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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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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嬷嬷赶来花园寻人时,看到的便是这个画面。
小女娃额上汗涔涔,站在一从月季花下,苦恼的看着自己脖间的包袱,包袱很大,将她半个身子都隐去了。
嬷嬷先愣了一会,好奇是哪位胆大的作的好事,等凑的近了,瞧见自家皇子的帕子,旋即哭笑不得。这安老王爷嫡亲的孙女怎么能这样逗?贵族家的女娃,个个娇宠在掌心,又娇气又爱美,这会这么狼狈,心底不定怎么委屈呢。
“安小姐可是等的急了?”嬷嬷拿着皇子小时用过的披风,一面披在清歌身上,一面笑着解清歌脖颈间的包袱。
清歌摇头,府里的假山,繁花,还有湖里的鱼,她样样瞧着有趣,就是再呆一天也不腻,要不是身上多了那个人系在身上的包裹,她巴不得嬷嬷晚来一会呢。
她眼里的兴味未消,嬷嬷瞧着也欢喜,三皇子府修建之时,承蒙皇帝关切,从设计到整修无一不出自名工匠的心血,可惜三皇子性子孤僻,不喜结交,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好友,害这一园的景色都荒废了去。
“三皇回来了,既然陶小姐带你来求药,这会子我也该带你们见见三皇子了。”
清歌听了,乖乖的点头,任嬷嬷牵住自己的手。
嬷嬷见她平淡的表情,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三皇子名声不好,京里很多孩子都怕他,安小姐难道不害怕吗?”
若是没有见到那位少爷,清歌也许是怕的,不过想到刚刚见到的少年,清歌便很有底气了。虽然不喜欢他在她脖颈上打了个死结,但他送的花却又香又美,看在花的面子上,她决定勉为其难的原谅他。
清歌注意到嬷嬷的视线,乌溜溜的眸子紧张的转了转,伸出一只手,放在唇边,极小声的道:“告诉嬷嬷一个秘密,方才我好像见到三皇子了,这个就是他绑的,他今天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寻常孩子惧于三皇子,往往连三皇子的面目瞧不清楚,便先吓涕泗横流。而这刚入京的小女孩,不止没有远远逃开,还能从三皇子面上瞧出他的神情,实在难得,想到此,嬷嬷突然心中生出一份向往,若是这小女娃能留在三皇子府便好了,这样三皇子也不会那么孤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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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看人看的极准,嬷嬷到三皇子那请示,果然只得一个闭门不见的答案。
陶浅瑶闻言,没有预料到三皇子竟然如此下了她面子,三皇子虽说样貌俊美,让一众贵女们恋慕不已,但真正不惧他声名的,也就将军府里那种野丫头,凭他的狼藉声名,等过几年到了婚配之期,还不知是怎样的愁人事,而今她这等身世样貌双全的女子倾心讨好,竟敢如此慢待,简直岂有此理。
陶浅瑶面色惨白的怒哼一声,咬着唇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清歌不明所以的吃着嬷嬷准备的糕点,看了看她愤怒的背影,又看了看没有丝毫惊诧之情的嬷嬷,还不明白发生何事,见陶浅瑶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呆呆的问了一句:“陶姐姐怎么突然走了。”
此时守在一旁的嬷嬷拦住了清歌,拿了一个精致的香囊模样的东西,挂在她脖子上,又让人备了一个竹编的小花篮,跨在她的手臂上,悄声说:“陶小姐气性大,便随他去好了。这篮里的花,三皇子说,既然是你捡的,就送你了。还有这香囊里的东西,是治你的药引,可得仔细看好了。”
“谢谢三皇子,谢谢嬷嬷。”嬷嬷口中的药引,应当就是千年灵芝了,清歌接的有些犹豫,她摸着胸前的香囊,沉思了会,突然对着嬷嬷恭恭敬敬的扣了一个头道:“嬷嬷大恩,若是日后有用上清歌的地方……。”
嬷嬷笑了笑,扬了扬手:“这是哪听来的戏词?这么玉雪可爱的女孩,我可舍不得让你受苦,若是真的想报恩,日后多来三皇子府上逛逛。”
清歌认真的望着嬷嬷,半晌郑重的点了点头。
嬷嬷笑着摸了摸清歌的脑袋,心里并不抱多大希望,三皇子府恶名在外,就是清歌真的有心过来,老王爷也不会轻易松口。
备马的小仆赶来禀报,瞅着天色不早,嬷嬷吩咐了几句,叫了几名护卫,将清歌送到门口,直到她的身影已彻底不见,顺着一处曲径,到了三皇子的书房。
“人可送走了?”
