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106、夏日漫长(四)

　　【咔嚓——】
　　塞拉小姐把门关上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的心一直保持着紧绷状态
　　“呼——”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没办法再才认识不久的人面前彻底放松下来啊。刚才还说不觉得累呢，结果现在就变得想睡觉了。
　　我把铺在地上的被褥拉到床边坐下，趴在床沿看艾伦的脸。
　　刚才是塞拉小姐找到我们并驱使使魔把艾伦带回来的，塞拉小姐没有跟我多说艾伦晕过去的原因，只是在离开房间前叮嘱，要是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叫醒她。不过但从刚才镇定平静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知道的。既然爱因茨贝伦那么厉害的魔术师都没有说什么，应该是不用担心的吧？
　　我努力地说服自己，但显然效果不怎么好，我暂时没办法从这张脸上挪开目光。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样的梦，假如是个还不错的梦就好了。

　　*

　　意识在虚幻的海洋里上浮，我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艾伦的脸，和昨天相比他好像就是从仰躺变成侧躺的差别。
　　没想到我竟然就这样趴在床边睡着了，原本只是想小憩片刻的。
　　举起双手往后仰，我伸了个懒腰，身体某处的关节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
　　啊啊，真是糟糕。
　　我摸摸饿得已经扁下去的肚子，已经顾不上艾伦的事情了，满脑子只想着吃早餐。
　　把房间的灯关上，我轻手轻脚地走下楼。
　　塞拉小姐已经起来了。和昨天优雅的裙装是完全两个极端的打扮，今天她穿了一套裤子侧边带了两条白色横杆的红色长衣长裤，头发随意在脑后扎成一团，盘腿坐在客厅的茶几前。
　　茶几上摆了一条被支架固定住的明显是人类的左手臂，从上臂的二分之一开始一直到手掌和手指，几乎就是整条手臂了。手臂中间的一段皮肉被整齐地划开露出里面的肌肉和骨头。塞拉小姐左右手各拿着一个器具，夹着一根断裂的肌肉往里面戳。
　　眼前的场景把我彻底吓清醒了。
　　诶？
　　诶诶诶？！？！？！
　　这是什么情况？！
　　我会被杀掉吗？
　　我要不要现在跑回去把艾伦叫醒？！果然不应该轻易相信别人的！
　　双脚在不停颤抖，身体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往楼上跑了。
　　在我开口说话之前，塞拉小姐先发现了我。就算穿得已经不能用随意去形容了，她的笑容依旧光彩夺目。
　　“林，早安。昨天睡得好吗？”
　　看到这些就算昨天真的睡好了也会立刻变成最糟糕的夜晚吧？！
　　我忍着想要把心声直接袒露的冲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塞拉小姐？！这、这是……？”
　　但很明显我的音调都变了。
　　“这个吗？”
　　塞拉小姐明白了我说的是什么，还是一副脸色如常的样子：“这是别人委托我进行调整的义肢。”
　　“义、义……肢……”
　　我对义肢到底认识仅限于是由金属或者木头制成的物品，这种程度的义肢还真是……
　　震惊之余我越发深刻地明白到自己的无知。
　　说起来，塞拉小姐的左手就是义肢吧？但现在想想，灵活度看上去就跟自己原本的手没两样。
　　这是科技的结晶？还是魔术的成果？
　　但无论是哪边都让我心跳不已。
　　塞拉小姐似乎理解错了我的意思，继续解释：“是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这个时期人类的身体成长速度很快，所以不得不进行调整的次数也变多了。委托人这个时期你也应该已经见过了吧？就是三日月先生。”
　　三日月先生是谁啊？我才不认识呢！
　　塞拉小姐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到楼梯边，意有所指地抬头看了眼屋顶：“很遗憾，昨晚制定的外出计划今天大概是没办法实行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嘛……”
