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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日行十九恶 ...

  •   粼粼水面映着依偎相拥的两人,麻仓叶王感叹到:“真是不容易啊……这么久终于看见进展了。”

      女人刚刚走进庭院,听到这话便戏谑般说到:“活该,还不是你自己造的孽。”

      艳丽的花朵在墨色衣袍上绽放,衬得她那张妖冶的面容格外苍白。

      麻仓叶王将手中的鱼食投向池中,挣相进食的金鱼打碎投影。他拍拍手中的残渣,站起身望向女人,笑吟吟地说到:“不要总提起我的伤心事嘛,侑子小姐,如果不是有关‘继国缘一’的记忆被你‘用掉’了,我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足以让世间之恶怜悯世人的记忆,不赶快用来物尽其用,难道还收藏起来吗?

      壹原侑子不置可否地瞥了下嘴,下颚朝着水池的方向点了点:“别高兴得太早,她可是此世之恶,当初眼都不眨地把最重要的东西给我,态度坚决果断到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就算现在动摇了,那也是建立在摆脱饥饿的基础上,等到饥饿再次来临,壹原侑子毫不怀疑她又会重蹈覆辙。

      “所以啊,希望他们再努力一点。”麻仓叶王轻叹。

      毕竟就算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们?”壹原侑子微妙地挑了起眉梢,“包括那家伙?”

      麻仓叶王笑了笑:“包括。”

      *

      贪婪自私狠毒冷漠……一切与正面有关的词都与此世之恶无关,阿善擅长挑起祸端,乐此不疲地践踏世间法则。

      这样的存在如果有什么在乎的东西,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

      就像肆无忌惮的妖魔摧毁了一切,然后在脚边发现了一朵遍体鳞伤的花朵。
      明明是她撕扯下他的花瓣,却还对他说——不要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阿善冷静的有点晚,鬼舞辻无惨已经死了,整个世界都陷入充满泪水的狂欢与对未来的期待中,与之相比,她的茫然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从她选中这个恶鬼肆意的世界,周身围绕的就一直是鬼的疯狂与鬼杀队的敌意。如果不是因为好几个世界的炭治郎表现出亮眼的实力,她也不会选择他。

      后悔倒不至于,就是觉得奇怪。

      为什么是他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善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那孩子。

      可还没有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特别之处,阿善便发现——他背叛了她。

      压制感情不是因为负罪感,而是他害怕被她发现。

      阿善会放任喜爱孩子这个弱点存在,是因为孩子不会给她制造麻烦,可换成了一个心智成熟的大人……那变故就太多了。

      牢不可破的壁垒出现了裂缝,除了要防备外界无孔不入的攻击,还要警惕来自内部的蚕食。
      毕竟会利用弱点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有弱点本身。

      阿善不想知道当那条裂缝变为天壑后会发生什么,在摆脱饥饿之前,她会毫不留情地铲除一切。

      但她也……不想再撕扯他的花瓣了。

      我把药留给你,你自己慢慢养好吧,迟早有一天花瓣会重新长好的——抱着这样的念头,阿善给炭治郎留下了很多很多药,然后就走了。

      不过她以后还会再来这个世界的,毕竟鬼的时间无穷无尽,那孩子只能靠着药活下去。

      然而万万没想到,麻仓叶王会给她带来这么一个“惊喜”。

      阿善一手支着额角,低垂着眼睫,目光虚虚地看着身前的杂书。

      ——叩叩叩。
      叩响门扉的节奏小心翼翼的。

      阿善回过神,当做没有听见,随意地翻了一页,哪怕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神情也十分专注认真。

      外面的炭治郎意料之中的再一次吃了闭门羹,看着染上暖橘色灯光的门扉,好声好气地说到:“……阿善,别生气了好不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最重要的是让她先出来,她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走出房门一步了。

      善逸和伊之助也惨遭波及,被勒令不准靠近她。

      这让什么都不知道的伊之助觉得太冤枉了!他可什么都没做!

      伊之助满心气愤地找另外两个家伙算账,然而他们的嘴比河蚌还难撬开,只能每晚跑来挠门:“阿善~阿善~出来玩啊,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让我陪陪你嘛~”

      满含委屈的话语在以前百试百灵,然而等了好半响,都没等到里面的人吱一声。

      伊之助阴恻恻地斜睨了炭治郎一眼,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看你们做得好事!”

      炭治郎没搭理他,只苦恼地挠了挠脸,又小心翼翼地说:“对了,明晚好像有烟花祭,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伊之助竖起耳朵等了等,随即便在一阵鸦雀无声中啧了一声,用足以让阿善听见的声音嘀嘀咕咕:“犯错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迁怒到我身上?”

