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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吻 ...

  •   易剑平跟季靖不在一个学校,他们是在市里统一组织的物理竞赛训练班上认识的。

      他的家庭情况很简单,爸爸是个公务员,妈妈在一家中型投资公司当CFO,有一个正在念小学的妹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健在。两个出身背景天差地别的小孩儿,不知怎地一见如故,聊得特别投缘。从一开始训练营里的竞争对手,没多久功夫就成了各自最好的朋友。

      好到什么程度呢?易剑平连季靖右耳人工耳蜗的来历都一清二楚——他是季靖的同学里唯一一个知道那段不平常经历的人。

      “我应该是没有到过那种场所的,起码在走进‘纯唱’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季靖和易剑平坐在他们酒店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上,其他的同学也各自散去了。

      “走进那里之后你想起了什么?”易剑平问。

      季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说:“我也不太确定,就是感觉那样的装修风格什么的,那些灯光和玻璃,还有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歌声,可能还有些别的,印象很模糊。我跟家人失散的时候可能才三四岁,太久了。”

      说着,季靖低下了头,用手腕内侧分别按压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易剑平见状,向他的身边挪了挪位置,伸出手给他轻轻捏了捏后脖子,劝慰道:“别太勉强自己,没事儿的,你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吗。以前的事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它自己就会浮现出来,不用急也急不来。况且你那时候真的还太小了,无论发生过什么,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季靖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抬起头呆坐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应该有一个哥哥。”

      “嗯?”易剑平一直看着季靖,直到他涣散的焦距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稍稍移开了目光。

      “我以前一直有个模糊的印象,觉得我家里应该是有一个比我大的孩子的。刚才走进‘纯唱’的时候,我突然间就确定了,是哥哥。他在叫我,但我不记得他叫我什么了,就在一个跟‘纯唱’那里有点像的地方,灯光变着颜色在人的头顶上晃。他在叫我,我向他走了过去;他不见了,我在喊‘哥哥、哥哥’。对,我一直在喊‘哥哥’,一直一直在喊。然后就没有了,灯光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

      易剑平胳膊一伸,把季靖冒着冷汗的脑袋圈在了自己的怀里。他在季靖耳边低声说着:“呼噜呼噜毛……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等到季廉他俩终于在晚上十一点之前赶回元州,刚停好车走进酒店大堂的时候,远远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光景:

      休息区的一角里,季小靖坐在沙发上,脑袋枕着易剑平同学也没有多健壮的胸口睡得一脸安稳。易同学毕竟比季靖高了半个头,那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把人抱在了怀里。

      不对,那不是“看起来像”,那就是真真切切地抱在了怀里!你看姓易那小子看着季靖的那眼神!

      季廉一脸惊诧地看着易同学的嘴唇离自家小朋友光洁的额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个额吻,像是在全一峰的屁股上点了团火,只见一个箭步,他已经冲到了两小孩儿的跟前,把刚刚偷偷干了坏事的初中生吓了个结结实实。

      季小靖在一通鸡飞狗跳中睁开了惺忪睡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抱在了季叔叔抱的怀里,全老大则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但对面的易剑平,怎么像是把脸给憋得通红了呢?

      “季叔叔你们回来啦?”季靖揉揉眼睛,一脸懵懂,“剑平,怎么啦?”

      “我,”易剑平还没说什么,便被全一峰打断。只听全一峰气势汹汹地说:“我警告你小子……”

      “哎哎,”季廉把季靖放了下来,忙抓住全一峰的手臂,“有话好好说,别把人给吓坏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季靖还没搞清楚状况,有点迷糊地只两步便挪到了易剑平的身边,还驾轻就熟从身后伸出手跟剑平同学的牵在了一起。

      这么一个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全老大的火眼金睛。全一峰顿时青筋都要爆起了,幸亏有季廉这根全氏专用的定海神针在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可以像你们一样,保护好季靖的。”小子人不太壮实,口气倒蛮坚定的。

      “哈?”季靖觉得可能是自己醒来的方式不太对,有点想再重睡一次。

      季廉转向全一峰,语气中带点安抚意味又不容置疑,说:“你跟季靖在这里呆一会儿,我跟剑平同学到外面聊聊。”说完,季廉向易剑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便向着酒店的大门走了出去。

      “季靖他知道吗?”来到门外,季廉语气平静地开了口。

      “他,”易剑平犹豫片刻,“他太小了。”

      “嗯,你也知道你们年纪还太小。”

      易剑平有点艰难地点点头,脑袋一低一抬之间,那天才的头脑里已经疯狂地推演出将会面临的责难和一百种应对的方法。然而,他却听到跟前的大人跟他说:

      “作为家长,我有义务制止任何有可能伤害到我的被监护人的情况发生。”季廉稍稍缓了缓,“但是作为一个感性的成年人,我又没办法说服自己硬生生地去压制一份美好纯洁的感情。所以,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无论如何,在你们都成年之前,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我这么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易剑平像是一时得了失语症,咬着嘴唇竟然说不出话来,半天只又点了下头。

      季廉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说:“别辜负我们的信任。”

      在四人往客房走去的时候,全一峰趁着季廉和季靖说小话的当口,一把抓住易剑平,在落了前面两人几步的距离外压低了声音,尽其所能恶狠狠地说:“我大概能猜到他季叔叔跟你说了什么,为了避免你小子人小鬼大装糊涂,我再跟你说得清楚些:不准接吻、不准摸脸、不准牵手、不准有任何不该有的身体接触!记住了吗?!记不住的话就仔细你的皮!”

