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15、日常（十四）

　　“艾伦？”
　　我喊出对方的名字。
　　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认识的人，我变得更加安心了。
　　想起艾伦刚才的问题，我急忙回答，“我和萨莎很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结果人太多走散了。”
　　“我也是，来到这里以后和三笠还有阿尔敏他们走散了。”他皱着眉拉着我往回走，“走吧，没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他这样说，我反倒更加好奇地往后面看了眼，不过满眼都只是人的背影，“艾伦，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拉着我不一会就走出了拥挤的人群。
　　但周围的人还是很多，甚至有好几个商贩背着巨大箱子在四处叫卖，问还在不断涌进广场的人是否需要小吃。
　　直到这个时候艾伦才停下来解释，“刚才正好在那边所以看到了，是魔女。”
　　“魔……女……？”
　　很少听到的名词让我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傻乎乎地跟着复读了一次才勉强理解了是在说故事书里经常提到的拥有神奇力量的角色。
　　但那是假的吧？
　　虽然听完有坏魔女的故事后晚上一个人呆着会害怕，可那不是真的吧？魔女怎么可能会真实存在？这些人是认真的吗？还是A货只是为了处死某个人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
　　“裁判所说那个人是魔女，现在打算对她用火刑。”
　　我就像个傻瓜一样再次重复着某个词语，“火刑？为什么？”
　　说到火刑，我立刻想起以前曾经在家里书库里看到的一个故事。
　　那时候墙外还有着“国家”的存在，在某个国家，一个少女带领自己国家的军队将家乡从长达百年的战争中解放出来，还收复了祖国在过去战争中失去的领地，可以说是英雄一般的存在……不，她的存在本身即是英雄。然而结局却令人扼腕，少女在某场战争中被俘后被卖到敌国，祖国不愿支付赎金，最终落得在敌国被当做魔女烧死的下场。
　　“走吧，所以才说没什么好看的。”
　　艾伦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发现他已经走出有一段距离，我小跑着追上去，“魔、魔女什么的……是只存在故事书中的角色吧？”
　　手上的纸袋好重，我真的好累。可是又不能丢掉。
　　广场已经被抛到身后，也许是大家都去看热闹了，街上行人很少。
　　“你不知道吗？这种事情几乎每个区都有发生。”艾伦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我第一次听说。”
　　我一鼓作气地跑到他身边，问出了自己从最开始就感到不解的部分，“但那个叫‘裁判所’的地方要怎么判断对方是不是魔女？再说，也许不是全部魔女都是坏人呢？”
　　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停下脚步，沉默地将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般才缓缓开口，“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
　　“小心不要乱说话哦。”说着，艾伦又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才压低声音道，“你刚才的发言，有可能会被其他居心不良的家伙指认为魔女或者魔女的关系者。”
　　气氛太沉重了，与之相反的是广场那边的气氛越发热烈，我们在这里都能听到人们的呼喊声。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就是瞪大了眼睛盯着艾伦看，沉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他似乎被气得不清，指着我反问，“你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那当然不是认真的，我只是想稍微缓和一下气氛……又或者单纯是想让自己的心情变得轻松些也说不定。
　　艾伦也不指望能得到我的回答，再次迈开脚步往前面的街道走，“快点走吧。”
　　“萨莎怎么办？她可能还在里面。”然而我还是跟了上去。
　　“我已经不想再回那边了，到集合的时间她应该到约定的地方等吧？”
　　“嗯……”我点点头小声回应。
　　如果是真的即将要对某个人施以火刑，那我也不想回去了。
　　大家都去观看火刑了，不过店铺也都还在营业。
　　我跟在艾伦后面，和他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一路上完全找不到话题，谁都没有说话。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尴尬，我只能去留意橱窗和小摊上的标价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帽子大概是六个铜币……诶？真的吗？那么便宜吗？那边的苹果比刚才看到的还要多一个铜币，旁边是卖炭笔的……
　　“你也说了和阿尔敏一样的话。”
　　“诶？”
　　我还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侧过脸去一看，艾伦真的正在看着我。他低着头眉头紧皱，脸颊也因为气恼而微微鼓起，形成一道圆润可爱的弧度。
　　虽然这样说不是太好，但艾伦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家里以前曾经养过的黑色小柴犬。
　　嗯，反正也没说出口，应该没关系吧？
　　“阿尔敏也觉得那群大人很奇怪，而且还说什么如果没有被火烧死被水淹死的就是魔女，那到头来就只能去死嘛。”
　　可听完他说的话，我一点都笑不出来，“怎么这样……”
　　远处，烟升了起来。
　　已经距离广场很远了，可我还是隐约能听到激动的呼喊声。简直就像庆典一样，周围还有卖零食的人呢。
　　可明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呢？
