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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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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清被曹暨拉着去书铺,一踏进书铺才发现里面有个窈窕的美人带着两个丫鬟,不过是看个侧脸,之前学到一句话叫什么,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
顾云清一个激动,原来阿暨叫她过来,是为了看王家三娘啊!
王三娘回转过头来,低眉嫣然一笑,温婉端庄,对着顾云清与曹暨微微屈身与二人擦肩而过,顾云清承认,若非自己不是真男子,否则也会春心荡漾,钦慕佳人。
顾云清手搭在曹暨的肩上,在他耳边说:“见过了,这下舒坦了吧?咱们可以回去了?”
“谁说要看她了?陪我找书去!”说着瞪了她一眼,顾云清啧啧啧地叫了几声:“口是心非!”跟在他身后,曹暨给她扔了一本乐天诗集。
顾云清一看要扔还给他:“我才不要读这种东西,头疼!”
“看看这一篇江南,就是我们刚刚听小春娇唱的那首。为什么要去找小春娇?因为要领悟江南的风情,谁说的?是国子监的先生说的。”曹暨敲了敲顾云清的脑袋问她:“记住了?”
顾云清瞪了他一眼:“切,你说谁会关心我读不读江南?我娘和外公,压根不在乎。我那个跟没了一样的爹会在意?对我来说他比祠堂的牌位多一口气而已。”
“你就当我在乎不成?”曹暨跟这块木头说不通,索性就强硬要她读书。
“啊哈!”顾云清笑了:“哥们,你喜欢王三娘那种舞文弄墨的,那就自己跟着读书,可也不用强迫我读吧?你这不是读书了,你这是中毒了。”
曹暨气不过,伸手拧了她那嫩嘟嘟的脸颊,那脸颊滑嫩,突然舍不得下手,偏生那个混账,一双大眼轱辘乱转,贱兮兮地说:“我不是王三娘,你这干吗?阿暨人要接受现实,人家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何必强求呢?再说了你要强求也该找个姑娘来,给你扮王三娘,那个叫做什么,有个话本上说,叫做心上人的替身。替替你就觉得心上人也不过如此了,从此爱上了替身,一发不可收拾,从而真情流露,那心上人就是个屁,爱宠那个替身一辈子。”
曹暨对她的胡言乱语咬牙切齿,手指戳着她的额头:“把那些东西给我扔了,不许再看。”
“那是你不知道话本子的趣致,里面可是什么都有。”顾云清拿下他的手,勾住他的肩膀,仰头:“哥们,我跟你说,好的话本子,那故事真实跌宕起伏,感人肺腑。比如刚才你不会摸手,还要找我练习,这盖因你平日不够博学广记。别说是摸手了,就是摸腿话本子里也讲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按图索骥,定然让人猜不出你是个初出茅庐地嫩鸡。”
曹暨要被她给气地发笑了,低下头差点与她唇瓣贴上,连忙抬头,下巴被她的脸颊给嗑到,自己还微张着嘴,一下子咬到了舌头,疼地半死,这才遮掩了自己通红的脸,顾云清只当是他咬到了唇疼,摸着脸问:“怎么样?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曹暨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已经是历经岁月的老东西了,这个混账还是个年轻的对什么事都好奇的小憨货,却忍不住问她:“书里说摸腿该如何?”
顾云清仔细回忆了一下书里所言,搓了搓手,这手就搭到了曹暨的腿上,那手势在曹暨看来就跟一只猢狲在挠痒痒差不多,他差点笑出声来。偏生一眼过去,那本被她甩在边上的《乐天诗集》,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琵琶行中:轻拢慢捻抹复挑。
腾地一下子浑身热了起来,后退一步。上辈子做了皇帝之后,多少女人爬上他的床,那技巧比她这一手挠痒好了不知多少,那时自己也曾想过要留个后,劝自己忍一忍,若是能够留下个种来也算是对皇位有个交代,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忍上一忍的,不过触及体肤已经是万分不适,最后只能以赶走她们结束。
久而久之,不知怎么的,外面开始传他有隐疾,他有时候也怀疑自己真有隐疾,要不然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对女人就没办法提起兴致。不过晚上闭眼一梦,梦见云清那混账,缠着他胡天胡地,清早起来却是……
只要是她,哪怕是猢狲挠痒,也能让他无法自控。
避开了她的猴儿爪子,红着一张猪肝色的脸说:“走,跟我出来!”
