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滩烂泥养娇莲》祝健康

21、木桶

　　楚黎在水池边，盯着门口说话的两人。

　　但两人都温声细语的说话，根本听不清具体说的什么。

　　见宋念阳掏出一张纸。

　　“昨儿那老板的文契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写名画押，正好我今儿回书堂，给你捎去织坊。”

　　翠莲点点头，见宋念阳已经从包里拿出笔，翠莲接过来，按在门上，轻轻写了张翠莲三个字。

　　宋念阳接过来，满眼惊艳的看着翠莲的字，簪花小楷，端端正正，赏心悦目。

　　“小莲，你这字真好看。”

　　翠莲腼腆羞涩的笑笑。

　　宋念阳低着头看翠莲浅笑时脸颊露出的两个小梨涡，不自觉看呆了眼。

　　楚黎能看到宋念阳的表情，他总觉得这小子看翠莲的眼神不对，也不知道这丫头说啥了，把那小子迷成这样。

　　见两人还说个没完，楚黎突然咳嗽一声。

　　咳嗽声十分突兀。

　　说话的两人被打断，翠莲回头看了一眼，见楚黎正看这里，眉目阴沉，不知道他又怎么了？翠莲想不明白，为什么相公怎么老是生气。

　　二人匆匆告别。

　　楚黎看着翠莲高高兴兴的回来，心里十分不爽。

　　一上午，翠莲都没见楚黎说话，见他心情不对，她也没去惹他。

　　直到中午。

　　“相公。”

　　翠莲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铺子门传来，楚黎这才抬头，冷着脸回望过去。

　　翠莲探头，扒着门，小心翼翼问道：“今天要不要吃水饺，娘说你最喜欢吃水饺，你想吃什么馅的？”

　　楚黎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都好。”

　　见翠莲去灶屋给自己包水饺，楚黎心里哼哼几句：小丫头还算不错，知道我爱吃水饺。

　　*
　　几日后，楚黎又出了门。

　　翠莲在家里做绣活，忽听外头传来敲门声。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去门口，有两个人抬着一个大木桶。

　　翠莲眼神一亮，见其中一人是那个木匠铺老板，知晓他们是来送木桶的，赶忙迎上去。

　　另一个似乎是老板的伙计，年纪看上去不怎么大，但却微微驼着背，一双鼠眼，他从一进门就盯着翠莲看，翠莲感受到这伙计的目光，有些不舒服，她借给二人倒水，进了灶屋，避开他的视线。

　　“姑娘，你要把桶放哪儿？我们直接替您安置好。”那老板到是个实在人，出声问道。

　　翠莲四处打量一圈，堂屋太小，还是决定先放在灶屋角落里比较合适。

　　待两人安置完，翠莲赶忙倒水答谢。

　　“姑娘一个人住这？”只听那伙计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目光一个劲儿往翠莲脸上瞟。

　　那老板早就伙计的德性，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伙计才收敛一些。

　　“不是的，我相公今儿出去了，下午回来，”翠莲感觉这人不像是好人，多留了个心眼。

　　“姑娘年纪轻轻就嫁人了？”老板有些惊讶，问了一句。

　　翠莲腼腆笑笑。

　　却见那伙计目光收敛了几分，开始在院里四处打量。

　　翠莲指了指铁匠铺子：“我相公是打铁的。”

　　“是吗？怨不得夫人要买最大的木桶，打铁匠必然魁梧高大，看来是个能干的，姑娘有福了。”老板也随声说客套话。

　　“嗯，”翠莲替二人再次倒上水，硬气道，“我相公很厉害的。”

　　果然，那伙计听完这话，收了几分心思。

　　不过，他依旧目光呆滞的看着翠莲的脸庞，还有给他倒水时葱白的纤纤细手。

　　“你家相公到是有福。”那伙计盯着翠莲的手，色眯眯道。

　　翠莲听他说话，心里特别不舒服，但还是忍着不做声。

　　“行了，喝完这碗，咱就走，还得去下一家。”老板看着伙计的德性，有些后悔带他来了。

　　路上，只听那伙计对老板到道：“今儿这美娇娘到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说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十分猥琐。

