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逛街 ...
-
现在是下午，镇上这个时间点基本上没有人吃饭。
所以找的这家小菜馆里面也没有别人，安静的氛围反而很适合谈事情。
蒋礼说出那句话，其实是为了卖惨。
他在郁瑜上班的时间里，好好地自己想过了。
他想留下。
这个信念当时突然就驻扎在他的脑海里。哪怕被郁瑜打骂，哪怕郁瑜对他视若无睹，都不会影响他留下来。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让他怎么再去放弃？
可是留下总要有个理由。
在郁瑜说，这里大雪会封路，现在不走说不定回不了家过年的时候，那个绝妙的好理由就摆在了他的眼前。
他甚至在短短几秒内打了腹稿，想着等下阿瑜问他，他怎么说才能显得可怜一些。
结果，“哦，这样啊。那倒也行，那你多囤一点白菜吧。”轻描淡写，郁瑜直接把蒋礼的话堵死了。
蒋礼很是丧气，毕竟在他的预想里，并没有这个反应。
可偏偏这话是真心为他着想的，蒋礼只能感叹：阿瑜现在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结账的时候郁瑜很自然地掏了钱，这里物价低，吃个饭花不了多少，而且：“这里是我的底盘，总不能让你自己花钱。”
大方且自豪的样子，比当初录节目、在剧组的时候看起来不知道活泼了多少。
不止在话里，走出门的时候，郁瑜在行动上也展示了他对这里的归属感。
先把蒋礼送到住的地方让他把东西放下，等蒋礼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跟这里的老板聊上了天，虽然看起来都是老板说得多一些。
可是呆了半天的蒋礼知道，这个老板其实没那么爱搭理人。
而且郁瑜低头认真倾听的样子，看起来也很温柔。
这让蒋礼……很羡慕。
虽然自诩是东道主，可是郁瑜对镇上能逛的地方也不是特别解，还是刚刚问了蒋礼的房东才有点眉目。
出了门先不急，郁瑜带着蒋礼晃晃悠悠地在路上走着，不急不慢的步子像极了当地的其他人。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郁瑜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解说到：“比起轿车之类的，电动车、自行车用的更多一点。”
说到这里，他还挠了挠脑袋，自嘲道：“虽然我一直没学会。”
蒋礼环顾四周，发现郁瑜说得不错。
这里的人无论是买菜还是出来走走，看起来都不急，而且确实都是骑自行车跟电瓶车多一点，路上不见一点车的影子。
当然，可能也跟当地不怎么平整、而且很挤的路有关系。
走过镇上最繁华的路段——以人最多的卖菜主路为主，郁瑜一边走一遍把路边上所有的店都介绍了一遍，这家的粉丝好吃，这家的冷面一绝，这家白天看起来不怎么样，可是晚上的烧烤绝对是香到光闻都流口水的那种……
郁瑜不亏是写了畅销书的作家，光听他的描述，本来是普普通通的食物，立马都让人期待了起来。
蒋礼也是，世界上的美味他哪个没吃过？况且还刚刚吃过饭没多久。
可是这一秒，他分明觉得自己的胃其实还能再装下一点的：像是一点汤、一点粉丝、一点冷面、一点烧烤……
然而郁瑜并不知道蒋礼的心里话，当然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的。
所以他继续介绍了一条街，并且声情并茂地讲了其中好几家的东西多好吃，当着一个敬职敬责的导游。
不过不介绍不知道，连郁瑜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对这里已经熟悉到这种程度了。
每一家店的特色，老板的脾气，甚至什么时候店里该上什么东西他都知道。
郁瑜迎着其他人的招呼微笑着给蒋礼介绍着一家，又一家，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还带着一点点的自矜：
看啊，这里是他郁瑜的地盘！
比较热闹的地方一下子就走完了，郁瑜看了看时间，觉得自己差不多，就对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蒋礼说道：“我该去上班了。”
“反正你一时半会也不走，这样，你看看你哪天想逛一逛，我请假带你。”
蒋礼这才回过神来：“上班？”
中午阿瑜跑就是说要迟到了，所以他在镇子上上班吗？
这里……能有什么好工作？
郁瑜点了点头：“算是个兼职吧，工作不累，自由时间挺多的。”
心里有些担心，但知道不能表现出来，蒋礼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那我能去看看吗？有点好奇。”
那表情，跟刚刚问路边一家很多人但是没有招牌的店是做什么的时候，一模一样。
郁瑜有些为难，他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饭店后厨，普通人进去不好。”
