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英雄后传》姒月喵

2、第2章 迷蒙背影

　　第2章《迷蒙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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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那些消防官兵真的太了不起了！要不是他们舍身取义，那场火灾哪会那么快就被控制住？”同桌貌似意识到我的“不对劲”，将话题巧妙地从“英雄之子”转移到笼统的消防员身上。
　　我对他心生感激，可那个最先“挑事”的同学冲我手舞足蹈：“消防员当然很伟大！可惜我老爸就是一个穷种地的，别说‘城市白领’，连城里的‘打工仔’都比不上！我真羡慕你啊，江淼！听说你爸爸还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军人！上得了战场、灭得了大火，殉职后都是名垂青史的大英……”
　　你，说够了没？
　　在“雄”未被他吐出前，我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让他瞬间成为仰躺着的“狗熊”。我冷峻的面容和紧握的拳头一样寒意瘆人，不顾周围人的惊讶，散漫地拍了拍手，撇下一句“看来你很希望自己没有老爸。”
　　说完我飞快地跑开，绝不让人看到我开始纷尘的眼泪。
　　为什么会哭？我明明算是个能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儿，居然可笑地为那个家伙哭泣？
　　不，老子绝不会为那种不负责任的混蛋掉一滴眼泪！妈的他不配！他是个什么狗屁英雄？我呸！
　　我一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最后也不知自己跑到哪里？跑了多远？
　　因为，我真的看不清眼前的方向，我也真的看不清眼前的地方……只是一片视野模糊、只是一片雾里看花。
　　妈的管他呢，反正我在学校就可以了，又没翘课。
　　公然在教室进行“校园霸凌”、殴打同学的行为给我带来了麻烦。
　　在下一堂课前，我勉强摸索到教室。屁股刚挨到椅子上，班主任刘老师悄无声息地立在我书桌前。
　　我知道是她，许是脾气还没散去，竟心生一种奇异的勇气，懒得抬眼看她，装作没看见罢了。但为了名正言顺，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旁的语文课本，随手翻到某一页。
　　靠，怎么又是朱自清的《背影》？
　　我莫名其妙地恼怒，想着赶紧翻页，却于泾渭分明的白纸黑字间，无意中瞥到一段：
　　“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我的鼻尖蓦地一酸，倔强的眼睛也同朱自清大师一样不争气地湿润了，真的真的真的好羡慕他！
　　我羡慕他还有一个时时刻刻都牵挂他、关怀他、深爱他的老父亲。尽管那个胖子父亲身材臃肿、尽管他寡言少语、尽管他笨手笨脚……可他会不远万里地看望自己的儿子、会为了儿子报喜不报忧、会为了儿子翻栏杆买橘子，我呢？我呢！我呢？！
　　别说是吃什么橘子了，我连一个胖乎乎的背影、一个滑稽的背影、一个笨重的背影，我都看不见、也走不近、更摸不着！我刻意睁大眼睛，本欲抑制住那些软弱的泪珠，谁料几滴莹润的圆形陡然滴落在课本上，滴到了朱父写给朱自清先生的回信上：
　　“‘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突然，我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抹欣慰、愉悦，甚至是带有某种病态的快意笑容。
　　哈哈哈，朱自清大师，您也想老爸了？您也快没老爸了！我含着愈加汹涌的眼泪，固执地低头颤抖着身子，忍不住洪亮地笑出几声，恰到好处地淹没在上课铃中。
　　“江淼，上数学课就不该再看语文书。”刘老师看着已站上讲台，朝我们的方向面露疑惑的数学老师，礼貌地冲后者笑了笑。
　　她应该没有看我，手轻轻地搭在我依然发颤的肩膀上，继续温和地说：“下课后，来我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