      “……你别再来添乱了,”炭治郎叹了口气,用看智障的目光看着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小孩子再胡闹的话,只会让人更加不悦。”

      ……哦豁?

      伊之助漾起灿烂的笑意,语气十分轻快:“哎呀呀~真是抱歉,不过我可是从襁褓幼童时就被阿善养在身边的,她才不会嫌我烦呢,说不定你不在的话,她就会出来见我呢。”

      与此同时,手中的莲花扇倏地展开,朦胧夜色中换过一道虚影,随着一声毛骨悚然的割裂声,刹那间鲜血四溅。

      炭治郎是有机会躲开了,但硬生生压下身体的条件反射——

      然后顺手接住朝下坠落的头颅。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期待地看向门扉。

      ……还是没有反应。

      伊之助随意地甩动了下扇刃,甩落的鲜血在地上绘出犀利的血痕,他不满地鼓着脸,对炭治郎无声地比了个口型:“都没什么大动静,听起来太假了。”

      炭治郎苦恼地将头颅按回脖子上。

      无论是好声好气,还是软磨硬泡,阿善都充耳不闻,甚至时间一到还直接熄灯,留下两只鬼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喂喂,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啊……”伊之助坐在屋檐下,唉声叹气地捧着脸。

      如果是嘴平伊之助的话,炭治郎或许不会隐瞒,他急需有个人帮忙打破僵局——哪怕那人的脑袋是空心的。
      可炭治郎所了解的“嘴平伊之助”绝不是擅长伪装自己的,那么眼前这个身为“刀”的万世极乐教教祖所展露出来的,便是他的本性。

      所以他什么都不会说。

      可即便这样,有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与其说是因为难以启齿的秘密猝不及防暴露而不想见任何人,更像是……此世之恶在防备他们。

      直到破晓来临,两个人才神情恹恹地回到密不见光的房间。

      以日月交替为分界线,善逸来到了阿善的房间外,沿着门扉坐下。

      不像那两个叽叽喳喳一晚上的家伙,善逸像只乖巧地等待主人出现的宠物——如果忽略那放大到极致的委屈和伤心的话。

      他在用“糖”诱惑此世之恶。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每次此世之恶饿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也会把自己关起来,所以善逸自学成才地找到了让她搭理他的办法。

      只稍片刻,善逸边垂眸看着黑雾渗入门缝中,边轻声轻气地说:“还是不想出来吗?今天阳光不错呢。”

      “外面有孩子在玩手球,要不要去看看?”

      “晚上的烟花祭应该很热闹,来这个世界还没好好玩一下,陪我去好吗?”

      可像之前一样,不管善逸自言自语多久,也没能得到一句回应。不过没关系,只要有那温柔的心跳声陪伴他就十分满足了。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死寂一片的世界。

      自从阿善离开之后,善逸便隐世而居,爷爷、鬼杀队、炭治郎和伊之助……他一个都没再见到,也没什么好见的。

      自始至终,他的选择就无比坚定。哪怕身处荆棘深渊,连呼吸的动作都能引起五脏六腑的剧痛,他也不后悔。

      有一次从野熊手中救下一个路过的猎户,才从他口中得知——鬼舞辻无惨已死,所有鬼也消失了。

      从她离开的那天,寒冬已过,春芽破土。

      善逸忍不住下山,看见昏黄时街道上稀疏的人群——虽然还有些害怕,但也能察觉到渐渐复苏的希望。

      难道她口中的礼物便是鬼舞辻无惨的死亡?那么如她所料,善逸确实喜欢这份礼物。

      与此同时,没有鬼,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善逸倒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宁肯有鬼也不想她离开,单纯只是……以“阿善”为核心的齿轮,停止转动了,只能任由时间腐蚀。

      火烧云映地庭院红彤彤的,带来温馨的暖意。
      今天依旧是毫无进展的一天。

      “……阿善,我很想见你。”善逸抬眸望向庭院里花枝繁茂的紫藤花树,树枝上停留了一只正在梳理羽毛的雀鸟,“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对我来说,剩下的一年里每天都见到你才不是浪费时间,不要防备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会问你的。”

      不会问——为什么你要杀了鬼舞辻无惨?
      真的只是礼物吗?

      耳边突然响起幻觉般的脚步声,善逸愣地不敢动弹,以至于门扉被人打开的那一刻,身体直接向后倾倒,后脑勺直接靠到她的膝间。

      善逸呆呆地扬起头,对上那双平静的鎏金色眼眸。

      就在这时,之前被脚步掩盖的心跳声变得清晰,还没等善逸试图去捕捉什么,某些异样便转瞬即逝。

      “我要吃樱花饼。”阿善送给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桃花眼中波光粼粼。

      善逸被打断了思绪,手忙脚乱地翻身站起,磕磕绊绊地说:“好、好的!我去给你买回来!”

