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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4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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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薛子衿
情欲过后,爱欲消散。
这话是哪位神人说的来着,真他妈的感伤。
我一边揉着酸痛的后腰,一边困难的给自己后头上药,然后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像是上帝突然给我点亮了盏神灯,指引我快快从地狱之门走向阳光大道。
这场近身肉搏战,我是带着点壮士断腕的精神,满载着一种叫做“我爱你”的情怀参战的,可如今,头脑清明后,才觉着自己还真是贱的可以。
看许瑞那一脸酒足饭饱的得意样儿,我就后悔得恨不能穿越回去,直接把醉的不醒人事的他扔进大海里,再对天高喊一声,我自由了。
可惜事实是,我贤惠的把酒醉的他拖回宾馆,像个老妈子一样的为他洗漱干净,等他清醒过来再自动献身,让他一逞□□。
狼崽子一点不懂感恩回报,反而报复似的把我弄得遍体吻痕,后面大概也出血了,走路都钻心的疼。
直到现在,老子还得给他找胃药,自己给自己疗伤,然后再出去对着他一脸餍足的表情。
真想海扁他一顿!我再次吁了口气,动作缓慢的提上裤子,一扭一扭的走向洗脸池。
“子衿,你看我们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回家然后做点吃?”
等我终于收拾好自己出了浴室,许瑞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带着笑同我商量,“唉,我看还是先去吃东西吧,我饿的都胃痛了,刚不是还吃胃药了吗?快去补充点食粮要紧。”
我心里憋着气,脸上却还笑笑的,也是一副商量口气,“要不要我干脆去楼下给你买点吃的先垫垫肚子,免得一会儿再胃疼。”
“哎,那敢情好,阿不,我真是太爱你了!”说完还撅起嘴来大大的“么”了一声。
这就是他妈的爱情,以前从来不说一句的,现在倒毫不吝啬的表现了。
我扶着后腰,一步一步靠近床边,许瑞看着我,大概是以为我要跟他来个真实的热吻,笑的春光灿烂的,充斥在一片粉红色的气泡里。
抬起手,我对准那张前一个晚上还缠绵亲吻的脸,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操,真解气。
我没再回头看那个不知是不是被打傻的男人,背上挎包离开了宾馆。
身上没钱,行李又都放在许瑞家了,我在这个曾经以为很幸福的城市里,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窝。
家里有亲人有存折,我把他们通通扔在一边,这里没人管没钱吃饭,我却飞蛾扑火一般的自取灭亡。果真是一恋爱就智商下降,科学专家并不是骗人钱的神棍。
好歹我有手有脚,壮丁一枚,在旅游城市找个包吃包住的酒店打工还不算太难。
剩下的小半个暑假,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等到重新冲进大学校园,我由衷的感激祖国让我们的宿舍这么干净又充满阳光,并且决定沧海云烟随风去,一颗红星向太阳。
然而积极向上的好日子,只过了一天,晚自习的路上,我与舍友便碰到了黑暗中打劫的不良青年。舍友们很没良心的把我交到了恶徒手中,自己逃之夭夭,于是我只好自力更生,打算以武会友。
奈何姿势还没摆好,就被一把抱紧,满身烟味的怀抱呛得我咳嗽个不停,胸腔里的正义之气都被我毫不保留的吐出,于是只能先靠在“烟囱”上,当个老实的人质。
“薛子衿,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坏人倒先开口骂人,而且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听到了浓重的鼻音?