　　我的想法还没成型，塞拉小姐又给出建议：“只是担心也没有用，今天一天我都会在这里工作，艾伦就交给我来照顾吧。你要不要去外边逛逛？”
　　“海边吗？”我看向窗外。
　　沙滩和大海还有天空是很漂亮，但只有一个人也太无聊了。
　　“不止是海边，机会难得，去更远一点的地方也没关系。”
　　“我只有一个人哦？”
　　“让你独自在陌生的地方行动确实不妥当，所以我拜托了一个很可靠的人陪你逛冬木……”
　　【叮咚叮咚——】
　　“啊，正好说起他就到了呢。”
　　门铃声适时响起，塞拉小姐走去玄关开门，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男孩子。
　　“士郎，这就是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林，艾伦在二楼还没醒。”
　　塞拉小姐原本放在少年身上的视线一转，落到我身上：“林，这是卫宫士郎，今天一整天就由他带你参观冬木市。”

　　*

　　假设有一个杯子，里面注入水量的多少代表了我对特定对象好感度的高低。
　　那么，卫宫士郎，我对这个人的好感度从一开始就是满的，准确来说是吃下第一口他临时为我们准备的早饭那一刻起杯子就被装满了。
　　走出塞拉小姐的房子离开海滩，我跟着卫宫在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小路上左拐右拐。这一带是居民区，大部分时间路上只有我们两个，偶尔能看到有年长的女性提着装了蔬菜的袋子迎面走来。
　　“林酱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林……酱……？”
　　林ちゃん，是这样吗？
　　我的脑内出现了不常用的文字。
　　昨天晚上那个叫“电视机”的神奇扁长方形盒子里不停重复艾伦在街上狂奔，踩碎车辆的画面，不断重复的同时还有配合画面出现的背景音，简单明了地说明当时的情况还有这种专家对此次事件的分析。
　　因为能听懂所以没有太在意，只是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结果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个叫电视机的大盒子使用的是东洋人从墙外带来的语言，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国家据说两百多年前的确有一支贵族跟随艾尔迪亚帝国第145代王弗利兹迁移到如今已经无人居住的帕拉迪岛——但这是表面社会的历史，塞拉小姐告诉我和艾伦，巨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现在几乎被抹销了。
　　卫宫想用微笑掩饰实际上感到为难的想法，可惜失败了，用食指挠着脸颊：“叫‘林’总觉得有点不习惯……而且你的年龄应该比我小吧？”
　　“我今年十三……”出于某种不必要的好胜心，我补充道，“再过两个月就十四岁了。”
　　“十九。”卫宫指着自己，自说自话地做了决定，“那么，林ちゃん。”
　　真是的，‘林’很奇怪吗？不过我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我想去新都。”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昨天我和塞拉小姐一起看了冬木市的地图，塞拉小姐告诉我新都是什么都有的高度现代化的新城，我想要去看看现代社会的城……市……”
　　糟糕了。
　　已经说出口的话没办法收回，我的神经都在颤抖。既然是塞拉小姐的关系者，卫宫应该也是一名魔术师吧？虽然很微弱，但我的确感觉到魔力存在。可是关于我和艾伦的事情，卫宫又知道多少呢？
　　他耐心等着后续，见我不说话了，眉眼间随着时间推移掺杂了困惑，随后又似乎想到什么，向我展露带有安抚性质的笑容：“关于林ちゃん的事情，还有艾伦的事情，塞拉小姐已经全部告诉我了。”
　　“诶？”
　　卫宫的开门见山让我有点懵，刚才的担忧都变得不再必要，不过这是一件好事。
　　但我还是不理解：“不会觉得难以置信吗？我和……艾伦……”
　　这次只是用手指挠脸已经不够了，卫宫胡乱地抓着后脑勺的头发：“老实说刚开始我的确被吓了一跳，但实际上见到林ちゃん就觉得‘啊，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嘛’，‘大地恶魔’什么的也没有太多真实感。”
