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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鸡同鸭讲 ...

  •   闻雪舟最后一次对喻南渊所抄的门规点了头。
      这便是喻南渊在洞府里关禁闭的最后一天了。

      闻雪舟看出喻南渊现今稳定在筑基圆满的修为,面泛浅淡笑意:“于师兄而言,更进一步果然并非难事。”

      他转眸望向被喻南渊“赶”去墙角面壁的寒冰阵盘:“不知师弟那瓜子棋盘,师兄解得如何了?”

      闻雪舟忍了几日,一次都没有主动过问,这次问及,是因明日喻南渊就要下山,他们两人能日日见面的日子即将结束。

      此时不问,再想问就不容易找到时机了。

      喻南渊正因即将刑满释放而春风满面,闻雪舟此问一出,喻南渊顿时有如儿时被母亲问起学校考试成绩的时候,瞬间摆起一张愁眉苦脸来。

      他眼角一耷拉,语调一低落,嗷的一声便对面前的小师弟开启了足足憋了数日的控诉:“师弟留下的七眼星罗幻阵可真是太难为师兄了,你说筑基圆满修为便能破解,可没说必须要把七个阵眼同时打落,那瓜子反弹的攻击凶猛得很,我试了几宿,不得已放弃了。”

      第一天他的战绩是三个阵眼,第二天,第三天……迄今为止,他的战绩还是三个阵眼,这是遭遇瓶颈了。

      喻南渊郁郁想,自己废柴至此,师弟人好虽不至于嘲笑,多少也会对他有所失望了。闻师弟是认可自己才设下了这个阵局,自己倒是有点辜负闻师弟的这番心意。

      没成想闻雪舟闻言却是眼中一亮,言语间含带惊喜,好似高山流水遇上知音:“喻师兄已知此乃七眼星罗幻阵,也已知晓破阵法门所在,师兄掌握这些不过只花了几天时间,师弟以为,师兄是怀揣几分阵符才能的。”

      喻南渊一时被闻雪舟的夸赞吹得有点飘乎,但还保有基本的自知之明,他深知对他而言时间并非只是过去了这几天,闻雪舟误解他身怀阵符才能,其实是他抱着典籍去鸿蒙天里研读,耗去光阴换得的聪明假象。

      他本人哪有这般好的悟性能耐呢?

      因而喻南渊否认道:“恰好以前读到过,算不得天赋,这破解的法子也是一次次尝试摸索寻出,笨拙如我,终究也只能想出些笨方法罢了。”

      闻雪舟看着拼命解释的喻南渊,不解后者为何一意藏拙,仅用几日就筑基圆满,且摸清了他阵局的法门,在他看来,喻南渊修行上的天资已是不亚于他。

      以往明珠蒙尘,今宵重放光彩,不是好事一桩么?

      好事,就当相贺。

      闻雪舟收了些眉眼里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此阵强弱因破阵之人实力而变,师兄觉得此阵反击凶猛,恰是师兄法力深厚的证明。”

      他又说:“师弟亦是所学不深,阵局只能演变出单一的几种变化,若是大成,应当变幻出一共廿八种变化。师弟错估师兄实力,以此拙技挑战师兄,其实是师弟这边失敬。”

      喻南渊初听不对,越听越觉骇然,暗中流汗。他挂开太猛,这是被学霸师弟错认成同类了。

      闻师弟的阵局光这几种都快能把他玩死,再来二十八种,没有生机护罩,他估计得被星阵反射的水枪射成个筛子,若是以木灵气生出枝蔓攻击,那就是被枝条万箭穿心。

      他灵力深厚,是有整个鸿蒙天作为灵力燃炉,能防下反射的攻击,则是有生机护罩的细密防护。

      他与闻雪舟这样真才实学的天才比不得。

      喻南渊可不想听到小师弟说什么要临时提高难度,硬着头皮装天才这种事他不想更没兴趣做。

      于是他忙摆手说道:“不失敬,不失敬,能堪此阵皆因巧合,非我真实水平,师弟阵法精妙,我学艺不精,暂且败下阵来,请师弟宽限师兄数日,待我再养精蓄锐,多钻研钻研……”

      闻雪舟的本意并非是让喻南渊在短短几日之内就突破境界结成金丹,因此见喻南渊如此紧张,心头萦绕的一丝不解上又多出了两分奇怪来。

      他将想与喻南渊深入探讨阵法奥秘的兴头压了回去,语气缓和道:“师兄不必心慌,我并未给师兄设下什么期限,这阵局唯破解后方能解除,师兄可以自己步调慢慢尝试,或者,也可以此七眼星罗幻阵做修行道具之用,温习攻击防守之方。”

