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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圆湾三院 ...

  •   全一峰拿着张悠悠占星讲习课程的苦主名单扫了一眼,又扫了一眼,指着其中的一个名字对王富说:“你看这人,应该是我们之前去找那个演艺练习生杨秀的时候,在她病房里看到的一个话剧社成员吧?”

      王富看了看上面那张身份证照片,还真像是同一个人。

      “张老师的事情实在是太意外了。”

      全一峰他们来到圆湾三院。护士办公室里,正坐着今天值班的护士长赖琴,也就是那天他们在杨秀病房里看到的另一名话剧社成员。

      赖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俗话说得好,医生治不了自己的病。张老师这么精通命理的一个人,却终究避不过自己的劫数。她之前还向我们透露过,说她的命格过硬,恐怕四十岁之前是要遭遇大劫的……”

      全一峰扫视着赖琴办公桌的书架,除了护理专业的书籍外,琳琅满目的关于占星术的书籍,挤占了几乎四分之三个书架,边边角上,还有一本破了皮的周易。

      听着赖琴对命理学的一番长篇大论,趁王富还没有不耐烦之前,全一峰打断她道:“赖护士长,请问你跟张悠悠认识了多久了?是怎么认识的?”

      “张老师非常出名,我知道她已经好几年了,不过我是最近这几个月,才终于找到关系,托人介绍到了她的课程上。”

      “托关系?”王富纳闷,算个命都搞的这么奇货可居?

      “是啊,张老师这样的大师,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她要是在网络上搞一次直播,观众粉丝都得上十万不止呢。我有一个亲戚,她老公是做什么投资的,也是她的客户,才通过关系帮忙报上她的班。”

      “赖女士,你对命理学的研究已经很多年了吧?”全一峰指指书架上的周易,只见那书的内页有不少卷折的痕迹,明显是被翻阅过多年。

      赖琴顺着全一峰的目光,将书抽了出来,放在桌面上。她轻轻抚了抚书面,嘴角带了点笑意,说:“也是讽刺,我一个医护工作者,始终没有办法抗拒这种神秘力量的吸引力,但我跟过的两位师傅,都没有善终。这冥冥中,可能还是有什么定数吧?”

      “既然研究命理的人也不能善终,你又是被什么吸引的呢?”王富点点头,对赖护士长所说的“讽刺”十分赞同。

      占星术,或者说张老师对赖琴的吸引力,自然是来自赖琴那位亲戚对张老师各种灵验预测的宣传。赖琴正对那一桩桩奇异的应验事件介绍得起劲,护士站的警报器响了起来。

      赖琴跟两位警官表达了歉意,便投入到了跟这里特殊病人斗智斗勇的日常中去了。

      大概又是一条死胡同。全一峰他们起身离开护士办公室的时候,王富看着赖琴飞奔下楼的身影,嚼着口香糖想。

      护士站这次的紧急召唤看来动静还不小,走廊里好几名医生都步履匆匆。

      “不好意思!”

      全一峰经过一个办公室的门口的时候,从里面冲出来的人几乎撞到了他身上,幸亏他眼疾手快,侧了下身,正要伸出胳膊把人扶住,那人却也身手矫健地稳住了重心。

      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那天跟赖琴一起看望杨秀的医生樊道阳。

      樊医生连忙一个劲儿地道歉,全一峰向他摆摆手,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儿,让对方赶紧去忙他的。

      樊道阳走后,全一峰透过半开着的房门,向房间内扫视了一圈。

      只见办公桌旁的沙发上胡乱地搭着几件运动衣,两只运动鞋也随意地散落在沙发脚边上。结合刚才樊医生一边奔跑一边扣扣子的动作,应该是他刚到医院还没到正式开工的时间,便收到了紧急召集。

      沙发旁边的衣帽架上,挂着一个运动型的挎包,包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蓝白色的山峰图案,以及可能被遮住了后面的UIA三个英文字母。

      办公桌上除了常规的一些医疗用具,还有一个相框。全一峰没有透视眼,看不见那个被放置在正中位置的相框里的都有什么人的照片,猜测大概是家人吧。

      桌角靠里的位置还放着一个类似于奖杯的东西,不过上面的字实在太小,连全一峰5.5的眼神也只能大概辨认出“户外运动协会”这几个稍大一点的。

      虽然会时不时地骂别人或者被别人骂“精神病”,但近距离观摩精神病,而且是精神病发,对于全一峰和王富两人都是头一遭。

      全一峰蹲在走廊尽头的阶梯上。

      王富则依靠着楼梯扶手站着。他觉得自己毕竟没有老全那样的颜值撑着,那样一脸丧地蹲在走道口,万一被这里的医生误认作出走的病人,就很难说得清楚了。

      三院的地理位置一点都不偏僻,可以说是临舟非常市中心的地方了。如果跟本地的中年人聊起的话,可能他们当中有些还会记得,小时候三院周围,除了后面那条圆湾河以外,到处都是农田,偶尔还会传出三院又有病人跑出来踩了谁家新插好的秧这种新闻。

      三院大门正对着春锦路。在很久以前,“送你去春锦路”,是一句骂人不带脏字的文明人的特殊用语。现在,大概只有真正的老临舟人才听得懂这句的半骂人半开玩笑的话了。

      因为放眼望去,如今的春锦路,紧密围绕着三院的,是节次鳞比的甲级5A级反正就是顶贵的写字楼、国际大牌扎堆的百货、恨不得超五六七八星的酒店,甚至还有高档住宅小区。昔日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精神病院,在经济大潮中变得一点都不需要再避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与疯子相邻而居,已经暗搓搓地成了一种对身份地位认可的荣誉。

      整条春锦路,不分日夜地散发着美好的铜臭味。

      时光飞逝,谁料到一座精神病院,也见证了临舟日新月异的城市发展速度。

      全一峰盯着前面乱做一团的病人和医生还有护士,眼神不知又涣散到了哪里。他想,三院在精神病院圈子里,如果有这么个圈子的话,单从硬件上来说也算得上是圈内“豪门”了吧?门诊部加上住院部,还有各种特殊治疗的部门,整个医院占地,少说也有他那个“老破小”小区2.5倍甚至3倍大了吧?

      住院部大楼外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法国梧桐。七月下旬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厚实树叶,见缝插针地入侵到空调马力全开的楼内,在凉风嗖嗖的楼道里顽强地支起斑斑点点的热源。

      他看着两个壮实的护工模样的人,好不容易把一名病人制服,刚要抬上病床,其中的一名护工又被高唱着国际歌的病人无意识地一胳膊抽倒在地;他看着一名护士刚熟练地把束缚带在一名病人的脚踝套上,正要去给旁边的同事帮忙,另一名病人跑过来更加熟练地帮病友把束缚带给脱了;他看着一名医生手法娴熟地抓起一名病人的手腕,一管安定针剂下去,病人空洞的眼神愈发迷茫,一边双手抓向天花板高呼“自由万岁”,一边身体缓缓倒向地面。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时间在鸡飞狗跳中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就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刚才拥挤的楼道重归静谧。累得够呛的赖琴终于脱身,转身看到走廊那头的两人竟然还在,有点吃惊。

      全一峰这才像又还了魂,上前对赖琴直接问道:“你上一个师傅叫什么名字?”

      赖琴稍稍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上一个师傅,他叫吕国栋。”

      王富听了一愣,眼睛睁得老大。

      因为,风水大师吕国栋,七年前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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