　　“新都是吗？”没等我回答，卫宫已经开始了下一个话题：“乘电车很快就能到，不过经由未远川大桥到新都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现在还很早，如果林ちゃん希望的话我们就慢慢走过去，沿途还能看到这座城市的情况。怎么样？林酱比较喜欢哪种方式？”
　　“嗯……电车听起来难度太高了，这次就先选择步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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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货商店，书店，电影院，还有最近新成立的私立学校，在卫宫的带领下我参观了新都不少地方，不知不觉中午也已经过去了。
　　对面百货商店外挂着的超大型屏幕上正在播放午间新闻，有个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正激动地站在台上讲话。我没听仔细，只大概知道那个人在说这次马莱派军队到某个国家是出于人道主义和责任感，帮助陷入内乱的国家维持秩序。
　　马莱，就是那个吧？昨天塞拉小姐说的一百多年前以必须消除世界的隐患（始祖巨人）为由出兵攻打帕拉迪岛的国家，岛上的艾尔迪亚人虽然奋起和马莱人断断续续斗争了几十年，但最终还是因为各方面差距太大败了下来，帕拉迪岛如今也变成无人居住的岛屿。
　　话说……一百多年前不就是……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生活的地方墙外也有马莱这个国家的存在，那帕拉迪岛岂不是很危险？能不能让我跑到时钟塔去念书尽快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再见啊？
　　“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
　　我拖长声音叹气，前面公园的长椅简直就像被施加了魔术，诱导我的双脚往目标以外的地方走，现在我的眼里只有它。
　　卫宫无奈地跟过来：“林ちゃん？不是刚刚才吃过午饭吗？”
　　身体靠在椅背的那一刻，我有种终于得救的轻松感：“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在陌生的地方容易神经紧张还是怎么了，精神和身体都比以前更容易感到疲倦。”
　　“果然这是大部分魔术师的通病吗？林ちゃん，看来你还需要好好锻炼身体呢。”
　　“这是？”
　　眼前突然多了个花束造型的东西，但被拢在其中的不是鲜花而是颜色鲜艳的水果和飘来香甜气味的奶油，上面还有一个冒着丝丝凉意的白色奶油球。
　　“可丽饼。”
　　卫宫望向公园一侧，我顺着他的视线找过去，这才发现有一辆车停在角落。车子是经过改装的，玻璃柜里摆满各种可丽饼，每个可丽饼旁边还贴心地附加了写有名字和价格的小标签。
　　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像这样摊开给客人展示里面的配料的想法是很不错，可时间长了奶油会变硬还会塌下去的吧？
　　“这个公园卖的可丽饼前段时间还上了杂志呢，分量有点少，但正好可以当饭后甜品。”
　　“谢谢。”我从卫宫手上接过可丽饼。
　　刚才我们在一家据说河豚刺身很有名的餐馆吃了午饭。
　　原本还很好奇“刺身”到底是什么呢，结果翻开菜单发现“刺身”就是我还没进入训练兵团之前经常吃的“鲙”，简单来说就是新鲜的鱼类生切成片，蘸调味料直接食用的鱼料理。
　　河豚，据说这种鱼类原本生活在近海的江河地带，内脏有剧毒但肉质鲜美而且只要处理得当就没问题，很多人宁愿冒生命危险也要品尝一次。不过早在跟随145代弗利兹王进入墙内之前，我们的祖先就已经形成一套专门针对河豚的养殖方法。不止是养殖方法，当时还把鱼苗也一并带进墙内，可惜墙内自然条件苛刻，河豚的养殖虽然一直持续至今但产量不高，只能提供给很少一部分人享用。
　　不过根据今天我在餐厅观察到的情况看，河豚在现代社会是一般人也能随时品尝到的美味。反倒是我，完全被据卫宫说最普通的三文鱼刺身吸引了，特别是三文鱼腩刺身，简直是人间美味。因为很好吃一不留神就吃多了，还引来周围客人诧异的目光。
