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守得云开见月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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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成了目的，王玄和萧浅也就纷纷告辞离去。
只剩下周辅嗣一个，颇有些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意思。当然，周沅这只小虾米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用自己迫切的神情和尴尬的笑声催促他。
至于他能不能感受到她的催促，则全凭运气，甚至可以算是一种玄学。
现在看来，周辅嗣的的确确接收不到周沅的脑电波。周沅冷眼看着他的茶续了一杯又一杯，他却始终没个要走的意思。
周沅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大伯父是这样一个没眼力见的人啊。
俗话说的好，春困秋乏夏打盹，冬日里多眠。他再不走，她的午觉也不必睡了。她困得厉害，但瞧着周辅嗣这副陪她耗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她也只得强打起精神。
周沅长叹了口气，默默打发了子衿他们出去，道：“大伯父，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您有什么话尽可以说出来。”
周辅嗣仍有些端着长辈的架子，半晌方从喉咙眼里挤出一个“嗯”字，然后，又是长久的沉寂。
周沅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端着架子有什么意思。可为了快些打发他走，她也只能努力配合他的表演，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周沅觉得，这么多年下来，自己的演技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艺多不压身，她很欣慰。
周辅嗣终于满意了些，随手将茶盏放在案几上，沉声道：“太皇太后的事，既然木已成舟，我也不与你计较了，可是陛下选皇后的事，我却不得不嘱咐你一句，无论如何，皇后必须是周家人。”
此话一出，周沅深深的觉得，周辅嗣对她怕是有些误解。周沅虽一向在他面前表现的温吞，可着实也不是个包子性子。
她这个人，一向是别人对她好三分，她便要对人家好十分的。可如果别人对她不好，那也别指望她客气到哪里去。
更何况，就算她是个好说话的，李承浚也是个有主意的。她又不是人家的亲妈，不过是仗着人家对他有几分感激，才蹭了个母亲的名分。她实在没有那个本事，让人家娶谁就娶谁。她这个伯父，在这方面实在是高看了她。
周沅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她道：“大伯父，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太皇太后当真是自己想不通郁郁而终了，和我实在没什么关系。”
周辅嗣冷哼一声，道：“你真以为这天底下有不透风的墙？我若这么轻易就被你哄了去，这个尚书仆射也不必做了！你骗了太皇太后去行宫，又和陛下里应外合软禁了她，才有了她后来的郁郁而终，我说的是也不是？”
“啪啪！”周沅鼓着掌，眼中闪过一丝周辅嗣从未见过的精明。
她的唇微微上扬，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大伯父。不过，您是否想过，为何太皇太后崩逝了，我们周家却没倒？您依然是陛下倚靠的重臣，依然大权在握，从未动摇。”
她见周辅嗣有一瞬间的迟疑，便接着道：“若是我没记错，太皇太后比您还要虚长几岁罢？说句难听的话，也算是日薄西山的年纪了。可陛下却正当盛年，且雄才大略，与秦皇汉武相比，也不遑多让。您说，是也不是？”
周辅嗣望着她，不知为什么，他竟觉得周沅是那样的陌生。那个任人摆布，说话温柔的小姑娘不知道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野心，有着政治能力的女人。
“就算如此……”
周辅嗣话音未落，便被周沅打断，“我所要做的，不过是为周氏一族留一条后路，也是为周氏一族寻求更强大的倚靠。大伯父，为了家族利益，一切都可以牺牲。这个道理不是您教我的吗？”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周辅嗣的眼睛，道：“若非如此，除非这天下易主，不然等到太皇太后无法压制陛下的那一天，也就离周氏的灭族之日不远了。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秋后算账的例子。我想，这个道理大伯父应该比我明白。”
半晌，周辅嗣自嘲的笑道：“倒是老夫眼拙了。”
周沅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讽之意，倒也不以为然。她原本也不指望周辅嗣会信了她信口胡诌的鬼话，她本来就是为了报答先帝的恩情，再加上痛恨周辅嗣李代桃僵，逼她替周汐入宫，才会这么做。
