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城》银树花火

6、chapter6 小王子过生日

　　叶天闻的生日快要到了，但是今年生日注定是一个有些艰难的生日。

　　因为药物反应，他吃什么吐什么，抱着垃圾桶吐完，还要扯出一个笑容对程墨说：“我像不像怀了你的孩子，你可要对我负责。”

　　程墨看着他一张灰白灰白的憔悴面孔，怎么也接不住他这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又不忍心骂他，只好扶着给他顺顺背，勉强温柔道：“别说话了，难看死了。”

　　床上躺着的叶天闻恹恹的，撇撇嘴：“我问骡骡借了一根口红，你要是不喜欢看我这样，我涂个烈焰红唇给你看。”

　　程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叶天闻怎么一点看不出来他心情非常糟糕，这时候的玩笑反而会让他更加生气。

　　“今年生日还想去洛杉矶，去迪士尼。”叶天闻抱着个枕头撒娇道。

　　“多大人了。”程墨并不赞成他这个需要静养的病人出远门度假。

　　叶天闻是一个颇有仪式感的人，每年生日都要去洛杉矶过，往年都是去一整个周末，一天去迪士尼看烟花，一天去圣莫妮卡的海滩吃烛光晚餐。

　　“不管，就要去，年年去干嘛今年不去，我又不是瘫痪在床上了，谁知道明年还有没有命去。”

　　听到“还有没有命去”程墨一下子火了，瞪着一双漆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睛，大声呵斥了一句：“你就一定要糟蹋别人的心意吗？！”

　　叶天闻明显被吓了一跳，然而好胜心作祟的他不要命地反驳了一句：“事实嘛...”

　　程墨压住怒火，语气不快：“你妈，你姐还有我！还有你那些朋友！你看看谁能见到你这个样子开心的！还要开这种玩笑嘛？”

　　叶天闻也冷下了脸：“我不需要你们为我不开心，如果我会让你们不开心的话，那你们就不要来看我了可以吗？我从来没有要你们来啊！”

　　程墨再也压不住冲上来的火气，握紧的双拳微微发抖，两人对视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只好自己摔门出去，站在外面拿出一支烟。

　　一口烟气入肺他才稍稍平复一下，程墨并没有烟瘾，只有医学院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才会来一支，脑海里回荡着叶天闻咒自己的话，暗暗地骂了一句：真不懂事。

　　想想又心软下来，叶天闻这个样子，如果去过生日能让他真心的笑出来倒也是一件好事。

　　刚把车停下的叶天歌看见程墨在门口一个人抽烟，摘下墨镜上去问：“怎么了？”

　　“没什么。”程墨掐了烟头，“阿姨回国了吗？”

　　叶天歌点了点头：“嗯...她签证短，正好也回去看看有什么名医可以看看。”

　　“我先回去了，天闻的晚饭我放在桌上了。”

　　刚迈开脚步就被叶天歌抓住了手肘，姐姐把原本属于程墨的家门钥匙放在他手里：“我又不介意，住回来吧。”

　　进屋发现气氛不对的叶天歌，马上了解了情况，刚准备撸起袖子，拎着弟弟的耳朵好好教训他。

　　程墨阻住了她，哀怨道：“算了，去就去吧...”
　　自己找的对象还能咋办，惯着呗...

　　周末一早，叶天闻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坐在程墨为他铺好毯子的后座刷着社交网站，时不时和姐姐强烈暗示一下百达翡丽的新款手表多么的好看。

　　副驾驶座的叶天歌理都不想理自己的弟弟，冷酷无情地表示没钱之后朝旁边苦逼的司机小程道：“都是你给他惯出来的王子病。”

　　叶天闻一脸不服：“嘿？你才是一身公主病，刚才还在嫌弃这车不是皮沙发，膈着您高贵的翘臀。”

　　“诶诶！程墨你怎么开这么慢，骡骡和杨晨都超车了，快开快开！”
　　不能开车的病人倒是有一个秋名山的梦想。

　　众人到了预定好的九点收拾好东西，换上了非常美式风情的装扮，女孩子们穿着小吊带背心和热裤，凹出了性感的造型，男士们一个个也换上了运动背心和大裤衩。

　　叶天歌一人发了一副楼下刚买的迪奥墨镜，牌面十足。

　　一行人先是去了洛杉矶必去的景点，星光大道。

　　骡骡以前没来过洛杉矶，兴奋地要和各种网红景点拍照，美国好男友杨晨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快38度的天，不惜趴在烤得滚烫的地上也要给女朋友拍出2米8大长腿的效果。

　　叶天闻和程墨刚到美国的第一年来过一次，后来就不来这样人多的景点了。

　　偶尔逛逛也不错。
　　叶天闻拿起路边的西部牛仔帽子，往自己头上盖了一顶，又往旁边程墨的锅盖头上一罩，拿着程墨的手机。
　　“茄子！”

　　还没等程墨反应过来来，照片已经定格了，照片上的程墨刚刚转头一脸茫然，叶天闻则是一脸奸计得逞，把手机还给程墨：“真不错，拿去秀恩爱。”
　　...