不卫生也不好管理，毕竟最后都是要入口的东西。
说完，看着时间真的要到了，赶紧跟蒋礼草草告别，跑走了。
他是真的赶着去上班，并不是什么借口。
虽然工作很简单，可是郁瑜是对它充满了自豪的。
洗菜并不是容易的工作，况且付出劳动还能有回报的感觉真的不错。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完全好，每天都在吃着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效的药，看不见什么未来。
可是自从开始在这里工作以后，每当有一盘菜端出去，郁瑜都会在心里小小地激动一下。
因为端出去的每一道菜，都有他努力的成果。
他并不是完全没用的人。
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且就在眼前。
所以郁瑜觉得自己的病能好，除了镇上良好的环境，居民们的热情友好的态度，还有就是他的工作。
时时刻刻能让他感觉被需要，这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他系上了围裙，赶紧走到水池旁，开始准备起晚上的工作。
另一边，蒋礼悄悄地来到了饭店的后门。
思前想后，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定自己亲自过来看一看阿瑜工作的地方。
郁瑜似乎是镇上的名人，一问大家都知道饭店在哪，少了很多折腾。
镇上的民风淳朴，大部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也没发生过什么恶性案件，所以家家户户虽然还会关门锁门，却没那么认真。
就像这家饭店的后厨，可能是为了方便收拾，后门一推就开了。
蒋礼站在后门那边，身边正好是货架挡住了他的身影，不至于被一下子发现，甚至被赶出去。
后厨正是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所以当然没有人注意到。
于是他就自然地站在那边寻找着郁瑜的身影：那个胖的明显不是，蹲下去的那个又太瘦了，切菜的太矮，再看看，最后在水池边看到了人。
跟其他人不一样，郁瑜带着口罩、手套看起来十分专业，然后身上穿了件粉色的kitty猫围裙，甚至一本正经地找了个头巾把头发都拢住。
明明是乱搭一气，看起来很搞笑的模样，偏偏郁瑜很认真，认真到没有人觉得他的穿着有什么不对。
外面是接近零下的大冷天，后厨虽然热火朝天，可是这种天气把手伸进冷水里肯定还是不舒服的，蒋礼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他很心疼郁瑜，即使是跟着柳飞尘的日子里，想必他也没做过这种活。
他的阿瑜，应该在豪华的房子里，踩在最柔软的地毯上，哪怕在最冷的冬天也能躺在沙发上看书，享受着舒适的一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油腻的后厨，打扮成可笑的样子，把手伸进刺骨的水里干着辛苦的活。
看着郁瑜额头都皱了，想来肯定很痛苦。
蒋礼几乎看不下去，他的心被揪成了一片一片，反复提醒着他，郁瑜现在这样都是他害的。
这份痛苦，让蒋礼光站在那边都喘不过来气。
而“皱着额头”的郁瑜，感受着手里的温度不对，大喊：“老板娘，水怎么这么烫！你是不是温度调错了？菜要烫坏了！”
前面招呼客人的老板娘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一拍脑袋：“忙忘了！赶紧调回来。”
“还是小郁细心，不然今晚的菜没法用了。”
蒋礼……
蒋礼突然觉得自己又能喘气了。
好吧，虽然郁瑜的工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惨，可终归是体力活。
而且看起来也没什么前途，得不到什么尊重。
蒋礼还是维持原本的想法，阿瑜值得更好的待遇。
这么想着，可是蒋礼并没有离开。
因为他舍不得这一刻的阿瑜，在后厨里轻松地跟周围的人说着话，连认真的脸都带着快乐、悠然自得。
这也是他从没见过的阿瑜，仿佛在人群中发着光。
蒋礼站在原地，他明白，他应该是失去自己的阿瑜了。
眼前的郁瑜，并不需要他。
郁瑜有自己的工作，甚至可以称之为是事业。
有同事，他们是平等的，甚至没有什么利益相关。
有热情的邻居，有喜欢的生活。
说实话，蒋礼想，他能给郁瑜什么呢？
奢华的房子？昂贵的家具？空运食材做出来的美食？
那些郁瑜都不想要。
可是蒋礼现在只能给这些，而这些，甚至换不回来郁瑜的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逛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