在顾云清眼里,曹暨刚刚失去美人心,这般模样也是正常,顾云清安慰自己要照顾他的心情,只是这个货也太难逗笑了,以前两人一起这么一闹,所有烦恼烟消云散。现在呢,还对她生气了。阿娘说女人来了月信会如此,他是为什么?难道和她一样是个女的?是她的姐妹?不不不,要是姐妹长成他这般刚毅,那也太那啥了些!
站到书铺门外的柳树低下,曹暨狠狠地吸了几口气,耻于自己的那不可名状的感觉,眼睛看向远方,不敢与她对视。
要不是知道曹暨是个轻易不发脾气的,顾云清都要以为曹暨为了那么一个玩笑暴怒了,跟了出去却见曹暨正色跟她说:“宫里的不放心秦家和曹家,顾大将军回来,若是要对你动手呢?刚才守着我们的家丁可看清楚了?”
“不是宁氏要弄我和我娘?我那个爹要动我?”云清皱着眉头,看着曹暨带笑的脸问:“找我的岔子?以父亲的身份教训我?我外祖和我娘又不是死人,难道会放任不管?”
“如果你外祖和你娘被留在了宫里,那位要好好劝解他们俩呢?如果这里的时间有一个多时辰呢?”曹暨知道顾奎之心狠手辣令人发指。
前世里野狼沟射向顾云清的七支箭出自何人之手?正是顾云清的生身之父,本朝大将顾奎。
野狼沟乃是契丹人进入中原西边最为便捷的通道。中原大乱,他和顾云清死守野狼沟,拿出不教胡马度阴山的气势来,不让契丹人进入中原。没想到自立为王的顾奎与契丹人勾结,两边夹击。
顾云清至死守着野狼沟,被顾奎七箭穿心射杀。
而且这不是顾奎第一次要杀她。
从顾云清降生之后就屡屡遇险,甚至连秦老夫人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宫里是年年来相劝,表面上是让新贵和旧臣之间能缔结情意,骨子里图谋的还是西北的兵力。
按照前世的一步一步,今天皇帝把老侯爷和顾云清的亲娘还有顾大将军叫进宫去,说是替两家说和说和,不要亲家闹地跟仇敌似的,让秦夫人回顾家去。实际呢?
记得前世是这样的,顾大将军先从宫里出来,顾大将军一回来,看见刚刚被请回家的顾云清,不知父子俩怎么就争执起来,让顾将军勃然大怒,要打死她个孽子。自然顾云清也不是那坐等挨打的,顾府的瓦片被踩碎了好几条,只是人家是准备好了鸿门宴,等着她上门,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被抓住之后,顾大将军的棍棒亲自打下来,若非靖边侯赶到,将顾云清夺了下来,顾云清就丧命在这位顾大将军的棍棒之下了。
顾府对外的讲法是顾云清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去逛花楼。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儿子成为纨绔,而且顾云清还跟他顶嘴,他一个将军自然出手没轻没重的。可哪个爹能舍得把儿子往死里打?
这一遭,让云清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
曹暨整理了前世这件事情的脉络,跟顾云清说了其中的关系曲折,让她明白她这个时候回去凶多吉少。
顾云清听完,眯起了眼,冷笑一声:“真当他顾府是龙潭虎穴,难道我就不能逃?再说我那个爹的本事,虽然没有领教过,却是看过的。”
曹暨一手扣住了她的胳膊:“他要是准备周全?你当如何?”
“想要置我于死地?”顾云清顺着曹暨的思路一转念,分析:“我是秦家唯一的血脉,我若是出了事,外祖定然能猜出真相,猜出真相,却不能耐他何,因为老子教训儿子,一个失手?我死了,外祖一切指望没了,肯定会暴怒……”
顾云清咽下一口口水:“他们要逼外祖反?”