嬷嬷点头应是,见着天色已晚,点了一盏灯放在三皇子面前,“送走了,真想不到安王爷那等贵族之家养的此等灵气的女娃。”
三皇子手笔停在空中,想起方才接着自己的长袍兜花的女娃,不由得一愣:“倒是个有趣的。”
嬷嬷心下微动,见三皇子眉眼间的阴鸷似被冲散开,忍不住轻声提议:“那三殿下觉得由这女娃来堵住流言如何?这样的话,皇帝也不会将您贬到佛寺去了。”
三殿下声名狼藉,众人退避三尺,皇帝头疼不已,给三皇子下了一道旨意,若是不堵住京中流言,便要将他贬到佛寺。依着皇帝对三皇子宠溺的态度,下了这样一道旨意,也是被逼的没了办法。
三皇子停了笔,回头看了眼嬷嬷,哼笑了一声:“京里这等腌臜地,他若真将我贬出,兴许我还会过去谢恩。”
“三皇子。”嬷嬷不赞同的叫了声,但见着三皇子郁结的脸色,终究没有多言。
*
安家,老王爷眉目紧锁的抱着清歌回府。
柳余烟等的心焦,早在大门等着,这会一见有人过人,忙冲了过去:“爹爹寻药寻的如何?”
老王爷摇头,将睡熟的清歌轻轻的递给她:“不乐观,今日去三皇子府里寻药的陶家姑娘是哭着回来的,听说三皇子不进闭门不见,还失礼至极,纵犬咬人,更有甚者,还险些将清歌扣下了。”
柳余烟听的心惊肉跳:“扣下?清歌小小一个女娃到底做了何事?”
老王爷沉默,看了清歌一眼:“此事只有清歌自己知道,若那小子真的欺负了清歌,我就是豁出老命,也要替我孙女讨回公道。”
与此同时,三皇府的暗探也正将陶家所发生之事,事无巨细的禀告主子。
“属下送安姑娘回去时,陶姑娘正在相爷面前哭闹,说在咱们府里受了辱,老王爷气的眼睛都红了,直说要到王府来,若不是安姑娘及时赶回去,只怕陶丞相也拦不住他。”
“那陶小姐面上优雅知礼,怎么扯起谎来,连个草稿都不打,如此荒唐的事,老丞相和他们竟也信了?”嬷嬷气白了一张脸。
暗探抿唇不语,一个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一个是恶名在外的皇子,估计那陶小姐也是觉得三皇子的声明洗不白了,才可劲往三皇子身上泼脏水的吧。
不过这陶姑娘也太冲动了,整个京里,连皇上都避着三皇子的风头,她一个闺阁里的女子还真是不知死活。
暗探看了神情阴鸷的三皇子一眼,见他眼里的光幽深的吓人,心里咯噔一声,果然不多久,三皇子漫不经心道:“她既然对女子受辱之事如此向往,那便如了她的愿,许将军的二子与她年龄相仿,他们再配不过,必能和美。”
暗探嘴唇微僵,许家二子小时失足落水,医治的不及时,烧坏了脑子,不过以殿下的性子,没直接让盗匪坏了陶小姐的名声,想来也是看了老丞相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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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一觉睡了很久,久到老王爷快以为三皇子对她下了迷药,险些寻上门去,最后还是府里的大夫诊了脉,才知道清歌的毒侵入肺腑。
“娘亲,祖父,怎么哭哭啼啼的?”清歌醒来时,身体软的厉害,胳膊还没撑起,就软在了床上。
柳余烟见状,连忙扶起清歌:“孩子,方才大夫刚为你扎了针,先乖乖躺好休息。”
“我这是怎么了?”清歌发现自己手臂上多了些细小的针眼。
“都怪祖父无用,不能为清歌早日求来药引,早知道三皇子这样绝情,我就该直接去求皇上。”老王爷长满胡茬的脸满是愧疚。
“药引,三皇子?”清歌的头脑有些混沌,迷糊的往自己身上摸,待摸到那个小小的锦囊,仰起头:“祖父说的可是这个?”
老王爷疑惑的接过锦囊,不知清歌是何意,倒是一旁的大夫已经难掩兴奋的凑近了几步:“观此的形态定是灵芝无疑。”
“对,是灵芝,嬷嬷说这是三皇子给我的灵芝,还要我小心放好,不要丢了。对了,三皇子还送我了一篮花,我一直在手里捏着,祖父可见着了。”
清歌这会想起自己亲手捡的那篮花了,在她眼里,花是个好东西,又漂亮又香,还能做成香囊,她实在喜欢。
“是那个巴掌大的竹篮?”老王爷想起自己情急之下,那个被自己扔在三皇子守卫身上的小竹篮,眼睛睁的老大。
老王爷悔的心肝都颤了,坏了坏了,那尊不好惹的大佛,八百年才发了一回善心,居然还被他给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