　　知道这伙计的德行，但碍于两人有亲戚，老板才雇佣他，见他贼心色胆，老板厉声：“你可别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就你这赖胳膊腿，那铁匠能收拾十个！”

　　听了这话，那伙计的心思散了许多，幽幽叹了口气：“可惜这么个美娇娘，竟这么早就嫁人了。”

　　这几日，天气越发好了。

　　上次那只淋了水的小鸡还活的好好的，倒是让翠莲高兴坏了，她还一直以为养不活呢。

　　翠莲把那两只鸡崽放出来，让它们在院子里吃小草，带过几日，就可以把上次公爹给的菜种子种上了。

　　翠莲掰着手指头计算楚黎回家的日子，那日他竟主动告诉她要出门，没想到他竟真的把她的话记在心上了。

　　这几日闲来无事，她便喜欢做些好吃的小糕点，她知道自己做饭不怎么好吃，这几日好好练习，等相公下次回家之前她可要多做点好吃的才行。

　　这日，她拿着刚做好的糕点，准备给宋家送一些。

　　翠莲见药铺子门开着，就没再往大门里去，从侧门进去，见宋大夫在给人看病，翠莲打了招呼。

　　“小莲来了。”宋大夫看见翠莲，招呼道。

　　“是铁黎媳妇啊，小桃在后头呢，你去吧。”田氏闻声，从药柜子旁出来，指了指后院。

　　翠莲突然听田氏这么称呼，有点不适应，但还是很快点点头，往后头去。

　　“这就是楚黎新娶的新媳妇儿么？”

　　一声温柔轻缓的女声从宋大夫对面传来。

　　宋大夫替她诊脉。

　　这女子容颜姣好，红光满面，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上的衣服也是不错的缎面。

　　宋大夫没做他想，点点头。

　　“不过，今儿这楚铁匠没在家呀，到是没听他打铁的声音。”那女子温柔笑笑，感慨道，“这楚铁匠到是有福了，竟娶了这么个娇俏的小姑娘。”

　　一旁侍弄药的田氏眸光闪了闪，她素来好说话，这次却没接话茬。

　　宋大夫也不是个多言的人，只道：“王大妹妹，你这身体调理的得不错，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脾胃燥热，气滞上火，最近吃什么了吗？”

　　王氏眸光闪了闪，只道：“几日前铮儿他姥姥给他拿了几棵采的灵芝山参补身体，铮哥还吃不下东西，剩了许多，我怕丢了浪费，便吃了。”

　　“这便对了，此等补品虽好，但不宜过多，王大妹妹身体康健，到是不必同铮儿一般，日日服用此类补药。”

　　王氏带着谢意的点点头，继而又道：“我们家铮儿还得宋大哥多上心照顾，唉，他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全好。”

　　宋大夫闻言，宽慰了几句。

　　等人走了，田氏突然凑过去，低声同宋大夫八卦：“我可不信是铮儿姥姥给送的补药，你说她……”

　　宋大夫看田氏又来劲儿了，连连摇头：“别乱管人家闲事。”

　　见宋荀教训自己，田氏只得撇撇嘴，收回自己的胡乱猜想。

　　许是楚黎在家几日，翠莲习惯了两个人，这次他一走，翠莲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到是有一点对翠莲来说算是好事——

　　晚上没人打呼噜吵她，她能安安静静睡觉了。

　　是夜，翠莲刚刚入睡。

　　只听外头传来咔哒咔哒的敲门声，翠莲从睡梦中醒过来。

　　坐起身，看了看窗户外头，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时辰怎么会有人？

　　翠莲安静地坐着，外头到是又没了声音。

　　许是自己听错了？翠莲纳闷。

　　翠莲疑惑地缓缓躺下，没多久，又传来咔咔哒哒的木门响动声。

　　这次总不会听错了吧，翠莲坐起身，披上外衣，出门去。

　　翠莲走进院子，揉了揉眼睛，对着大门轻声问：“谁呀？”

　　敲门声停了下来，可却没听见回应。

　　翠莲以为来人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于是走近大门，一边拉着门闩，一边问道：“谁在外面”

