堂的面包搞不好就被拿光了。”
　　因为觉得在别人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背对着对方很不礼貌，我又重新转过去，点点头含糊地应了声。
　　艾伦没有把话接下去，我发现那双正看着这边的金色眼睛里似乎多了些可以称得上是微妙的审视。
　　大概应该……也许不是我的错觉吧？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昨天艾露……”
　　“艾露？”
　　这个组合还真是少见啊。想象了一下艾露和艾伦并排在一起的画面，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说到一半，艾伦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的连忙摆手否认了这件事，“不，没什么。”
　　“就是昨天难得和她谈了几句。觉得艾露、你还有莱纳的立体机动装置操作技术真厉害……之类的。”艾伦拿着扫把感叹，然后哈哈的笑了两声。
　　大概是临时换了一个话题。不过算了，这里还是向艾露学习吧。
　　“只要经过练习，你也可以的。”
　　艾伦不说话，我正好抓住短暂的沉默继续，“而且昨天不是说了吗？要是还有不是很清楚的地方可以问我，当然艾露也可以，她很好相处的，至于莱纳……我想他也不会介意。”
　　“艾露就算了……”艾伦表情突然变得相当微妙。
　　“咦？你刚刚才说觉得她很厉害吧？”我好奇道。
　　然后微妙就变成了头痛，“那个人意外地很可……不，她是我完全应付不来的类型。”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改口了吗？总觉得有点好奇昨天他都经历了什么。
　　咦？现在话题的中心是艾露吧？为什么艾伦要看我？果然我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吗？他真的在对我进行某种审视？
　　注意到我已经发现了他在往这边看的事实，艾伦假装没有察觉到地移开视线开始扫地。
　　“下次测试要拿到平均分以上的分数吗？看来要加紧练习了。”艾伦的声音听上去相当苦恼。
　　我清扫着自己负责的区域，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多嘴，“还是按部就班比较好哦，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不然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就是会忍不住去想。我在领悟立体机动装置的操作方面好像要比其他人迟钝，如果想要做得更好，就只能比其他人花费更多时间。”
　　我没办法反驳，反而因为这番话对艾伦好感度上升。
　　要是再重复刚才那套说辞，那完全就是一个不上进的学生在劝诱积极向上的同学“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努力”，不管怎样想都很糟糕。
　　于是我配合地换了一个方向，伸手指向教室对面正把纸屑灰尘扫成一堆的艾伦，“这样吧，等下个月的测试结束后我请你吃蛋糕，要是拿到了基斯教官要求的成绩，作为庆祝我就请你吃巧克力蛋糕。怎么样？”
　　艾伦停下手上的工作，手掌按在扫把柄的顶端歪着脑袋思考了好一会，“什么怎么样？这种思路也太奇怪了吧？而且为什么反而是我会被请吃蛋糕？再说，按照你的说法我不是无论如何都有蛋糕吃吗？哪里还说得上是庆祝？”
　　其实我刚才也只是顺着气氛就说出口，说完以后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头了。
　　我会说出这种话……原因无他，只是在说出口的瞬间想到了巧克力蛋糕而且自己也很想吃。
　　“好像是这样？”我含糊地用问题回答问题。
　　“就是这样吧？”
　　“但也没什么问题啊？”
　　“问题可大了。”艾伦一副无力吐槽的模样。
　　“都能吃到蛋糕不是挺好的吗？你想嘛，练习了但很可惜没有达到目标，所以是普通蛋糕，吃完安慰奖后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努力。努力然后达到目标，于是作为庆祝普通蛋糕升级为更好吃的巧克力蛋糕。”
　　一大段说下来，我都已经被自己说服了，还顺便朝艾伦比了个拇指，“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逻辑也很清晰，没有任何问题。”
　　这次艾伦不再掩饰他对我的打量，看上去好像吃坏了肚子似的左边眉毛一抽一抽，欲言又止，“你……我只是说也许……你该不会其实是被艾露那家伙传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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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续因为突然发现基斯先生偷偷站在后门盯着这边看又不吭声，我和艾伦都被吓了一跳不敢继续聊天。闭上嘴巴迅速做好各自负责的部分，最后只要再把教室的垃圾倒掉，今天的清扫工作就算是完美结束。
　　垃圾桶大得夸张，集中倾倒垃圾的位置又被设置在训练兵团角落，必须横穿整个校场才能到达。我和艾伦只能各提着垃圾桶一边的金属提手，慢慢走过去。
　　下课的时候天空还是蓝色的，走出课室时已经变成满天晚霞，将整个训练兵团染成淡淡的橙红色，模糊了现世和幻想的界限。
　　嗯……我记得有种说法好像是“逢魔之时”来着？