　　艾伦说的裁判所的那群人就没想过，如果对方不是坏的魔女，也许可以把这份神奇的力量用到其他好的地方吗？
　　我从空中那股黑烟移开视线，双眼一下子就被旁边小摊上叠成塔状黄橙橙的一排吸引。
　　“小姑娘，要不要来尝尝？”
　　摊主是个身材微胖看起来非常和蔼的大婶，她笑眯眯地向我招手，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小摊前了。
　　“这是？”走近以后我闻到空气中有股甜甜的味道。
　　“是布丁哦。用的鸡蛋和牛奶都产自自家农场，因为没卖完我和老头子就把剩下的做成甜点拿出来卖了。而且都做成这种可以一边走一边拿着吃的样子，很不错吧？”
　　布丁……
　　我觉得自己的口水已经流出来了。
　　“那我要一个。”我扯过袖子抹了一把嘴巴，终于放心下来。
　　嗯，很好，没有真的在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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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不早了。
　　远处高墙顶端泛起红橙色的光，接近集合时间，我和艾伦坐在运河边的长椅上等待其他人。那个被我抱着走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纸袋终于被放了下来，我的手臂也暂时解脱了，正好可以吃刚才从小摊买来的布丁。
　　“怎么了？”艾伦不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也喜欢吃甜的，不行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的时候一直盯着他手上装布丁的锡纸杯看。艾伦的那份布丁已经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了。
　　“我没这个意思。”为了解释这个误会，我看着艾伦的眼睛说道，“只是没想到你会请我吃甜食。”
　　不过我的视线就是不能控制地总是忍不住往艾伦嘴角看。嗯，上面果然沾到布丁了，不过本人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样子。
　　艾伦一脸困惑地反过来问我，“不是你说要是食堂配给了布丁就把我的那份给你吗？”
　　“啊？”
　　“也不知道食堂什么时候才会有布丁，我就想直接买一份算了，不想一直欠着你的。”
　　“哦……”听艾伦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好像的确还有这么一回事。”
　　对我来说那就是社交一样的东西，很多说过的话根本不会当真，只是客套罢了。
　　以前跟着父亲到宴会上吃饭的时候，贵族和商人们应对刚认识的人都这样，谁先当真谁就输了。刚开始我也对此感到困惑，但久而久之已经习惯，偶尔还会在无自觉的情况下做出和他们一样的举动。
　　没想到艾伦·耶格尔，这个人却一直认认真真地记到现在。
　　“什么啊，才多久之前的事情你就已经不记得了吗？”艾伦不满道。
　　果然，好像出生不久正在张牙舞爪的小狗。我刚才的发言应该是让他感到生气了吧？不过这副表情一点都不可怕。
　　“也不是啦，因为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竟然当真了。”自觉自己的视线实在是有些失礼，我尴尬地扯着嘴角移开目光。
　　“总之，谢谢你。”不过至少这次说出的话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
　　不知为何，我感受到了一股喜悦，就像刚才吃到的鸡蛋布丁。
　　啊，说起来……
　　想起自己的确还有布丁没吃完，我又挖了一勺还剩半杯的布丁送进嘴里。香甜的味道和嫩滑的口感在舌尖开花，心中感受到的幸福又被托举到更高的地方。
　　没想到在路边小摊买的布丁竟然意外地好吃，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果然就像老板娘说的那样是用很新鲜的材料做的吧？
　　“我说你啊……”
　　“等等，我先去买点东西。”
　　留意到不远处一个提着花篮的女孩子，我把还是没吃完的布丁放到一边，跳下长椅跑了过去。
　　“你好，请给我两朵这种白色的花。”
　　女孩子长得比我还高，大概也比我年长。一头红色的长发绑成两条辫子，脖子上挂着一条深色围裙，但也没能把洗得发白的上衣和裙子完全挡住。
　　她挎着一个花篮，里面放了不少的品种。花朵都开得很好看，有些花瓣上还沾着水珠，被夕阳染成漂亮的橙金色。
　　“好的，你是要百合花吧？”她微笑着从篮子里抽出两枝雪白的花朵递给我。
　　啊，糟糕，忘记先问价钱了，要是很贵怎么办？
　　我接过女孩子递来的花，犹豫着决定还是先拿出一枚银币试试，“这样可以吗？”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女孩子又惊又喜地用双手接过我给的银币，然后竟然一溜烟地跑了。
　　“咦？诶？”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刚才伸出去的手甚至都还没来记得收回。
　　不找零吗？还是说新鲜的花就是卖那么贵的？
　　纠结了一秒钟，我决定把这个烦恼用力地抛开。
　　算啦，钱花出去了以后还会再有的嘛。
　　这个地方正好距离运河很近，我拿着花往河堤边走去。
　　因为好奇，我拿起两朵百合凑到鼻子边上嗅了嗅。
　　不过很可惜我果然还是那个被利威尔先生嫌弃只知道吃的小鬼，香气什么的其实我不太会分辨，只觉得花朵本身散发出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气味，反正不香也不臭吧。（香气对我来说应该是酸甜排骨、烤羊排等诸如此类的存在）
　　远处，还有一缕缕黑色的烟在往上飘。
　　我松开手让其中一朵白百合掉到河里随水流离去，短暂地闭上双眼。
　　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也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既然已经离开，那就请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