      来自全老大的警告永远直白易懂。

      直到目送两个小家伙进了房间,全一峰还在门口盯着易同学不放。直到季廉用手心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才有所收敛。

      季廉嘱咐了几句明早出门的事情,正想帮他们把房门带上,季靖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冲冲地跑到了门口,只看着季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叔叔,那个,”季靖说着,将手中的一个小玩意儿举到了季廉的跟前,“生日快乐!”

      季廉仔细一看,原来是竞赛主办方给获得一等奖的团队里每人发的一个小奖杯,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儿,也在这时才想起原来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哎,小子可以啊,还截了你全老大的胡了这都。”全一峰嘴里说着被截了胡,心里却一点也没有恼怒。在他这里,形式什么的都不要紧,季廉开心最重要。

      季廉跟全一峰走在酒店的走廊上,手捧着季靖的小礼物,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等进了电梯,他才笑着对全一峰说:“你之前还说我太紧张来着。我看你呀,刚才差点就把剑平同学给活剥生吞了都。”

      “这事情你可不能怪我。”全一峰反驳说。

      “嗯?”季廉不解,等着听他的解释或者胡扯。

      “谁让你把季小靖从一条灰不溜秋的小泥鳅养成了一棵人见人爱的水灵灵大白菜呢。”

      “你你你,”季廉觉得他的话里有什么不对,但貌似又挺有道理,一时有点乱了阵脚,“你也有份一起养的好不好?”

      “对对对,我也有份我也有份。”全一峰的语气从得意洋洋逐渐过渡到义愤填膺,“所以啊,我们辛辛苦苦养得这么好的大白菜,绝对不能让不知哪来的猪给拱了!”

      “你说话优雅些成不?又是白菜又是猪的,”季廉已经完全放弃了反驳,被他逗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跟个看哪家小男生都是采花贼的老父亲似的。”

      “彼此彼此嘛。”全一峰一边掏出房卡刷开了房门,一边半压着季廉往房里推,直到用双臂把人锁在了房门边的墙壁里,才用额头抵着他的太阳穴,声音低沉地在他的耳根呢喃道:“好爹爹。”

      季廉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在那该死的磁性声线中酥软融化掉了。

      他的喉结动了动,一个吞咽的动作足以出卖了他内心此刻八百只小鹿乱撞的激动。

      他们进门后并没有开灯。季廉在黑暗中只听得到全一峰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声和自己砰砰的心跳。突然,他感到自己的左手被握住,然后一阵带着体温的金属触感包围了他的中指,从外到里。

      啊,他宕机了0.1秒的大脑反应了过来——全一峰给他戴了枚戒指!

      全一峰的右手握着他的左手,举起放到了自己的唇边,在带着戒指的手指上印上了一个吻。这个吻带着全一峰的体温,仿佛一股欢腾跳跃的电流,一蹿蹿起老高,直奔季廉的大脑中枢,让他的心脏和脸颊同时蒸腾起一连串的火苗,在漆黑的空间里炸开了团团烟花,让空气中弥漫起一阵甜腻的味道。

      全一峰的那句“生日快乐”像是从遥远的天际随风摇曳着飘到了季廉的耳边,把他从云端抱回了地面。

      “我原本打算直接套你无名指上的。”全一峰终于得空把房卡插进了取电槽里,房内的灯光渐次亮了起来。

      季廉盯着自己中指上的小圆环,目光被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小玩意儿给牢牢地粘住了。

      “但我觉得吧,那么重要的东西,得你自己亲自挑选过才行。”全一峰看着季廉亮晶晶的双眸,轻声问道:“喜欢么?”

      季廉点点头,然后被全一峰紧紧地抱住了。

      正当他心绪难平地等着全一峰接下来要说的话时,却听全一峰说:“那你是喜欢我的礼物多一些还是季靖的礼物多一些嘛?”

      等等,这个幼稚鬼是从哪里来的?!季廉内心满头问号的小猫人发出阵阵“恶龙咆哮”。

      刚刚还男友力全开的全老大,此时已经一改那深沉的嗓音,毛绒绒的脑袋耷拉在季廉的肩头发出了小奶狗般的嘤嘤嘤:“从今天起到明年2月份,我就都比你小四岁啦。季哥哥,你也得宠着我这个小朋友!”

      翌日,天朗气清。黄历有道:宜老实开车,忌撒娇作死。

      副驾驶座上垫了两个软垫,季廉怀里还抱着一个软枕,一脸多云转阴。心里那只揉着老腰的小猫人,指着开车的那个控诉了一路:什么小奶狗!放屁!这是只巨型野生大灰狼好吗?!纯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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