今日，她要的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她要告诉周辅嗣，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小姑娘。她，是大唐的太后。
他的眼中浮出一抹笑，这笑容没有半点温度，反而让人觉得心惊。
“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妨直说，我只信血脉亲缘。”周辅嗣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有阿汐，才有资格成为陛下的皇后。”
周沅紧紧握着裙裾，几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她直直盯着周辅嗣离去的背影，唇抿成了一条缝。
血脉亲缘，是啊，对于周辅嗣来说，只有他的亲生女儿周汐，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罢。
“真是好不要脸，周汐比陛下大了有五岁了，又是订过亲事的人，按辈分上算，也算是陛下的姨母了。周辅嗣那个死老头子，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怀王躺在贵妃榻上，一只胳膊肘撑起头来，怎么看怎么妖娆妩媚。
周沅一边剥了花生塞在他嘴里，一边努嘴道：“可不是么？我是陛下的母亲，他女儿是我姐姐，却要做陛下的妻子，这是什么鬼辈分？”
她突然想起什么事来，拍了拍手，抖掉手上沾着的花生碎，道：“不行，我得告诉崔白去。他是她未婚夫，这么大的绿帽子眼看就要扣在脸上，我不信他内心没有波澜。”
她说着就要站起身来，怀王忙一个闪身拉住她，几乎闪了自己的老腰，道：“你干什么？”
周沅甩开他的手，道：“我要去找崔白，这个时候他应该就在宫里上值呢。”
怀王“嗳，嗳”的唤她，躬身揉着自己的腰，道：“你心里是没点数是不是？你忘了你捅过他一刀了？一个是温柔美丽的未婚妻，一个是剽悍野蛮的太后，你要是崔白，你信谁？”
“不是我说，这天底下的男人，能见过你堂姐周汐又不会被迷惑的，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我阿姐家的清晏，就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这崔白一准也是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说不准他都觉得你还比不过周汐的一根头发丝呢。”
他见周沅蹙着眉，分明是有几分听进去了，便接着趁热打铁道：“周汐长得美，又有一副纯洁的不像样子的面孔，谁会信她会做坏事呢？就算你和崔白说了，他最多也不过觉得是你伯父攀附权贵，也怪不到周汐身上去。到时候，还会觉得你心机深沉，是故意要坏了周汐的名声。”
“我……我大伯父那样心疼阿汐，若是她不愿意，他又怎会动了这个心思？你们男人就不能动动脑子吗？”周沅气极，连眉都紧紧的拧了起来。
“我当然是有脑子的，可崔白就不一定了。”怀王挺直了腰杆，道：“说实话，我还真看不大上周汐。”
周沅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心想着终于有一个有眼光的人，几乎要感动的哭出来。她扶着怀王坐下，陪笑道：“你快说说，你怎么看不大上阿汐了？”
怀王叹息道：“看脸呗，她再好看能好看得过我去？我天天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看谁都不觉得惊艳了。”
“臭不要脸！”周沅一把将怀王拉起来，半拖半拽的推了他出去，大喊道：“你什么时候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了什么时候再来！”
怀王笑着站在永寿宫前，一手插着腰，道：“沅丫头，你别自卑啊，你虽然长得丑，但是丑的别致啊。我是很看得上你的……”
打发走了怀王，周沅唤了子青进来，她左右思忖着，既然男人会被周汐所迷惑，那就叫个女人进来，既然崔白不信自己，那就叫个他信的人去和他说。
“子青，你明儿个一早出宫去，务必去崔家把崔白将军的妹妹崔太微请进宫里来。”末了，她又补了一句，道：“不管用什么法子，就是捶晕了她，也要给哀家把她抗进来！”
子青点点头，道：“太后，您就瞧好罢。奴婢别的不成，抢个把小姑娘进宫还是没问题的。”
周沅素来知道子青略微懂些拳脚功夫，且力气很大，远超寻常女子，但本着对下人负责的态度，还是不得不多嘱咐她一句。
“子青啊，崔家你知道吧，清河崔氏是行伍出身，祖祖辈辈都是将领，各个身手了得。据说他们家不说看家护院的，就是丫鬟婆子都各个打得出一整套拳法。那个崔太微，更是与别家千金小姐不同，从小是在校场上长大的，你千万不要轻敌啊。”
子青听了，心中如一万匹马奔腾而过，弱弱道：“太后，您可真是信任奴婢啊！”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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