　　但看到卫宫递过来的可丽饼后我又觉得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撑，还能再吃一点，一定是饭后散步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我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可丽饼，烤的金黄饼皮意外地柔软，内馅的奶油口感绵密，同时也让草莓的酸味变得更加柔和，搭配在一起一点都不腻，反而激起了我的食欲。至于旁边的白色奶油圆球虽然要比作为馅料的奶油要硬些，但是冰冰凉凉也很好吃，以至于等到把第二口可丽饼咽下去了，我才想起自己还要需要指正的部分。
　　“别看我这样，我和艾伦可是在训练兵团接受过训练的。”
　　“训练兵团？”卫宫傻傻地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他好像没办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又进行第二次重复，“训练兵团……是指接受军事训练吗？你们不是连十五岁都不到吗？”
　　“以前训练兵团的确只招募十八岁以上的年轻人，但自从玛利亚之墙被攻破，墙内人类数量骤减，为了解决兵源不足的问题条件一再放低，到我的父亲把我送进训练兵团，条件已经降低到只要年满十二岁即可加入。”
　　“怎……”
　　“那么！接下来是IDOLiSH7新曲MV发表时间！”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卫宫的话，原本正在播放新闻的大屏幕变成一片暗色，银白的细线在屏幕中间构成IDOLiSH7的字样，画面继续拉近变成城堡大门，然后又切换了数次，每次都有不同的人出现在屏幕上，只是他们都只有身体的一部分被拍摄到之后才正式露脸，在夜晚正飘着雪的城堡里向着屏幕开始唱歌。
　　那是七个脸长得很好看辨识度也很高的青少年，其中有个白色头发紫色眼睛的男孩子伸手触碰面前正映着自己的玻璃，完整无损的玻璃出现裂痕最终破碎变成黑夜中闪烁的五芒星，而神情忧郁的男孩子也终于展露出温柔微笑。
　　那个瞬间我觉得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美丽的人呢？和塞拉小姐如落雪般非人的美感不同，这个人身上有种柔软却坚韧的纤细美，而且……怎么说呢，刚才那段短片里还出现了好几次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的画面，明明衣服扣子都扣到倒数第二颗了呢却还是有种挡不住的色气。啊，说起来，刚才短片里扎着小辫子的那个人也挺可爱的，声音很有特色很好听。
　　“卫宫！这是什么？”我激动地从指着屏幕问。回过神来，已经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好像是最近几年很有名的偶像团体……”卫宫抱歉地笑了笑，“其实我对这方面不是太清楚，就连这个公园正对面建了新的大型百货商场也是最近回到冬木市才知道。”
　　“以前公园不是这样的吗？”
　　我好奇地看了一圈周围，附近有不少女孩子也停了下来抬头看上面的大屏幕，兴奋地跟同行的伙伴讨论刚才的短片，还挺热闹的。
　　“这一带原本是个冷清的纪念公园，当然现在也还是纪念公园，但称得上‘纪念’的也就只剩下公园中心的石碑了。”
　　“纪念什么？”
　　“十几年前这一带发生了一场大火，因为是在深夜突然发生的，很多人都在睡梦中遇难，这个公园就是为了纪念遇难者建造的。”
　　“……”
　　顺着话题随意应下来的话，现在我已经没办法接下去了。回过头去，卫宫的眉眼间果然多了几分忧郁。
　　“抱、抱歉……”
　　“林ちゃん没有必要道歉啦。”卫宫勉强自己朝我笑了笑，最后连嘴角仅有的笑意也被收敛了起来，“我和远坂就是为了防止类似的惨剧再发生才回到这里的，这次还有塞拉小姐帮忙，一定没问题的。”
　　“远坂……不就是……”
　　西边的爱因茨贝伦家和东边的远坂家，我又想起了那位魔术师老人说过的话。
　　“构造圣杯系统的三大魔术家族之一。”我把说到一半的话补完，立刻又对卫宫刚才的发言感到困惑，“难道说十几年前发生在这里的火灾和圣杯战争有关？”
　　“林ちゃん还真是敏锐啊。”
　　卫宫缓缓点头，陷入到过去的回忆：“的确，在大部分人眼里那是一场由于瓦斯泄漏造成的大火灾，但生活在这座城市的魔术师都很清楚，实际上这是被污染的圣杯造成的灾难。因此我们才决定将埋藏在冬木地底的大圣杯解体，让一切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