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城》银树花火

4、chapter4 西海岸醋王

　　叶天闻的母亲和姐姐陪着他去医院复诊，一起陪着去的还有程墨。原本怕自己母亲不想见到程墨，叶天闻没想过要带上他。
　　倒是叶夫人自己和叶天闻说：“明天吧小程也叫上吧。我们也听不懂那些英文名词，小程还能给我们说说。”
　　最早这个小儿子最好的朋友程墨也是叶夫人看着长大的，有礼貌又学习好，不折不扣的别人家的孩子，她喜欢得不得了，家里总是能看见小大人一样的孩子平时一言不发但总会和自己从小野惯了的小儿子吵吵闹闹，让冷冷清清的大房子也变得热闹起来，然而后面的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叶夫人并不知道是程墨掰弯的叶天闻，至今还对程家父母心怀愧疚不敢见面，更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是他们心目中钦定的儿媳妇了。

　　“叶的病情还在早期，基因配对也很成功，保守的化疗和靶向药物的方案也会有很好的效果，”白人医生说的英语叶夫人并听不懂，看着女儿神色淡定，心里放松了一些，想必情况并不糟糕，“但是想要彻底治愈，最好的方法还是接受骨髓移植手术。”

　　“我是他亲姐姐，我的骨髓可以用吗？”

　　“这个说不好，建议直系亲属都可以配对一下试试，骨髓库也可以想办法找一下。”

　　叶天歌点点头，程墨在旁边给叶夫人翻译了一下老医生的意思。

　　治疗方案听起来和别的肿瘤患者别无二样，甚至听起来病情并不严重，这让叶家三人心情稍微放松些许，只有程墨依然皱着眉头。

　　“hey，程，你别紧张。”主治医生是他导师的好朋友，程墨这样优秀的学生曾今他也想收到麾下，“他并不严重，你看得出来。”

　　程墨点点头，是不严重，可是不管是化疗不过是延长生存时间，移植手就伴随着手术失败的风险，现代医学根本没办法100%的保证叶天闻绝对能治愈，更何况，不论是哪种手段都会让他吃一些苦头。

　　哪怕0.1%的失败可能，叶天闻承担不起，他也承担不起。

　　白人医生看得出他的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这个年轻人放松一些：“如果骨髓配对成功，我可以亲自为他做手术。”

　　“非常感谢。”程墨由衷道。

　　叶天闻把母亲和姐姐送回住处，又让程墨把自己送去学校。

　　“程墨。”叶天闻看一路上心情不怎么好的帅哥司机，突然来了都逗弄他的兴致，坐在副驾驶上伸手对着正在开车的闷葫芦动手动脚，摸了摸程墨平时经常去健身房举铁练出来的胸肌，手感真好 。

　　“别闹，”程墨拍开正在自己胸口乱蹭的咸猪手，“危险。”

　　叶天闻装作被冷落的小媳妇，一脸委屈的看着程墨：“程墨葛格这几天都不理我，也不回家陪我，臣妾知道你是倦了...”

　　程墨有些无奈的翻个白眼：“我是被你赶出去的那个。”

　　“程墨葛格这几天都不对人家笑了。”叶天闻抽出纸巾，在眼角抹了两下，摆出一个自认为楚楚动人旁人看了有点想吐的表情。

　　“行了。”程墨扯出一个装模作样的笑脸，敷衍到了极点。“满意了吧。”

　　“程墨葛格会离开我吗？”叶天闻突然正色。

　　过了路口，到了叶天闻的工作室楼下，程墨抓住叶天闻的手，用力收紧，漆黑的眼眸紧盯着眼前清瘦的像块板一样的人，坚定而果断，“我不会，这辈子都不会。”

　　“那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叶天闻笑了笑，想掰开他的手，没想到那人纹丝不动，然后自己被大力的拽过去，一个浓烈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纠缠而深入，没做准备的叶天闻没多久就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挣扎着推开他。

　　“...”

　　叶天闻喘着气，心虚地赶紧下车，没想到调戏一下反而自己被吃豆腐了，我太亏了。

　　工作室里的研究生们挠着头，头顶为数不多的头发又被抓掉了几根。

　　“听说了吗，天闻学长生病了，白血病。”

　　“当然知道，听说化疗呢。”

　　“怪不得最近都没来。”

　　“是啊是啊，据说头发都掉光了。”

　　“哎，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我们学建筑的头发掉光的学长一大堆，好不容易有个头发浓密的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脱这个结果。”

　　“哎。”众人很有默契的一起叹气。

　　叶天闻提着两袋子咖啡，啪的一下砸在桌子上，“咳，咳！”

　　众人马上禁声。

　　叶天闻走到刚才说他头发掉光的黑框眼镜身边，摸摸他发际线快到头顶的板寸，“你说我头发掉光了？”

