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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红花油 ...

  •   过度运动导致的头晕和呕吐是正常现象,只要吐出来了就好了。

      医务老师拿了两颗薄荷糖让冯淮含着。

      “以后别这么跑了,锻炼身体是好事,但也要循序渐进,还有以后跑步前,一定要喝适量的水。”

      冯淮把糖压在舌头底下,轻轻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听到说没什么事,段稷也松了口气,刚刚冯淮那脸色确实挺吓人的,他还以为这人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出了医务室,冯淮走在前面。

      “你身体不错啊。”段稷盯着他背影,故意嘲讽了句。
      “我第一回看见有人跑步跑吐的。”

      冯淮抿着嘴,嘴里的薄荷糖快化完了,连喉咙里都泛着丝丝的凉意。

      见他不说话,段稷又喊了声,“哎!”

      冯淮置若罔闻地地往楼梯上走。

      “我叫你呢,你听不见啊。”段稷跑到他身旁,奇怪地瞅他一眼。

      冯淮把嘴里的塘渣咽进喉咙里,淡淡道:“我有名字。”

      他一张口就是扑鼻而来的薄荷味,凉凉的,说话的语气仿佛也跟着夹在了一丝清冷。

      段稷张了张嘴,本来想喊冯淮,但这两个字就跟烫嘴似的,踌躇好半天,他都没叫出来。

      “那个……我问你啊,昨天你为什么要打电话告诉老班啊?”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困扰自己一早上的问题问了出来。

      冯淮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往楼上走,不想回答的时候,他眼睛都是不看人的。
      “没有为什么。”

      “没有?”段稷有点怀疑,“你不是想让我欠你人情吧?”

      冯淮走得快一点,段稷落后他两步,他站在高两阶的梯坎儿上,居高临下地睨着段稷,语调平平道:“你的人情能用来干什么?”

      段稷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非常臭屁地回答道:“那可就多了去了。”

      “比如呢?”冯淮又问。

      “我想想啊。”段稷道:“比如可以请你吃饭,还可以让学校里的人没人敢打你,对了,如果学校有人打你的话,我还能给你出气。”

      “哦。”冯淮走到三楼,回教室拿了撮箕和扫把,“你要自己打自己?”

      段稷想起在这学校里欺负冯淮的人不就自己一个么,毕竟冯淮又不太跟人打交道,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在班上话都说不了几句,从入学开始,还真没得罪过什么人。

      “咋了,你还想报仇啊?”段稷撇了撇嘴。

      冯淮又不说话了,拿着打扫的工具打了一楼。

      底下学生跑操结束了,为了争取仅剩的那点休息时间,一窝蜂地挤到了狭窄的楼道里,谁都想争着第一个跑回教室。

      唯一逆流下去的段稷,此刻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正在乘风破浪的小船,好不容易下了两步,又被人群给挤了回去。

      他被挤得骂了好几句艹,干脆想着回教室算了,但心里又憋着一个问题想问冯淮,如果现在不问出来,今天这心肯定一天都安不了了。

      等段稷好不容易成功着陆,冯淮人已经不见了。

      “跑哪儿去了。”他小声嘀咕了句,又往前走了段,就看到冯淮正在花坛旁边扫泥灰。

      段稷阴魂不散地挪到他身后,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挠挠耳朵,“那个……”

      他这话还没开始问呢,冯淮就拿着扫把和撮箕走了。

      段稷又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到了二楼。

      “有事吗?”冯淮把扫来的泥灰倒在秽物上,然后开始慢慢打扫起来。

      “啊?”段稷抓了抓头发,“也没什么事。”

      扫干净后,冯淮又拿纸巾擦了一遍,“那你不用跟着我。”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啊!”段稷下意识地反驳道。

      回完他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傻逼。

      现在跟个变态似的,跟着人家转悠的,不就是自己么。

      但他脸皮厚,尴尬了一两秒过后,神色就瞬间恢复了自然,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说你这样去跑运动会,那天肯定拿最后一名。”

      说完这话的段稷就感觉有个小人在戳他的脊梁骨,明明他心里是想问,冯淮这么锻炼是不是为了运动会那天的长跑,但话一出口,就变了个味儿,跟原来的意思差了几万八千里。

      “借你吉言。”

      段稷:“……”
      这牤子是不是把最后听成第一了。

      冯淮校服的袖子有点长,他伸手把袖子稍稍挽起来一些,可能因为太瘦,他的腕骨显得很凸出,但也不至于太脆弱,拿起撮箕的时候,能清晰看到他手肘往下的肌肉线条。

      段稷盯着冯淮还有点苍白的侧脸,那股无形之中的的罪恶感又升了起来,他有点烦躁道:“你不能跑怎么不早说?又不是哑巴,人家哑巴好歹会吱个声。”