　　“啊！！！！”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砰——”一声枪响震痛了叶天闻的头。

　　“他倒下去了！！！”

　　人群变得惊慌失措，尖叫着，大喊着，像是汹涌的浪潮，变得狂乱无序，大家不知道枪声从哪里来，只知道这个时候跑就对了！

　　“叶天闻！！”刚刚还在身边的人，这时已经被人潮冲散，瞬间慌了神。

　　好不容易撞见叶天歌，气喘吁吁的两人同时开口：“天闻呢！”

　　程墨摇摇头：“我们快去找！”

　　“啊，有人抢我的包！”洛晴儿惊慌的声音传来。

　　两人在人群中艰难的寻找声音的方向，程墨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眼光扫过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生怕错过了叶天闻。

　　没几分钟，警察很快赶到了现场，救护车的警笛声一下一下的撞击着程墨的心脏，攥着他的神经翻花绳。

　　据说是不远处贫民区的瘾君子嗑上头之后，拿着枪冲上街就开枪了，打中了两人，还好不是要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程墨脑子里像炸开了一样，可是叶天闻不能流血啊！这种程度的失血完全可以要了白血病人的命！

　　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冲过去，看到警察正在处理两个受伤的人，两个都是白人，他稍稍安心。

　　他们学校曾今发生过枪击案，当时他就在体育馆，两声枪响过后，人群也是这样的躁动，恐怖的气氛也是这样蔓延。
　　那个学生就在这样的枪响过后，倒在一片血泊中，当场毙命。

　　他刚才害怕极了，害怕得浑身上下都僵硬发麻到几乎难以控制，害怕推开人群倒在血泊中的人就是叶天闻。

　　人群渐渐的安定下来。

　　可是叶天闻呢！

　　没有找到叶天闻的程墨根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魂已定，他着急地在人群中穿梭。

　　“喂！不准动！”两名警察从马路对面冲过去，冲进了人群聚集的地方，程墨和叶天歌过去一看。

　　警察正压着地上的一个黑人，洛晴儿站在旁边靠在男朋友怀里哭个不停。

　　程墨下意识地冲上去抱住他，哑着嗓子道：“叶天闻，我找到你了...”
　　跌坐在地上的叶天闻，肿起了一边脸，手里拿着洛晴儿的包，茫然地伸手回应这个拥抱。

　　在警察局的医务室

　　“呜呜...嗝...”洛晴儿一边打嗝一边擦着眼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学长为了帮我抢回包才被那个黑人打了一拳。”

　　“没事啦...痛痛痛...”叶天闻龇牙咧嘴地瞪了一眼给他涂药水的程墨：“轻点。”

　　程墨故意要这个人记住教训似的棉花球稍稍用力：“现在知道痛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能流血的！”

　　“这我不是没事吗，就肿了一块。”叶天闻忍着头晕，稳住自己站起身：“好了好了，我们继续玩吧，该去海滩了，走走走。”

　　“还玩吗？”杨晨安抚好女友问，周围一圈人也都垂头丧气完全没有了玩乐的心思。

　　“玩啊，怎么不玩？我过生日啊，大家给个面子嘛。”叶天闻嬉皮笑脸地向一圈人求情，“我不是你们的小王子吗？”

　　程墨就特别佩服叶天闻什么情况下都能风平浪静地开玩笑，再压抑的气氛他都表现的和没事人一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多么尴尬地局面大家都能很快忘了不愉快。

　　程墨不知道叶天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于把一切的伤心难过自己藏起来，留给别人的永远都是笑容，他只知道这样的叶天闻让他很心疼。

　　在叶天闻的提议下，大家坐车去了著名的奢侈品一条街——贝弗利大街。

　　不知名青年建筑设计师叶天闻说过：“平复女人心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买买买。”

　　叶天歌和洛晴儿很给面子的再买买买中暂时走出了刚才的阴影，作为见义勇为的嘉奖，叶天歌真的给叶天闻买了一块新款百达翡丽。

　　原本以为只是试一下的叶天闻和程墨在姐姐轻飘飘地说“包起来”的时候下巴都要合不拢了。

　　叶天歌毫不在意：“不过是入门款。”

　　“真给买啊，早知道要那个限量款得了。”

　　叶天闻端详了一下墨蓝色的皮表带配铂金表盘的奢华手表，非常适合年轻人，沉稳又不沉闷，不想经典款式那样老气横生。

　　抬头问站在旁边的程墨：“好看吗？”

　　“嗯。”程墨点点头。

　　叶天闻倒觉得这个墨蓝色更衬程墨的气质，道：“等我有钱了也给你买一个。”

　　“好，我等你。”

　　程墨不知道的是，叶天闻脑子里盘算着，有命活就买一块一起戴情侣手表，没命活的话回去在遗嘱里加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