      闻雪舟说着顿了一顿,以拳抵唇略略咳嗽:“……师弟起初,实为此意。”

      尽管闻雪舟没有直说,喻南渊也明白了过来,意会到了小师弟是在暗示他实战这方面的能力不太OK,有待提升,故才设立了这个阵局,给他提供一个练习术法的机会。

      诚然,原身太过依赖外物,忽略自身能力的培养,才会输给男主江然,葬送性命。

      而这七眼星罗幻阵只得以本人灵力攻击,无法借助法宝的辅助,就完美杜绝了喻南渊再行“原身”的偷懒作风,依靠烧资源与人相搏的可能。

      虽说师弟是很贴心,喻南渊也感动于师弟的这份细致关照……但这种不甘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为了一些可怜的矜持自尊,喻南渊就不打算问师弟对方是怎么看出他这方面不行的了,毕竟要是他行,他也不会在这里。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男人是不能说不行的。

      ——尤其是在有好感的对象跟前!
      ——假装有好感的对象跟前就更不能了!

      喻南渊不去问闻雪舟从何处看出,但没有放过询问另一个问题的机会。

      “师弟心思甚巧,我很感激……”喻南渊观察闻雪舟神色,纯粹是好奇地问,“只是,师弟为何特意助我修行?”

      自他穿进这本《九霄寻仙路》,他就没离开苍吾峰半步。在这峰上,他如病号,闻雪舟如看护员,两人山中相对半月,喻南渊的确是觉得跟小师弟亲近了,可是,只凭这半月交情,就值当闻雪舟巧用心思,如此相待吗?

      他见闻雪舟平时不苟言笑,一言一行恪守礼教,还以为小师弟是不通情理的冰块一坨,没想到熟悉过后,才发现这个惯常独来独往的师弟是个外冷内热,最心软最具人情味的。

      闻雪舟在喻南渊对面正襟危坐,身上法和众妙香的清苦香气隐幽传来,喻南渊嗅在鼻中,一边琢磨着闻雪舟此人,竟都觉得这清苦香味中能品出一丝甜润回甘来。

      闻雪舟其实被喻南渊问住了。

      为什么吗?他从未想过为什么,他只不过自然而然就那样做了。

      喻师兄劝他顺其自然,他就顺其自然,他看喻南渊是筑基后期修为,就也邀其作约,借喻南渊之瓜子,造一个有助于喻南渊修行的阵局,对他来说是顺手而为。

      至于特意,或许是有那么一些。

      他未再相帮,喻南渊也如常对他,一连数日,闻雪舟认为喻南渊不似父亲闻砚卿所推断的那样,是存心蓄意逗弄自身,为着那点试探他人的愧意,闻雪舟方才有此举手之劳。

      而……喻师兄的心意,人家说过不再提了,他更不会自己提起。

      他不能不正视这一点,但绝不会时刻念着这一点去与之相处。

      这是他对喻师兄的尊重。

      闻雪舟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掩去真实缘由,只坦言前半部分:“因师兄需要,而师弟能做到,所以便做了。”

      听在喻南渊耳中,这就是小师弟承认了对他的特殊礼遇,还是贴心的量身打造。

      喻南渊痛心疾首,他欠师弟的更多了!

      他捂着良心,悻悻然感慨:“唉,怪我当初糊涂,真是给师弟添了许多烦扰。”

      闻雪舟见状,误认为喻南渊仍在自责于那份自己无法回应的感情,不免面露三分急:“人能伪装一时,伪装不了一世,师兄是何为人,这些日子师弟看在眼里,师弟虽……虽是不能点头,也知道师兄如今改性,行君子作风,必不会为难于我。谈何困扰呢?”

      喻南渊:“……”

      傻师弟反倒来安抚他。

      喻南渊心里有某处松动,一个嘴快便道:“师弟有所不知……”

      闻雪舟疑惑地回以注视。

      “无事。”喻南渊将嘴闭上。

      他那一刻几乎就想将一切都解释清楚,最终仍是生生按捺住了。

      喻南渊没有去对上闻雪舟澄澈明亮,能将他的倒影清晰映照的双眼,一旦对上,他真担心自己所有的想法都会被那双过于干净的眸子看透,无所遁形。

      他乃异世一缕孤魂,说清了又如何,信他者又有几何?便是信了,知道他不是原身本尊,那和蔼可亲的掌门燕琨,那云游在外的严苛喻父,还有面前这心性至纯的闻师弟,这些人又会如何处置他呢?

