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当年的真相（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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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是个被魔化了的病。
尤其是网络发达以后，几乎人人都拿这个当挡箭牌。
可是这个病很可怕。
如果真的患上，那比很多不治之症更痛苦。
最起码在郁瑜不多的时间里，他都在这个病的折磨下挣扎。
一方面是心底的求生欲，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应该去死，反复在拉扯他。
郁瑜自己都不记得了。
那时候有整整两个月，他几乎没合上过眼。
一旦闭上眼睛，就想到了闪光灯、想到了昏暗的灯光、想到了蒋礼轻蔑的眼神，想到了他的母亲……
他能听到数不清的人在骂他，在指责他，而唯一能呼吸的时候，是把自己的手腕咬的血淋淋的时候。
那个时候柳飞尘自然是发现了他的状态。
可他只会摸摸郁瑜的头，用怜悯却兴奋的表情看着郁瑜：“真可怜啊。”
当时郁瑜众叛亲离，又没地方可去，最后还是被柳飞尘带回了家。
柳飞尘不是什么好人，魏语诗知道。
可她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是东西，他把郁瑜带出了国，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美其名曰是治病，其实根本没想去治疗。
如果不是她当时被郁瑜摆了一道心里不爽，派人去跟踪，恐怕也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去国外也不是养病，而是为了柳家的公司。
国外的公司出了点事情需要人去处理，柳飞尘正好飞过去，就顺道带走了几乎丧失对外界感知的郁瑜。
与其说他带走了郁瑜，不如说他带走了一具尸体。
接着，就是以治病为名，催眠了郁瑜。
“你应该发现了吧，自己少了很多记忆。”
“如果我没猜错，大部分都是关于蒋礼的？”
郁瑜的脸色终于变了。
在魏语诗的提醒下，过去种种觉得不合理，但是被强行忽略的地方突然一下子变得清晰，仿佛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荒诞可怜自欺欺人的可笑样子。
为什么回国后见到蒋礼，他会难受到没办法呼吸；为什么其他记忆都没问题，只有和蒋礼有关的被忘了；为什么每当自己想去找回记忆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被其他事情打断……
因为他的记忆是被人删掉，而不是因为难以接受而自己忘记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对柳飞尘的愧疚，对他的感激，对他的所有感情……到底是真的，还是被暗示的？
郁瑜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他真的喜欢过蒋礼，很喜欢的那种。
他应该也是喜欢过柳飞尘的。
想听到的都听完了，郁瑜很感谢魏语诗把真相告诉了他，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最终都是帮了自己。
世间的故事往往就是这么奇怪，两年前一起逼着郁瑜进深渊的人，两年后成了点醒他的人。
见郁瑜终于知道好歹，也知道了真相，魏语诗很满意。
她往郁瑜身边靠了靠，声音放低，带着诱惑说道：“柳飞尘那么对你，你就不想报仇吗？”
“我有个好主意，只要你跟我联手，我保证柳飞尘会很惨！”
站了起来，郁瑜苦涩地笑了。他并不想再去参与什么爱恨情仇，那样太累了。此刻，他只想做一个清醒的自己。
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谢谢你。”
不管是为了什么。
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郁瑜出了门，有些迷茫。
他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可是他又能去哪呢？
自己之前住的地方？
那是柳飞尘的房子，现在的话，郁瑜并不想接触任何跟他有关的东西。
离开？
他又无处可去。魏语诗说得对，柳飞尘把他养成了一个废物，他什么生活技能都没有，连怎么走都不知道。
而且……
郁瑜身上没有一分钱。
他的卡是柳飞尘的副卡，副卡跟主卡有什么区别他也不知道，但听起来就是不自由的。
找了半天，好在他终于想起，身上还有很久很久之前，放进去的几百块钱。
于是他打了车，去了一家有电脑的商务酒店开了个房间。
接着整整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做，而是把《来生活呀》全都看了一遍。
那个他一直在心里强行忘记，每次打开都会被别的事情给打断的综艺，他终于完完整整地看完了。
看完后，他就想起了一切。
那些好的，坏的，快乐的，难过的。
模糊的过去终于变得清晰，郁瑜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原来不是喜欢过，他是真的爱过蒋礼。
可是想起了跟没想起也没有多少区别，只是真相好像更残酷一点。
那就是郁瑜终于认清，蒋礼对他应该只有厌恶。