曹暨轻声道:“应该是,当初让你母亲嫁给你爹,打的就是西北的边军的主意,可惜这么多年了,你爹连个边儿都没沾,哪怕你外祖一直在长安,你外祖也没有失去西北边军的控制权。他们已经不耐烦了!他们要逼你祖父仓促之间反,然后一举将他剿灭。”
虽然上辈子因为顾云清也算厉害,小小年纪在顾府居然死撑了那么久,都没有被打死,没有给他们理由。这算是打草惊蛇了,给了曹顾两家时间,将他们几个孩子送出了长安,只是两家的长辈为了替孩子们打掩护,终究全部死在了长安城。
顾云清呵呵一笑,接过曹暨手里的书,勾住曹暨的肩膀:“这就对了吗?有话就直说,你跟我绕什么圈子。咱们都是穿开裆裤起来的兄弟,用得着遮掩?”
“……”他真没见过她穿开裆裤的模样,草!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顾云清眉头一挑,将那一本书往曹暨的怀里一塞,对曹暨说:“读书这个事情还不够硬实,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走!”
一百多年的动荡,让很多人把神佛作为精神寄托。长安城里一堆的香烛铺子,进了铺子,顾云清问掌柜:“掌柜的,有菩萨像吗?”
“有!有!小郎君要请什么样的回去?”掌柜问她,她笑呵呵道:“一尺来高的就可以!”
那掌柜的从里面拿了一尊菩萨出来说:“小郎君,这尊菩萨是从……”
顾云清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我有事儿,请菩萨要多少钱?”
“五十两,小郎君!”
“我手里只有五两银子,你说怎么办?”
“不行,小郎君,您这个价就太低了,这不合适?菩萨听见要不高兴的。”
“请菩萨贵在心诚,我请菩萨是为了给我祖母祈福用的。这是我的一片孝心,定然能感动菩萨!您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找其他人家吧!”说着要和曹暨出门。
“郎君,郎君!回来,回来!八两银子,你请走吧!”那掌柜把她叫了回来。
“六两,不能再多了!”顾云清说道。
掌柜一个咬牙,一个跺脚:“看你诚心的份儿上,就这样了!”
曹暨见她付了钱,在那里结结实实地给菩萨磕头:“菩萨,若是我有不敬之处还请您大慈大悲,谅解一二。”这是做什么?她是个什么主意?
顾云清连个盒子也不要,直接把菩萨抱在怀里,踏出门口。
刚走出门去,被曹暨拉在角落里:“我跟你说,你先呆在这里,我去找你外祖,有什么事情等你外祖回来了再做打算,不能胡来。”
“放心,他们以为我就是一只没有长大的小猫咪,我偏要露出獠牙给他看。你看见我外祖跟他说一声,我去见见我那像是死了,偶尔还诈尸的爹!”顾云清的执拗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曹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想来宫里不可能拖着老侯爷到晚上,毕竟按照旧例顾家必须要宴一场阖家团圆的大戏,秦氏夫人怎么能缺席?自己跟过去,守在顾府门口,实在不行进去抢人。
顾云清自幼生活在长安,虽然是顾府的嫡子,以后继承的却是秦家的爵位,这个身份很是尊贵。偏生这小子平日活泼,这么俊俏干净的半大小子,不知道合了多少中年妇人的眼缘。此刻手里抱着一尊菩萨,一路上还客气地招呼着,大叔大妈不断地叫着!
如此一来,认识她的人,时不时凑上来打探一二:“小侯爷,这是什么啊?”
顾云清有人问立刻停下大声说:“我替祖母求的菩萨,祖母从南边儿回来了!我求菩萨保佑她长命百岁!”把那一份孝心表达地结结实实。
一路上这话说了不下十遍,曹暨看她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恨不能笑出声来,这个混账葫芦里卖的是这个药,果然比他那个什么诗书要高明。顾云清问曹暨:“把白乐天的诗句再给我背两遍,也许能用!”
曹暨在她耳边复述了几遍,顾云清背了一遍,问:“没错吧?”
“没错!”
顾云清刚刚正经了一下,又嘿嘿一声:“想要弄死我,让我阿娘和外祖绝望,做梦。”
曹暨听见这话,眼眶有点发热,上辈子是他们害死了她的外祖和阿娘,让她近乎绝望,那时失去亲人的他们蜷缩在一起,度过了不知多少个不能安稳入睡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