一时我也不好推开他,又不知该说什么,两手都找不到地方安放,只好傻傻的站在那儿等坏人的指示。
可坏人却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只把头埋在我肩膀上,不再开口。
旁边的路人来来往往,夜晚的黄金档时间,牵着手的情侣,嬉笑的小姑娘,一个个从我们身边路过,不时的回头用探寻的眼神打量我们。
即使没有站在路灯下,我也觉着身上像装了几千瓦的照明灯,亮闪闪的引人注目。
只好推推那个兀自陷在自身情绪里的家伙,“喂,”我压低了声音,“快松开我。”
半天没有动静,那个家伙反而紧了紧手臂,带点孩子气的执拗。
无奈,我只好挣了挣,声音也放软了些,“旁边那么多人看着,你先放开我。”
男人这回倒是听话了,松开了我,然后拽着我的手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甚至片段一样的镜头在我的眼前一晃一晃,记忆里的海边相遇,那个大男孩傻呵呵的叫住我,带着讨好的笑问我能不能做他的模特。
闲散的校园时光,躺在花坛的石凳上,肩并肩靠着晒太阳,放肆的看着路人,也在路人的注视下放肆着。
第一次把自己完全交给另一个人,享受唇舌交缠的愉悦,灵肉合一的震颤,在深夜轻轻地低叫他的名字。
都说往事不堪回首,是不是因为记忆里总存留着最美好的,宁愿选择永远忘记,也不要徒留伤神?
隐约的情景回放只能让心口掠过酸麻的钝痛,对着这样一个人,我想我还是没办法坦然平静。
“许瑞,你追到这儿来,我……我们也就明说了,上次就那么跑了,也是我操蛋,这回不躲了,也没地儿躲了。”我抬起头,直视那双带点雾气的眼睛,“我们分手吧。”
许久没有回音。
我突然厌烦起这样仿若悲情的对峙,烦躁的加大声音,“我说我们分手,听见了吗?”
然而对面的人依然置若罔闻,那双黑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可里面到底包含了什么,我猜不透。
“你要回去找曲御森吗?”许瑞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点情绪的变化。
可我还是轻易就被他点燃了怒气。
“既然你要这么想,那你就当我回去找他好了。甩了你,不是因为你的错,是我,薄情寡义,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我越骂越过瘾,“我他妈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小子,把你个清纯大男生勾搭到手了,玩够了扔了,再去勾搭个玩。你这种直男没意思,不如直接找个弯的,至少上床花样能多点,玩的更爽点。”
“我们分手了,现在开始,你别再找我,我不相信什么做朋友的鬼话,你也趁早找个小鸟依人的可爱女孩,没事儿看看漫画,听听音乐,指定比跟我强得多。”
“校园这么大点儿地方,以后见面愿意打招呼也随你,不愿意见我就绕着走,咱也都清净,好了,就这么着吧,我去晚自习了,一会儿没座了。”
我抓着背包带,潇洒的一转身,心里正暗暗佩服自己,肩膀就被人抓住了,登时抬了一半的脚只能往回缩,身子旋转的幅度稍微大了些,背后人往前一凑,我又落入那满是烟味儿的怀抱里。
“操!”我先来了个感叹,还没开腔继续骂,嘴巴上便被封住了。
请不要脑补什么浪漫的热吻,堵住我嘴巴的是一块黑色的胶布条。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腕被他用力一抓,也与黑色胶布亲密接触,绑在胸前。
傻小子脱掉自己的外套,把我两手一包,拉着我往前走。
这种明目张胆的绑架行为我肯定不能放任,正要挣扎,旁边的男人从身后环住我,压低着声音凑在我耳边,“信不信我敢现在就把你扒光?”
我最讨厌威胁了,尤其是这种渣到极点的威胁,我用力扭了扭身子。
然后我发现一只手顺着我的后腰伸了进去,一点一点的往前摸索,直到小腹处,拨了一下腰带。
正常人不能跟疯子一般见识。我抬起脚往前迈了一小步。
许瑞拿出了魔爪,改成按着我的肩膀,又低声说了句,“跟着我走。”
一路上我都没再开口,最初的惊愕过去,我也想看看这个发狂的家伙究竟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学校后面一片废弃的砖瓦房,应该是个杀人藏尸的好地方。
我被推到发霉的墙边,解开了手上的胶带,许瑞则站在原地开始脱衣服。
这是要先奸后杀?