      ***

      眼看着他用上神速离开宅邸,阿善揉了揉眉心,微不可察地松懈下来。

      大半月没有踏出房门,趁着此时没人打扰,阿善在庭院的石子路上走了一圈。

      边散步,边慎重地考虑——要不要离开这个世界。

      失忆、鬼杀队、麻仓叶王、跨越世界而来的这些孩子……一切都已经脱轨了。

      阿善头疼地舒了一口气,这和她想要的“休息”完全不一样。

      眼看着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际,那两个碎碎念的家伙马上就要现身,阿善准备回房间。

      就在这时,院墙的另一面忽地翻进来一个蓝白相间的小手球,滚落到阿善的脚边。

      随之而来的还有墙外稚嫩的惊呼。

      “啊!掉进去了!”
      “都怪你啦!健太朗!谁要你用那么大的力气?”
      “这里好像没有人在家哦,都大半个月没看见有人出来了。”
      “不知道……我去试试。”

      没过多久,外院的门便被人敲响了。

      “你、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我们刚刚有个手球掉进来了,能让我们进来拿一下吗?”

      阿善软下神色,俯身拾起可爱的小手球,缓步来到门边,打开门时果然看见一个裹着头巾,身着麻衣的小男孩。

      似乎没想到开门的人是这般眉眼如画的少女,男孩呆愣地睁大眼睛,以至于对方递来手球,都没能及时接过来。

      傻傻的样子格外可爱,阿善浅浅地笑着,空出一只手来,勾起的指节在他鼻梁上轻轻一刮,温声道:“力气大说明很厉害哦,加油。”

      几乎在同一时间,善逸捧着怀里打包好的樱花饼出现在街角,起初看见门口的男孩与少女时并未多想,只是等稍稍靠近后,那欣喜的笑容倏地凝固在脸上。

      那个男孩……没有心跳!

      雷鸣轰响,身形如闪电般疾奔。

      炭治郎和伊之助此时也出现在木廊的拐角处。炭治郎嗅了嗅鼻子,眉宇骤然凝重地拧紧——血鬼术的气味!

      察觉到他神情有变,伊之助条件反射地冲过去。

      “——阿善!!”
      “扔下手球!!”
      “——血鬼术·玄冬冰柱!”

      时间被无限拉长,方寸之间好似也隔离进真空领域。

      然而比所有人更快的是——少女手中轰然炸裂的手球。

      阿善连惊讶疑惑之类的神情都没来得及生起,便被手球内里浓稠而不祥的紫色毒液溅了一身,闪身靠近的三人也被波及地沾染了几滴。

      一阵无法抵抗的眩晕感骤然袭入大脑,善逸只觉得疾奔的身体倏地腾空,随即便失控般的坠落在地,连带着日轮刀也在身侧砸出沉闷的声响。

      伊之助探出脑袋,惊愕地看着从衣服堆里爬出来的三头身善逸和三头身炭治郎。
      他们此时与自己是同一副神情,他又看了看自己粉嘟嘟的小手:“不会吧……”

      刹那间,伊之助意识到了什么,倏地抬头看向脱力般扶着门沿,躬下腰身的少女。

      仿佛就在那一瞬间,她身体里支撑理智的存在被抽空了。

      溅满一身的毒液开始蒸发,少女周身白雾缭绕,和服渐渐显露出纯朴的珍珠白,与鸦羽色发丝撞出心惊的色块。

      耳边传来男童充满天真的清脆嗓音——

      “鬼舞辻大人说,他愿意为您献上余生所有的忠诚,任您驱使。”

      话音将落未落之际,完成任务的人偶仿佛碎裂的泥像散落一地。

      街道一时充斥着行人此起彼伏的惊叫。

      雷之呼吸无法使用,善逸毕生所学的一切东西都随着缩小的身体消失了。

      ——时间回溯。

      除了意识,他的身体回到了三四岁时。

      如果只是几滴就能有这样的效果,那么……

      血色顷刻间从脸上褪尽,善逸怔愣地看着此世之恶,颤抖地从喉咙里挤出呓语:“不……不要……”

      阿善缓缓站起身,犹如一株破土而出的彼岸花安静地舒展枝叶。

      她阖上眼,微仰着头,神色一片宁静,似乎在细细品味某些习以为常、熟悉到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东西。

      炭治郎的瞳孔紧缩成针:“……阿善?”

      这个名字从喉咙里滑过时,引起毛骨悚然的寒意。

      此世之恶的羽睫微颤,露出隐藏在眼帘后的——漆黑如混沌的黑色眼眸。

      “……好饿啊。”

      那温柔的嗓音带着一丝冷漠,一如她曾经践踏世间法则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日行十九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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