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巨阙（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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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阙〗
※玲珑少年在岸上，守侯一生的时光。
为何没能做个，你梦中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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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打手兀自说得兴高采烈，仿佛在意淫之中尽兴的不是巨阙，却是他自己。
根本来不及注意巨阙脸上越来越黑的表情。
“啪……”
巨阙蒲扇般的巨掌重重地击在他的脸上，他立时感觉天旋地转，可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哪儿得罪了这座瘟神。
平日里，平日里，不都是这般调笑，看着小美女吹口哨流口水么？！
巨阙的震怒被彻底激发出来，哪能轻易放开，一把拎起这个倒霉的打手的衣领，只一甩就摔在地上，像是摔倒一堆破布，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打手发出惨痛的哀嚎。
直到此时，巨阙才惊觉自己的暴力其实无由。
收回脚，他黑着脸，慢慢说，小子，算你今天倒霉，阙爷今天心情不好，滚！
他说着让别人滚，那打手已经瘫软在地，又哪有可能站起来，于是自己一瘸一拐走得远了。
想想竟是无处可去，本来就很少朋友。
于是便拐进一家酒楼喝酒。
心不在焉点了一大桌菜，一口口喝着闷酒，不觉已经是酒过七分，才惊觉这已经是极限。
自从他杀了朝廷大员沦落市井之后，最多也不过是喝七分醉。
于是再次起身，出门时酒楼老板愣是没敢跟他要银子。
他向静僻的巷子走了过去。
不用特别注意，他就知道有两个人在跟踪他。
昨天伤他左臂的那人的武功显然不是市井之徒所能比拟的，这么说，他的行踪就已经暴露？
是应该考虑搬家了，想来已经在回风楼里呆了三年了，对于逃亡的人来说，在任何地方呆太久都不是一件好事。
呆久了就会有感情产生，对人和事物都是一样。
一个剑客，杀手，他可怕的是他的神秘，来去无踪，冷血无情，若是剑客有了牵绊，便无疑是厉膺去了羽翼，怎与他人争锋?
牵绊，他又有什么牵绊?
可是日间那个女子洁白的面庞却愣怔怔闯上心来。
看来，的确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他在巷子里停了下来，跟踪的人便也没有继续掩藏的必要。
于是那两个便一前一后各执兵刃飞身前来，一个使的是咬金斧，一个使的是尉迟鞭，果然不完全是江湖中人，而是军中好手。
巨阙用了三个回合就把两人放倒在地。
可是断臂上再次被敲了一鞭挨了一斧，竟已经脱断下来。
巨阙看着已经脱体的半截断臂有些难过。
这只手臂前一刻还是他的忠实奴仆，已经跟随他几十年，风里水里火里刀里剑里，可是这一刻就与自己不再有任何关系，这半截肉身，自己无法带走，就一定会被野狗啃食。
即使他埋入地下，血腥味也会吸引某种野兽前来掘墓。
而这半截手臂，是为了某个人而伤，而那个人竭力要救治，为此不惜闯入他的“匪窝”，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发生不测，但这种危险只在他一念之间。
如此可笑。
这截断臂。
而前方的路，是只能一个人闯了，一只手臂。
杀手这东西，恐怖的不是杀手本身，而是背后那个过了数载仍竭力要他命的人。
巨阙决定在这一夜就远走高飞。
即使此刻已经明晰地感觉到失落，仍然只能自己抚摸伤口，柔情，那是他的铁骨也无法承受的，就一刀两断。
立定主意，他转头回家。
天色已经如此黑了，她一定是已经走了，好罢，不见也罢，省得心烦。
在夜色深沉中，一身露水的巨阙推开自己的房门。
看到黑暗的房间里一双晶亮的眼睛。
他愣了一愣。
她竟然一直都没有走。
是什么样的信念，能促使她一直在等他？
倘若他今天不敌跟踪他的两人，回不来了呢？
看着空落落的左袖，他的心中涌过一阵悲怆，只是站着不动，眼中已是涌上泪来。
她竟然在等他。
过了这么许多年，居然还有人会等他。
她在黑暗中站了起来。
不，不用说话 。
他的手放开了身后的剑柄，一把将她扯入怀里。
直到把她拥入怀里，他才惊觉自己其实并不是回来收拾东西，事实上除了他的那柄重剑，他哪里还有什么可以收拾？
原来他回来，不过是要见这个才认识两天的女子一面。
阑珊触到他空空的左边袖管，无限爱怜的将那袖筒盖到脸上，她说，巨阙，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秘密，你虽然流落江湖，但是你的心其实并不在这里，你的心中自有天地。
所以我也不会问你，我让你完整地保留你的故事。
可是你能告诉我，你有没有过一点点喜欢我呢？哪怕只一点点。
女子在黑暗之中觉得自己可怜的卑微，可是她从白天等到黑夜，不过是他一个答案。