　　“你瞅瞅，我的头发是不是比你多。”说着把眼镜仔拿着铅笔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炫耀一般的让他默默自己的头发，“如假包换。”

　　“好好画图，马上我就在也不用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啦。”想到这里，叶天闻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我常常因为自己乌黑浓密的秀发，感觉和你们！格格不入！”
　　“天哪，学长疯了。”黑框眼镜看着叶天闻的背影愣愣的感叹。

　　“老师。”叶天闻推开办公室的门。

　　“天闻，”带着老花眼镜的老教授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老人家精致了一辈子，满头的银发喷上了定型胶，被打理的服服帖帖，看到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的得意门生，担忧道；“你的病情如何了。”

　　“还好，就是后面可能要住院，我想申请一下病假。”

　　“没问题！你随时去就行。”老教授的孩子都也已经年纪不小，妻子早逝，平时没什么家人在身边，基本都是学生陪着自己，对待这个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学生，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小儿子一般对待。“有什么情况都要和我说。”

　　另一个男人拿着咖啡走进来，和教授同款的油头，鼻梁上架着让一张娃娃脸略显成熟的金丝边眼镜，穿着宽大休闲的卫衣卫裤也遮不住他满身高知分子的书生气，是教授的另一个弟子，吴期。

　　叶天闻心想：今天怎么不穿西装了，斯文败类。

　　他们都是这一行有名的青年才俊，过去许多项目比赛中曾今是竞争对手，据说他俩当年的粉丝后援会没少为他们在网上吵架。不同于叶天闻从研究生时期就在这里求学，吴期是前年才来的工作室读博士，过去的争锋相对多少延续到了现在，当然更多时候是叶天闻一厢情愿的无理取闹。

　　“天闻。”吴期的娃娃脸笑起来像个大男孩，但其实他比叶天闻还要大两岁，他像是听见了叶天闻的心中所想，解释道：“今天刚下飞机，就随便穿了。”

　　“嗯，”叶天闻点头，随口一问，“和老师的日本之行还顺利吗？”

　　“顺利啊，我记得安藤忠雄的作品你都很喜欢，我拍了光之教堂还有他工作室的照片发在ins上，可惜你不能一起来。你的病还好吗？”

　　叶天闻满脑子都是吴期社交平台上那些光与影交错的照片，极简的混凝土艺术，安藤忠雄可真是个天才，要不是他上个月开始就身体不好加上手边的项目没做完，也轮不到吴期陪老师去，想到这里还是一阵惋惜，听见吴期最后一个问句才耸耸肩：“嗯哼。”

　　“接下来天闻的身体不适合去工地了，吴期要麻烦你多跑跑了。”教授喝了口咖啡，吩咐两个学生。

　　吴期点头：“天闻的身体最重要嘛，外面的研究生项目以后我也多上点心，你安心养病就行。”

　　果然，自己终于不用给研究生收拾那些鬼画符了。叶天闻像是感觉到了同门爱一般，心中有些感动，连他一向乐于给别人找不自在的吴期也变得可爱起来。

　　走出教学楼，吴期自然而然的勾住叶天闻，“白血病最好骨髓移植吧。你有合适的骨髓了吗？”

　　“我家人还没匹配。”叶天闻如实回答。“不知道行不行。”

　　“我家在国内有些门道，要不帮你去骨髓库查查？”吴期家里在国内是有头有脸的上层人物，门道自然是多一些的。

　　叶天闻笑了笑，“这人情我可还不起。”

　　吴期拍了拍叶天闻的头，长着一张奶奶的娃娃脸却像个大哥哥一样，“小事，你去看病，现在这手上的项目可不都归我了，咱俩谁也不欠谁，再说也不一定能找到，我尽力而为。”

　　“那就，谢谢大哥。”叶天闻比划着拳头，在吴期胸口撞了一下。

　　“咳，咳！”两人听见前面不怎么友好的咳嗽声望去，是程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叶天闻知道，这人铁定是在吃醋。在国外在正常不过的两个男生之间的肢体接触，在程墨眼里却充满攻击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好笑的是，由于被掰弯之前叶天闻是一个流连花丛的少女杀手，导致现在无论男女，都会被当做情敌。
　　叶天闻抓开吴期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拉开距离，吴期也马上反应过来。

　　“哇，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们的性取向。”吴期有些抱歉的看着两人，“程学弟可千万别误会。我性取向很正常的。”

　　叶天闻翻了个白眼，和吴期挥手道别：“行了，你先走吧，谢谢你了。”

　　程.西海岸第一醋王.墨，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一言不发的抓着叶天闻的手十指相扣，宣誓主权，引来旁边外国学生的注目礼。

　　“妈耶，”叶天闻好气又好笑的揉揉程墨的锅盖头，“吴期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学长。人家直的，不像你。”

　　“...”程墨是今晚的康桥。

　　叶天闻读明白了，这沉默康桥甩着手撒泼：“我不听我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