而且魏语诗说错了一点，柳飞尘让别人催眠自己的时候，不光删掉了跟蒋礼有关的记忆，还有很多跟他有关的记忆。
比如说，他一开始发现柳飞尘的真面目，是在拍节目的时候。
那是在跨年前几天，他跟蒋礼的CP炒得很火热，蒋礼也确实对他很好，好到郁瑜都觉得自己那么冷漠是不是不好。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蒋礼，郁瑜不免在家里也表现得有些忧愁，习惯性地跟柳飞尘分享了自己的烦恼。
分享完，郁瑜寻求建议的时候，却接到了柳飞尘的冷哼。
接着对方就失踪了。
那天起，郁瑜从认识到，一直是柳飞尘在单方面决定他们的联系方式。
一旦对方决定不理自己，郁瑜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好几天过去，没看见柳飞尘的郁瑜有些急，就到处去找他，电话也打了好几个。
终于在一个晚上，接到了柳飞尘打来的电话，接通后却不是柳飞尘，而是一个娇媚的声音，告诉了他柳飞尘的地址。
郁瑜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却看到了柳飞尘左拥右抱，醉醺醺的场面。
那天之前，郁瑜一直是有些喜欢柳飞尘的。对方帮了他很多，更在他困难的时候伸手帮了他，而且还是他唯一的朋友。
只是这种喜欢是单方面的，而且在柳飞尘眼里应该很廉价。
事后柳飞尘道了歉：“抱歉阿瑜，那些都是我爸那边的应酬。我昨天喝醉了……”
郁瑜笑着表示了理解，因为他根本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说什么原不原谅。
只是他知道，曾经对面前的人有过细水长流的感情，而所有的感情在那一刻就已经断掉了。
再后来，被蒋礼的温柔打动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根本没人教过他，有个词叫逢场作戏。
尤其是在娱乐圈，所有人习惯性演戏的地方。
蒋礼是个演技精湛的演员。
哪怕是现在，郁瑜想起当年，心里依旧有一丝甜蜜。
会用小口吹气帮他包扎伤口的蒋礼；会在过马路时在车子来的那一刻抱住他的蒋礼；会在颁奖礼上偷偷在桌子底下握住他手的蒋礼；会在参加活动时，因为他退缩而拉住他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放进臂膀里的蒋礼……
郁瑜胆小，蒋礼就会主动，大方地迎接着所有人的视线。
郁瑜并没有谈过恋爱。
在蒋礼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那种“就那么一直跟飞尘生活下去也不错”的想法，就是爱。
可是不是的。
爱是什么？
是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心就开始不受控制。
是看见好吃的，第一反应是想让对方也尝一尝。
是哪怕台下有几万人，台上也都是人，可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人。
星星有很多。
郁瑜的眼里，只有那一颗。
最让人觉得甜蜜的是，那个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对着郁瑜说祝福。
参加活动时路边最闪的永远是两个人的灯牌，他的名字永远跟蒋礼紧紧跟在一起，连呐喊的时候，也是两个人的名字。
那样的生活太美好，美好到仿佛一个梦境。
只是梦境终究都会醒，也会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节目马上要收官？还是蒋礼拒绝二人代言的时候？
总之，从某刻开始，郁瑜看到的二人灯牌越来越少，蒋礼越来越克制，甚至故意对他保持距离，就像郁瑜一开始对待蒋礼那样。
后来的日子是那么混乱不堪，哪怕郁瑜已经想起了一切依旧没办法理出头绪。
也许是天真，也许是因为愚蠢。
郁瑜跟蒋礼说，想跟他一起退出娱乐圈，想过自由的人生。
那天的郁瑜喝醉了酒，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他鼓起勇气吻了蒋礼，却被蒋礼躲开，那个本该在嘴上的吻，最后亲到了侧脸。
蒋礼擦了擦自己的脸，皱起了眉毛，不悦地说：“不好意思，我那么对你，不过是因为那是在镜头前。”
“我想红，现在组男男cp很容易出圈。”
“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一次都没有。”
“抱歉，我不知道你当真了。”
是啊，只有郁瑜自己当真了。
原来他感动了这么久，都是在自我陶醉。
最后，郁瑜不死心，挣扎地说道：“那我，我们还能有机会吗？哪怕是合作？”
“还是别了，影响不好。”
“毕竟，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就是这句话，郁瑜从没忘过。
他跟蒋礼，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什么关系都不是。
爱是什么？
爱是痛苦，是绝望，是无尽的深渊，是永无翻身之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当年的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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