      冯淮把泥灰倒进厕所旁边的垃圾桶,冷淡道:“我说了。”

      “放屁!”段稷对自己的记性非常自信,他指了指厕所门,“你要说了不能跑这种话,让我进去吃屎都行。”

      冯淮:“我说了我扔铅球。”

      “……”段稷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会儿,他才靠着阳台,表情难以言喻,“你把我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冯淮:“你要吃屎。”

      “艹,谁要吃屎啊。”段稷感觉再说下去,自己就快进疯人院了。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跟牤子说话不能拐弯抹角,也不能阴阳怪气,因为这人的脑子就是根独木桥,只能直来直去。

      “我不能跑步这几个字你不会说?”

      冯淮拿着拖把往楼上走,听到这话后,他扭头瞥了段稷一眼,“我没说我不能跑。”

      段稷面无表情地哦了声,“那你刚刚吐是为啷个?难道是害喜啊。”

      冯淮:“……”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教室门口,段稷看到冯淮进去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突然调转脚步,往楼下跑了。

      段稷跑到操场,找了一圈后,总算看到了在跟其他老师闲聊的体育老师。

      “王老师。”段稷跑到他跟前。

      “段稷啊。”王老师跟段稷很熟络,看到他跑过来,还顺手拍了拍段稷的肩膀,“啥子事,不是要上课了迈?”

      “我晓得。”段稷垂下视线,右脚踢了踢草坪,“昨天交的报名表还能改不?”

      “那肯定不行了,我昨天放学就交上去了。”王老师道:“昨天我还问你是不是确定好咯。”

      本来昨天他在报名表上看到了第一次出现,同时又不应该出现的的名字,所以特地问了一嘴,结果段稷当时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就说没得问题了。

      见他回答的这么肯定,王老师也没多说,直接就交上去了。

      “哦。”段稷心里失望,轻轻叹了一口气,“交了就算了,我就问问。”

      “那你快回去上课,刚刚铃声都响了。”王老师道。

      “好。”段稷点了点头,往教室的方向跑。

      回到教室后,老干妈已经在讲台上站着了。

      她还记得上节英语课的事,看到段稷进来,瞬间没了好脸色,“我说段稷,你是故意的吧?专门挑我的课迟到。”

      “不敢。”段稷站在门口,“我谁得课都迟到。”

      老干妈气得那双变形的眼睛又瞪了起来,凶巴巴道:“你迟到还得意了,是不是?”

      “对不起,老师。”段稷态度诚恳地认错,说完,他又看向老干妈,试探着问了句,“要不,我出去站两节课,让您消消气?”

      “你想得倒美。”老干妈冷笑一声,“滚回位置上坐着!”

      得。

      看来这节课老干妈打算要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遵命。”段稷也不想惹老干妈生气,但偏偏他俩天生八字不合,老干妈看到他那张脸,血压就突突地升高了,段稷也没办法。

      刚坐下,陶子川就跟闻到鱼腥味的猫,伸着鼻子就凑了过来,“牤子啷个了?”

      “没啷个。”段稷趴在课桌上,“运动过度。”

      “啊?”陶子川震惊道:“还没开始跑就运动过度了?”

      段稷声音透过手臂传出来,听着有点瓮声瓮气,“他早上来还跑了五圈操场。”

      “卧槽,他吃伟|哥了啊。”陶子川吃惊道:“大清早就这么兴奋。”

      他从桌肚里拿了一个热狗面包给他,“早饭。”

      “不要。”段稷现在没心情吃,把脸转向窗外,“我睡瞌睡。”

      “睡嘛睡嘛。”陶子川忽然想起什么,又凑到段稷的耳边,小声道:“今天周五了,放学打球呗?”

      “嗯。”

      陶子川说话凑得近,段稷感觉耳朵后全是口水,忍不住伸手擦了两下。

      这一睡,段稷直接就睡到了中午。

      陶子川他们本来想喊他起来吃饭,但段稷跟睡死了似的,毫无反应,他们以为是昨晚通宵太累了,就没再喊,让他趁中午的时间补会儿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得昏昏沉沉的段稷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学校的操场上。

      做梦呢?

      段稷没完全睡死,大脑里残存着一丝意识。

      这种状态下,他虽然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却不知道该怎么醒过来。

      正出神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脚边传来一声干呕,他低下头,就看到冯淮跪坐在地上。

      “卧槽。”看到冯淮,段稷又全然忘了自己在做梦,半蹲着推了推冯淮的肩膀,“你咋又吐了啊?”