　　可却依旧没人回应。

　　翠莲拉门栓的手停顿了一下，夜里凉凉的风吹过，她身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哎呀，怎么回事？怎门插得这么紧，我回去喊相公来开吧。”

　　话一落，便听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之后越来越远。

　　翠莲摒着呼吸，捂着嘴，好久才缓过来。

　　究竟是谁

　　昨晚后半夜，翠莲一直没怎么睡好，白天她去问过宋念桃，宋念桃说没去找过她。

　　“会不会是……”宋念桃犹豫了一下。

　　“嗯”翠莲疑惑。

　　考虑再三，宋念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石叔喝了酒喜欢打人，昨晚会不会是柳婶过来……”

　　娘？

　　翠莲记起刚来时公爹打人的模样，心有余悸。

　　昨夜她喊了好几句都没人回应，或许真的是娘也说不定，要不要去瞧瞧？

　　可是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楚黎又没在家，翠莲犹豫，而且张兰姐不喜欢自己，万一自己去了，再惹不高兴。

　　见翠莲满面愁容，宋念桃赶紧安慰：“你也别多想，我只是猜测，况且这几年石叔对柳婶很好的，不一定是她。”

　　翠莲点点头，心里却想：那下次再有人来敲门，她不能再像昨晚一样了。

　　说是半个月，实则不过十日，楚黎便回来了。

　　傍晚，翠莲早早插上门，刚烧了一大桶热水，准备舒舒服服的泡个澡。

　　楚黎也是这个时候刚到家，看着大门紧闭，抬头看了看天，已经黑透了。

　　楚黎抬手准备敲门，抬到一半就落了回来。

　　算了，小丫头应该是睡了。

　　他偏头看向墙头，刚好是铺子侧门那边，不算矮，但对楚黎来说到是能翻过去。

　　楚黎走过去，一脚踩到铺子侧门的把手，然后使劲一蹬，双手攀住墙头，轻轻松就翻了进去。

　　刚一落地，楚黎突然躬下身子，抬手抚了抚左肩膀，闷哼出声。

　　缓了一会儿，楚黎才直起身。

　　咦？

　　灶屋门紧闭，但里头还有光亮，小丫头还没睡？

　　他看了看身后的墙头，又瞄了一眼肩膀，有些无奈，挑了挑眉，往灶屋走去。

　　“我回……”楚黎推开灶屋门，看见里面——

　　藕臂细嫩，滑而纤纤。

　　姑娘坐在木桶里，双眸微闭，粉霞飞腮，灶屋太闷，小嘴微张，轻轻呼吸。

　　舒适的水温让翠莲差点迷迷糊糊睡过去，听见动静，她迷蒙地睁开眼。

　　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睛，翠莲惊呼一声。

　　“砰！”灶屋门合上。

　　门后头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楚黎看着天上的星星，抬手抚了抚眉心。

　　看似表面淡定，实则满脑子全是刚才活色生香的画面。

　　丹田处凝聚起一股热浪，似欲往下窜去。

　　“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灶屋门再次被打开，已经收拾妥当的翠莲慢吞吞出来。

　　微凉的夜风吹过，带走了些许躁意，楚黎稳了稳心神，回头，见小姑娘虽穿戴整齐，但小脸还红彤彤的，头发濡湿。

　　看着身形单薄，瘦小娇弱的小姑娘，楚黎心里暗骂了一声：禽兽！

　　气氛突然安静，翠莲尴尬极了，她羞涩的靠近楚黎，想要说些什么。

　　“你，”楚黎的声音明显有些虚浮，他拢紧手心，厉声：“洗了澡赶紧回屋，莫要着凉。”

　　听着楚黎如常的态度，翠莲松了口气，她小声应下，小步跑回堂屋。

　　楚黎见翠莲进了屋，才堪堪抬起手——

　　掌心，全是汗。

　　翠莲拿着帕子擦头发的时候，楚黎已经收拾完进来，翠莲抬头，有些不自然地把目光迎上去。

　　“我明明记得把门闩上了，相公你怎么进来的。”

　　楚黎面上一尬。

　　没等他说什么，翠莲突然放下松开手里擦着的头发，快步过来，惊呼道：“呀！你，你肩膀怎么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