我傻乎乎看着许瑞脱掉了外套,开始跟那件扣子多的衬衫较劲儿。
可怜我这时脑子里的想法居然是为什么他不直接撕了这一排扣子,该有多性感。
奈何等许瑞扒光了衣服,赤裸着上身站在我面前时,借着外面隐约的灯光,我看见了一身的青紫伤痕。
“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混蛋,所以活该被打成这德行,你不用可怜我,这是我应得的。我今天过来就是给你看看,让你也解解气。”许瑞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堆话,口气还挺冲,瞪圆了眼睛的模样依旧那个愣头愣脑的大男孩儿,但说完话又带了点委屈的神色。
我绷着脸不想搭理他。这么把我绑了来,也不能指望我有好脸色吧。
初秋的风仍泛着热气,但在阴冷的屋子里,许瑞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本来气壮山河的气势,登时锐减。
我翻了个白眼,指指地上的衣服,“先穿上吧。”
许瑞拖拖拉拉的捡起衣服,嘴里还嘟囔着,“又不冷。”过一会儿,又用眼角瞄我,“你也不问问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
我靠着墙角,撇撇嘴,一脸痞子相,“打架打的?被人抢劫了?还是晚上走路不长眼,摔井盖儿下面了?”
“靠,你不会天天这么咒我吧?”
我眯着眼笑了,“我诅咒的比这恶毒,要不要听?”
许瑞耷拉着脑袋,小声嘟囔,“那还是算了吧。”
又是一阵沉默。
我双手环胸,两眼望天,一派悠闲的问:“怎么着,绑匪先生,既然没什么事儿要交代,是不是该放我回去了?”
许瑞半天不吭声,我拍拍手上的灰尘,径直往门口走。
“我爸打的。”许瑞的声音低低的,头也垂下去,“我跟我爸说了咱俩的事儿,他生气,我顶嘴……他拿棍子打的,挺疼。”
回过身的时候我尽量控制着表情,可嘴巴还是越张越大,“你的意思是,你,出柜了?”
许瑞低垂着的脑袋动了两下,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我声音也放小了不少,“你傻吗?都分手了还出柜干什么?”
许瑞也小声狡辩,“你说分手就分手啊,我又没同意。”
“无赖,”我骂道,“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无赖?”说完起身就往外走,结果许瑞眼疾手快,一把搂住我腰,顺带把脑袋搁我肩膀上,“阿不,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起开,少跟这儿起腻。”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别搂这么紧,喂,你放手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
虽然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但说多了也觉着诚心起来,或者是受不了他在我耳边的持续魔音,所以当他靠过来亲吻的时候,我也只是偏了下头,让他的吻落在了我的左脸颊。
那晚,我随他去了他家,再一次躺在了那张曾经欢愉过的大床上,默默望着天花板,听他在耳边兴致勃勃的畅想。
“趁着这会儿开学,你去办个走读吧,以后就跟我住家里,我负责打扫,你负责厨房,外卖什么的我也都不挑哈。”
“又到秋天了,咱还可以一起去画人物,小编跟我说现在不流行美少年了,让我画魅力大叔,你说咱是不是要去男装店蹲点啊?”
“等到今年过年,我再陪你去奶奶家,这次好好表现,一定让你表妹说我是新好男人的典范,咱奶奶也放心把你交给我是不?”
“我们现在就慢慢攒钱,等毕业后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一间卧房,一间书房,卧房里买张双人床,又软又结实。书房里摆张单人床,要是哪天我惹你生气了,至少不用睡沙发。”
“哎你喜欢孩子吗?要不咱以后领养一个?想着有个小东西叫我爸爸,就特逗。”
我在这唠唠叨叨中也不禁幻想着未来的模样,一个小窝,一个喜欢的人,每天乐乐呵呵的过日子,那么简单又温馨的小幸福,也许我们都能争取来。
世上有很多条路,我们选的并不是多么难走的一条路,诚然,它不普通了些,但只要想走下去,总是能一步一步慢慢来的。
曾经我以为当我的青春渐渐逝去,我便要去寻一条新的路,放弃自己的坚持,只为了别人眼中的安逸美满。
但如今,我握住身边人的手,轻轻的笑了,有他这么坚定的拉着我往前冲,恐怕回头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