巨阙在朦胧的月光下面看着女孩洁白的脸，一时不知所以。
喜欢？
爱？
呃，这是多么遥远的词呵。
是什么时候，自己不再可以和这些风花雪月有任何关系？或者根本不是从流亡开始，应该是投身武学开始，就不再想喜欢与爱的问题，他的信念在于剑，做那绝世的第一高手，一剑震九州，剑出天下寒，重剑之外再无剑，哪里还有时间给女人？
所有的事情都用剑来解决，这是他的惯性，此时却被女孩生生问出来，有一种错觉，这个问题原是和自己无关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蒙混过去，因为女孩清亮的眸子不让他任何遁形。
呃，那便来想一想。
喜欢，怎么不喜欢呢，就像剑客看到名剑一样，虽然不一定有他的重剑这样珍贵，但也会满心欢喜。
就如男人看到美女，虽然不一定魂绕梦牵，但是心生欢喜原也不算什么。
好吧，这个问题是可以确定的了。
喜欢。他说出他思考的结果。
有多喜欢？女孩又问了一句。
啊？！
还有跟进问题么？巨阙又开始纠结起来。
呃，如果是在大街上碰到阑珊，如果他不曾因为保护她失了一臂，那他肯定会在看过她的下五秒就把她完全忘记，女孩就是女孩，细腻的情思，姣好的面容，小小心事，故作矜持，不都是这样么？她又能有如何区别？
可是她今天的行为却让改变了他本来的想法。
有哪个女子，胆敢和剑客交接，而且那个剑客还在她面前刚刚与人进行一场生死厮杀。
又有哪个女子，有这份胆色将自己所想所要勇敢说出来？
这样想来，怀里这个女子竟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了，这样一想，巨阙不禁心下一热，用仍然握着剑的右手将女子环起来。
他说，我很喜欢你，很很喜欢。
阑珊听了男子看似诚意的答复，并没有表现出满足，她接着问了第三个令巨阙难以回答的问题。
她说，比喜欢这柄重剑还喜欢我吗？
这第三个问题彻底将巨阙问晕了，他觉得如果阑珊去学剑，一定能成为剑中高手，因为她太擅长伏击了，就像击剑，一剑之后还有一剑，还有一剑，还有一剑，仿佛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让对手疲于应付无所遁形。
巨阙觉得这简直不是在回答问题，而是在进行一场巅峰对决。
这……
他竭力想从贫乏的词库里安排出一些新意来。
还在思考，女子已经更进一步，
娇呼道，不要嘛，你这剑，硌得我疼……嗯哼……
怀中的女孩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女人，像猫一般轻轻抓弄他的胸，弄得他十分舒服，手一软几乎将重剑脱开手去。
定力！定力！巨阙不太满意自己的表现。
呃，有了剑我才能保护你！
巨阙惊觉自己对剑的怜惜其实更甚于女孩，至少在心中有一个瞬间是这样子，于是找到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
哼！
阑珊不满意这样的回答，突然推开了巨阙，后退一步，面上却换了冷静的表情。
她冷漠而坚定地说，阙，你不用掩饰，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你的剑，更甚于舍不得我。
巨阙被说得心下一片空落，是这样么，真是这样么？
他自从得到这柄重剑之后，就从来没有想过再与它分离，这许多年来，这宝剑随他风里火里，饥餐上将头，渴饮仇人血，救过他的命，赢利剑客名。
这剑，早已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可是眼前这女子呢？如果离开，会不会难过呢？
巨阙突然觉得一阵深邃的心痛，面上却仍装作若无其事，脸上也换了一副无谓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呢？
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一生都不会碰到剑，可是他们却可以活得很好。
阑珊在揭示另外一种生活。
噢，是嘛？巨阙不置可否。
其实你自己也明白，你的剑并不能保护我，它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
哦？
他平时很少听到别人如此评论他的剑。
这剑已经跟随了你二十年，可是你现在仍然东躲西藏，连睡觉都担心被人在梦中砍去了脑袋，就在今天还被人砍去了左臂，我不用剑，我用的只是画笔，可是我比你安全得我，没有人会来杀我。
阑珊轻描淡写地说出真相，看着男子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来。
你到底是谁？
巨阙困兽一样的眼睛里冒出光来，难道说，她那天出来撞上他其实想要他的命？她才是真正要杀他的人?!
而自己刚刚居然还把她抱在怀里，而她不过是才认识两天。
巨阙被自己震住，一言不发地等待女子的解释。
掌中早已握紧了剑柄。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巨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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