      刚一问完,冯淮就‘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不过,这次吐的不是早饭,而是一口颜色非常鲜红的浓血。

      这下把段稷吓得不清,直接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恢复了神智,后背跟安了弹簧似的,立马从课桌上弹坐了起来。

      刚一直起背,就看到梦中的男主角搁眼前站着。

      !!!

      段稷条件反射的往后一躲,凳子也跟着往后倾斜了下,段稷坐最后一排,后面没桌子靠,他差点仰头倒了下去,还好快倒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桌沿,才不至于摔个四仰八叉。

      等好不容易坐稳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挺疼。

      应该不是做梦。

      心惊肉跳的段稷开口就爆了声粗,“艹!”

      “你站这干嘛,大白天装鬼吓唬人呢!”

      突然被安排了新身份的冯淮,眉头微蹙,指了指教室门口,“有人找你。”

      “哦。”

      看到冯淮回了位置,段稷一脸烦闷地刨乱了头发。

      他妈的牤子今早一吐,都把他吐出心理阴影来了。

      段稷想起刚才冯淮的话,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才留意到教室里就他跟冯淮两个人。

      他走出教室,看到顾思臭着张脸,一脸我非常不高兴,你千万别惹我的表情盯着自己。

      “咋了?”段稷明知故问,他知道这丫头是为了昨天自己跟冯淮打架的事来的。

      顾思质问:“我不是说过让你别找冯淮麻烦吗?”

      “我没找他麻烦。”段稷按了按涨疼的太阳穴,“他先动的手。”

      顾思嗤笑一声,就差把你在说谎这几个字写脸上了,“你以为冯淮像你这样五大三粗的啊!他怎么可能动手打你。”

      “你啷个晓得他不会打?你又不了解他。”段稷暗忖昨天他不仅会打,下手还挺狠的。

      “我虽然不了解,但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顾思语气很是笃定,仿佛昨天他们打架的时候,自己在现场看到了一般。

      见她俨然一副奉冯淮为上帝的模样,段稷懒得再跟她继续扯下去,说再多,在顾思眼里看来,那都是不可能的,就算亲眼看见冯淮吃屎,她恐怕都会辩解说吃的其实是有点大便味的冰淇淋。

      “行行行,我先动的手。”段稷妥协了。

      好男不跟女斗。
      好哥哥不跟死忠斗。

      他看向顾思,“现在不是吃中午饭的时候吗?你啷个没去吃饭?”

      “你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昨天妈让你回家,你不晓得又跑哪儿鬼混了。”顾思从校服外套的兜里拿出一小瓶红花油,“给。”
      “先说了来,是我妈说要给你的。”

      “都消了。”段稷接过来。

      “消了就麻烦你给冯淮,我看到他脸还肿起的。”顾思冷漠道:“就当是你给他的赔罪。”

      段稷捏了捏红花油的小瓶子,非常想给这丫头的脑门来一下。

      但来一下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就算了,做起来的话,他还是舍不得的。

      把红花油交给段稷后,顾思转身就想走,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段稷说。

      当然,面对段稷不想说,看向冯淮后,她多余的小动作倒是一大堆,比如站在门口,眉眼含春地观察了冯淮至少五分钟。

      直到冯淮忍不可忍,余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顾思才捂着脸,羞愤不已地跑了。

      段稷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跟老妈子似的嘱咐道:“别忘了吃饭。”

      说完,他又感觉自己完全不用操这个闲心。

      顾思这丫头虽然对啥都不上心,但吃饭绝对积极。

      段稷刚想回教室,顾思又突然远远地喊道:“我妈让你今晚上回去吃饭。”

      “说要做鱼,糖醋的。”

      “好。”段稷应了声。

      走进教室后,他习惯性地揣着外套兜儿,摸到里面冰凉的瓶子后,他脸上怔了几秒,又犹豫一阵后,段稷缓缓挪到了冯淮的课桌前。

      冯淮正在刷题,瞥见桌子前多了道身影,他掀起眼皮觑了眼,见到是段稷后,又很快挪回了题本上,肉眼可见的敷衍。

      段稷在心里哼了声,摸出那瓶红花油搁到了冯淮的课桌上。

      玻璃瓶底放下的时候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响动,段稷的手很快收了回去。

      冯淮握在手里的水笔顿了下,面露茫然地盯着桌子上的红花油。

      “隔壁班刘二花给你的。”段稷右手摸了摸鼻子,转身回了座位。

      ‘刘二花’正在愉快地跑去小卖部干饭,完全不知道自己不仅班级,连姓甚名谁都一起给改了。

      冯淮看着桌子上的红花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看到有几个同学进教室了,这才拿起瓶子放进了桌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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