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笼》三水sanshui

5、被打一顿

　　戏台如梦如幻，人似真似假，我摆动着翩翩水袖，看它划过一道又一道痕迹。
　　空中都是花香味，白纱在微风的吹拂下清清漂浮，我垂眸，到底是哪个弄堂的风，搅了这一池春水？
　　台下人们发出欢呼声，新来的县令一双鹰勾眼死死的将我盯住，像是在筹划什么，我转身，一只手覆在后面，戏腔上来——
　　侬家情真意切……
　　肥猪老鸨在县令耳边轻语着，谄媚的表情恨不得让人掐一把。
　　县令听了她的话，满意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我抬眼将下面的情况看得清楚，总觉得大事不妙。
　　突然，我忽地听到心里咯噔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迅速脱落，要入那万丈深渊。
　　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来自阿醒的呼唤：“烟笼……”
　　小屋里，只听到阿醒毫无章法的哭声，一声声盖过天雷，一声声似是断肠呕血。
　　一滴泪落下，蜡烛燃尽了。
　　莫隗迟迟未动，目光随着燃尽的蜡烛透到紧闭的小屋。
　　那里安静了。
　　阿醒躺在地上，眼前一幕幕仿佛走马观花一样，从他的身体抽离。
　　我爱和他坐在土丘上，看日暮黄昏落……
　　黄昏上变出了一只兔子，冲着我俩龇牙咧嘴……
　　我抓了一把泥巴，随手甩去，阿醒抓住我的手，用泥巴捏了个兔子送给我……
　　突然土丘上的我消失了。
　　黄昏上的兔子只看着他。
　　捏好的泥巴不知送给谁。
　　最后一刻，阿醒闭上了眼，脑海里只有三个字：生死堂。
　　阿醒在闭上眼之前想，会不会这一生都不会想起？如果是，他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我甩袖的动作突然停了，愣怔着看着远方。
　　台下的众人疑惑的看着我，肥猪老鸨的脸也一下子垮了下来。
　　我做了一个决定，看了在场人一眼，把头上沉重的发饰摘下，跳下台，奋不顾身的往外冲。
　　场内一下子骚动起来，我迷迷糊糊中听到肥猪老鸨气急败坏的声音，“烟笼，你给我回来。”
　　坐在座位上的县令脸色阴沉，他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人明白过来悄悄往后退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我逃离了颜清楼，在大街上乱奔着，小商贩们跟见了鬼的表情一样看着我，一个个膛目结舌。
　　“月影姑娘这是……”
　　一个大男人一拍脑门，“跟慕公子私奔去？”
　　“慕公子今日在此做客，奉皇帝之命求这里风调雨顺。”
　　众人：“原来如此。”
　　我很想破口大骂，但内心的焦急让我无法理会。
　　匆忙中，我撞到了一人，那人身上有很好闻的清香，阵阵扑鼻。
　　“抱歉。”我看也没看对方，继续往前奔。
　　那人看着我飞奔的身影，嘴角略微弯了下弧度，他淡然的整了整衣服，面不改色的朝前走去。
　　人群中有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慕……慕公子！”
　　慕公子在这里的关注度绝对比月影姑娘要高。
　　我没有回头望，只因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人越活越明白，我想，这算不算一种心酸。
　　等我赶到我和阿醒住的地方时，那里早已破败不堪。
　　我拉开摇摇欲坠的门，没有任何人，我试图着呼唤阿醒，在每一个角落寻找。
　　“阿醒！阿醒！”
　　安静的只听得到我的回声。
　　我颓坐在地上，泥巴隔应着我的身体。我知道，阿醒出事了。
　　我突然觉得很沮丧，因为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自从贫民窟被血洗了之后，我就知道，罪孽还在。
　　突然我发现角落里掉落的一块玉佩，我定睛一看，是阿醒随身携带的那一块。
　　我连忙爬起来把它放在手里，上面刻着一个醒字，雕刻的花纹复杂，一看就是出自富贵之家。
　　那时我曾因此笑过阿醒，“阿醒，你该不会是出身名门吗？”
　　当时阿醒一张脸老正经了，“胡说。”
　　我将玉佩小心的放在怀里，贴着胸膛的位置隐隐发烫。
　　倏尔，我后面出现了一片阴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个麻袋将我套住，我还没来得及反抗，被套麻袋的人一计手劈，晕了过去。
　　……我发誓，醒来后一定要学武。
　　被劈晕的一路上，我昏昏沉沉的，耳边有几个人的闲言碎语，在焦急的催促着。
　　“快点快点，怎么做事的？”
　　“她要是醒了你们怎么担保！”
　　这一声喝，原本很快的两个人越发快了，颠的我一口气进不来出不去。
　　我很想骂一句，你大爷的！
　　愚蠢！我已经被你们的愚蠢给弄醒了！
　　我揉了揉脑袋，微睁着眼睛看向外面，心里一阵吐槽，这一条路还真的是……另辟蹊径。
　　只能挤进两个人的甬长的地下通道，昏暗无光。我能听到水滴声，一声声格外的清晰。
　　前方有火把的光亮忽隐忽现，却透着一丝丝危险。
　　我缩紧了身体，直觉这次摊上大事了。
　　“啊——”一声惨叫传来，吓得我抖了抖身体。
　　前面带路的人忽然看向我，生怕把我惊醒了。他皱了皱眉，对着抬着我的两个人道：“再快点！”
　　“是。”
　　……我摇晃的更厉害了。
　　只觉得一阵天地旋转，我被粗暴的甩在了地上。还没等我出声，迎接我的便是一板子。
　　真疼……
　　我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接着便是无数的板子落下，在麻袋里的我胡乱躲着，被打的手足无措。
　　我记不清被打了多少，只是当他们停下，连牵动一下嘴角都觉得疼。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刘县令如此抬爱，我怎敢不从？”
　　这声音，不是香肠嘴鱼泡眼肥猪脸东街富主王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