　　以前墙外的东洋民族相信黄昏是被诅咒了的时间，所有邪魅和幽魂都会在这时候出现，单独行走在路上会被迷惑失去灵魂。
　　“……？！”
　　惊觉周围的空气太过安静，我突然发现几乎只剩下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追着影子踩下去的脚步声，然后才意识到自从基斯先生出现后我和艾伦之间就没有对话了。
　　在没有察觉到之前还好，一旦意识到整件事我就不由自主地感到难受起来，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在燃烧般变得稀薄。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艾伦也没有吭声，是不是说明他同样对这种状态感到无所谓？还是和刚才的我一样完全没有意识到？
　　一旦发现两个人之间陷入沉默就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呢，可到底要说些什么这又是一个难题了。
　　我记得艾露说过她的做法就是假装不经意地抛出对方感兴趣并且容易回答还不会涉及到隐私的话题，只要是人就算再谨慎也会在一言一行中透露出他的偏好。
　　但同时要考虑那么多因素，对我来说实在是件难事。这种事情要怎么做到嘛？刚开始打扫教室时的状态也只是可遇不可求的超常发挥。
　　大脑的思考和身体的肌肉活动分了家，我纠结了很久都已经决定让这阵沉默继续下去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叹气。
　　“呼……刚才真是要被基斯教官吓死了。”
　　“就是啊，谁会想他突然又回来了。”
　　艾伦郁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诶？竟然会有回应吗？而且我竟然真的说出口了？我被自己还有艾伦吓了一跳。
　　含糊地应了一声，我想现在正是把话题继续下去的好机会。
　　但……到底要说什么呢？最重要的问题再一次被摆到面前。
　　“驱逐”的话题就算了，我自己都没有兴趣，根本无从谈起。我感兴趣的事情，艾伦可能会觉得很无聊也说不定。
　　而且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我纠结的这段时间，恐怕已经错过了适合开口的时机。
　　倒完垃圾往回走，在我以为这阵情况会一直持续直至和艾伦分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蛋糕的事情……”
　　话说到一半，艾伦沉默了下来。
　　被挑起了好奇心，我决定问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没想到被艾伦抢先了一步，“刚才扫地时提到的巧克力蛋糕，换我请你吃吧。”
　　“蛋糕？”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瞬间心情实在是有点微妙。
　　这个人真的打算在倒完垃圾回去的路上说这种话题吗？不过倒也没有真的很嫌弃就是了，因为内容是蛋糕嘛。
　　完全没有想到，巧克力蛋糕的话题会在这个时间点被重新展开。
　　艾伦认真地点了点头，目光却矛盾地始终没有放到我这个被邀请人身上，“适应性测试时候的事情，还有之后的好几次，我总是受到你的帮助，反过来我却帮不上你一点忙。”
　　“……”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我似乎明白了某些没办法简单用语言说清楚的事情。
　　可我又不是为了让别人欠下恩情才……
　　“这种事情……”
　　我的声音太小了，一下子就被艾伦的声音盖过去。这次他终于转过头来直视我的眼睛，“再说，你之前不是还送了两次糖果给我吗？那个也给太多了吧？我到现在都还没吃完。”
　　咦？竟然还没吃完吗？我的那份比艾伦的还要多，但早就……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好羞耻。
　　不过只要不坦白就不会有人知道，不是吗？我在心里偷偷给自己加油，坚持住啊我，绝对不能因为太过害羞而移开视线。
　　“所以这个也算是之前的回礼。”艾伦强调。
　　“……嗯，好啊。”
　　既然他是这样想的，那这次就先答应下来好了。反正巧克力蛋糕也不是特别贵重的甜品。
　　艾伦看着我没有说话，看样子似乎没想到我真的会答应下来。
　　嗯？难得他真的只是在跟我客套吗？
　　脑子里闪过千百种可能，艾伦势在必得握紧拳头的模样打消了我的疑惑，“只要被选上，就能用赚到的薪水买巧克力蛋糕了。”
　　“被选上？”
　　“对哦，你上午没来上课所以不知道。”
　　艾伦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开始给我解释，“听说过段时间贵族们要在罗塞之墙里举办宴会，好像还涉及到兵团啊资金啊什么的，因为参加的都是兵团里的大人物，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想直接从训练兵里抽一部分人在宴会上以侍应的身份工作。”
　　听见关键词我就知道艾伦在说什么了。
　　“啊，那个啊……”
　　“你也知道吗？”
　　“嗯。”
　　面对艾伦好奇的目光，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因为那个宴会几乎每年都是由红家负责筹办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