      喻南渊不敢赌短时期里燕掌门和闻雪舟与他这陌生人能建立起什么交情,纵是有,也都是基于原身这个身份之上的。

      恐怕他一兜底,大家伙最有可能的反应就是把他视为占据夺舍原身身体的妖物,速速除去方为上计。

      不过,真相说不得,等时机到了,简略版的却是能说的。

      他稿子都拟好了,到时就说他是遭江然气势吓住,慌乱之下去抱了闻雪舟大腿,又不想被人说是满口谎言朝三暮四之徒,才一步错步步错地欺瞒了下去。

      喻南渊更加坚定了要尽快变强的决心。

      哪日他不受江然威胁了,他就能如此这般告知闻师弟,他那天所说都是胡扯,师弟不必再为此烦忧。

      喻南渊心思百转,而与他的以为相反,闻雪舟丝毫没有察觉喻南渊的满腹愁肠。
      在闻雪舟先入为主的误解之下,喻南渊所有的古怪不对劲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都不足为奇,更遑论意识到喻南渊的骗局,看穿喻南渊的内心想法了。

      “……师兄宽心。”

      闻雪舟不好在这个话题上多言,又宽慰了喻南渊两句,并提醒了明日解禁后的相应事宜,就带着最后一份喻南渊抄写的门规离去。

      走到门口时,闻雪舟的脚步滞了一忽儿。

      喻南渊早看惯了闻雪舟仙姿飘逸的背影,每日他都是这么目送师弟离开的,这一次目送,因闻雪舟这一滞,喻南渊的内心却有股莫名其妙的惆怅悄然升起。

      回过神来,小师弟业已走远,洞府里属于他的法和众妙香也渐渐散去。

      最后一次啊。

      喻南渊托腮,陷入了沉思。

      他本是数着日子期待着这一天,眼下临近了,忧虑之情反而窜上来占了上风。

      重回师门,他就是再精于闪躲,都免不了与江然和萧清音见面,男女主如今一个是太上长老的高徒,一个新晋金丹风头正盛,假使跟这两人对上,他就得有一场苦战要打了。

      喻南渊不爱囿于黏答答不爽利的忧思愁绪当中,船到桥头自然直,真若对上了,不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无将无土,他就拉下脸皮求助外力,比起活命,一点脸皮又算得了什么。

      喻南渊想起傻傻相信他,一再施予他帮助的小师弟,唉声叹气摇了摇头。

      师弟说他君子作风,真君子可做不到他这么没皮没脸呢。

      喻南渊一叹过后,不再去想有关闻雪舟的事情,也没激情和七眼星罗幻阵过招,于是闭了闭眼去鸿蒙天里散散心。

      ……

      画面一转,喻南渊站在山顶的石宫门口,宫殿外的田埂里已经发出排排绿芽,放眼望去一片生机勃勃,赏心悦目。

      泥偶们以偶兄为首在石宫中待命,喻南渊来了,就驱使众泥偶为自己引路,一面踱步出门验收长工们的种植成果。

      四野山林比之他上次来时枝繁叶茂了不少,间或能在行走间惊动出一两只像是山兔花鹿的动物飞快地蹦出树丛,自一干“主仆”前嗖嗖掠经,再度隐没密林之中。

      喻南渊心中一喜。除了海底那种巨大的岛鱼,陆上也开始孕育出有灵智的生物了,就是不知何时才能诞生出近似人类的智慧生灵。

      就在他这样期许着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一蓬莓果灌木晃动了一下,有一个毛绒绒长手长脚的身影一闪而过。

      喻南渊眉毛一挑,放轻脚步向着莓果灌木靠近了些。

      他立时感到了灌木后有视线在静静偷瞄着自己。

      喻南渊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他,两相对峙了半晌,他依稀瞧见灌木后有一截蓬松的尾巴悠悠晃过。

      当喻南渊再走近一步,尾巴的摆晃停止了。

      “嘻嘻!”

      躲藏的生灵发出欢喜似的叫声,而后一道残影朝灌木丛背面的幽暗森林而去,喻南渊还看见那生灵跑走前揪下了好几颗灌木上的莓果,显是能灵活运用前肢,只以后肢行走的。

      观其体态不像是人猿或猴子,也许是吸天地灵气而生的某种精怪灵物。

      喻南渊想着可以让泥偶们守株待兔,引此灵物露脸冒头,很快又打消这个念头。

      外界一日,鸿蒙天中一旬有二,这是对他而言,对其中生灵,衍化生发的速度似乎还要更夸张些。

      无缘的话,他与这生灵就是萍水相逢,有缘的话,他与这生灵自会见面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偶尔emo有益身心健康.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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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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