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鹿》琉璃醉月

5、救人的神鹿

　　玄武果然很生气，它气得拿爪子砸了下地，河水便听他的指挥哗啦啦升起，朝着我们一股脑砸了下来。

　　我顾不得再隐藏身份，体内神力运转，鹿角上绽出一丝光华，矮小的身体瞬间变得高大起来，灰色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柔软，短小的鹿角徐徐生长变大，转瞬便恢复了白月神鹿的本相。

　　我仰头发出一声哟鸣，鹿角神光涤荡，我们身周便被一层白色的结界包裹，水珠砸在结界上，连一丝波纹都没激起。

　　我听到他们惊讶的声音响起。

　　“是白月神鹿！”

　　“神鹿在这里，快抓住它！”

　　玄武张狂大笑，“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

　　它又催动起更多的水，不断砸向我的结界，结界开始一点一点荡漾出波纹，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我回头看向白荼，第一次对他口吐人言，“坐我身上，我带你走。”

　　白荼摇了摇头，“可我们被包围了，走不了的。”

　　我道：“我会飞，他们追不上。”

　　白荼仰头看向天空，一声凤啼声响起，火凤凰展开巨大的羽翼姿态嚣张的霸凌天空，阻断了我们最后的退路。

　　白荼说：“这样，还能走吗？”

　　我咬了咬牙，“可以！”

　　迸发出全部神力的话我们可以逃走，只是可能我再也恢复不了神力了。

　　白荼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一翻身坐上了我的背，道：“这是我第二次坐在你身上。”

　　我眨了眨眼，疑惑的看他。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驮人，他怎么会坐过我？

　　他笑，“第一次是你抱着我的，那次，你化了人形。”

　　我歪了歪头，仔细想了想，忽的，脑中一副画面一闪而过。

　　月夜，湖心，受伤绝望的小孩。

　　啊！我想起来了！是他！

　　那次我去白荼山找月灵草吃，月灵草的生长地方就是湖边，需要越过一整座糊才能到达地方，我懒得费那么大功夫，干脆用了点神力踏在湖水上走了过去。

　　走到湖中心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绝望和病痛交杂的气息迎面袭来，我身带祥瑞，又可驱百病，对这些负面的东西很敏感，出于好奇，我就一路走了过去，在湖中心的一块木板上见到了一个又累又饿快病死的小孩。

　　我见小孩挺可怜，便安慰的亲了亲他的脸颊，顺带给他治好了病，可小孩病糊涂了，竟死死抓住我的角不放，我抽不出角，又不想伤害他，干脆化成人形抱起了他，一路带着他出了白荼山，顺带摘了一些果子给他果腹，把他送到有人的地方后，我就回去了。

　　这件事也被我抛之脑后，彻底忘了，可没想到当年那小孩就是他。

　　白荼微笑着看着我，说：“我在山里迷了路，又累又饿又生了病，本来以为快死了，可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一头浑身发光的白鹿踏水而来，他化成人形温柔的抱着我，给我食物，给我治病，又带我出了山林，我那时起就喜欢上了他，一直不曾变过。”

　　我动了动耳朵，有点不好意思。

　　我那就是随意一救，没想到被人惦记了这么多年，还挺……开心的。

　　这时，结界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已经在碎裂的边缘徘徊。

　　我脸色一肃，道：“我们要开始跑了，你抱紧我。”

　　他“嗯”了一声，展开双臂抱住了我的脖子。

　　我又是一声哟鸣，全身神力猛然绽放，四蹄一跃踏上半空，用比之前逃跑更快的速度奔逃起来。

　　半空火凤凰尖锐的啼鸣声响起，两簇火焰向我袭来，我轻易闪过，又是一只利爪向我抓来。

　　我一边躲一边跑，速度难免慢了下来，底下玄武的水箭也在不断阻挡我的去路，眼看神力耗费过半，却还是没有摆脱身后的追兵。

　　这时候，我感觉到白荼搂在我脖子上的手松开一点，手指不断在脖颈上摩挲，不知在做什么。

　　我道：“别乱动，抓紧，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

　　白荼发出一声低低的笑，我感觉一块冰凉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脖颈，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道：“一路走好，千万别回头。”

　　接着，他猛然松开了我的脖颈，直直从半空栽了下去。

　　所有的攻击顿时一缓，我心里一急，连忙想奔下去接他，脖颈那冰凉的东西忽而涌出一股磅礴的神力，它们卷成一个复杂的符文贴在我身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一直往前奔跑，我甚至连回头都做不到。

　　我只能听到身后玄武和火凤凰愤怒的咆哮声，士兵们活动时铠甲的碰撞声，刀剑相撞的声音，以及白荼爽朗张狂的大笑。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身体却不遵从我的意志一直在向前跑，我想喊一声白荼，风却涌入嘴中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我的心揪成一团，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只能被迫一直逃，逃，逃。

　　直至半个时辰过后，身上神力凝成的符篆终于耗尽，我连忙停了下来，神力却也在同时耗尽，迫不得已落在了地上。

　　我顾不得休息，连忙往回跑去，但神力耗尽却严重影响体力，我的速度甚至比不上一般的鹿。

　　半个时辰的全力奔跑足够我跨越一个浮屠国，要回去，以现在的速度，没有小半个月根本不可能。

　　但我却从来没想过放弃。

　　我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去，除了必要的休息和进食，中途没有停顿一刻，幸而白月神鹿本身的气息自带神性，一般野兽不敢靠近，即使没有神力，我也没有受到过猎食者的困扰。

　　脖颈上的白玉龙形吊坠发出浅淡的光芒，不断滋养着我干涸的经脉，幸而这枚玉佩的存在，让我的神力不至于被釜底抽薪的用光，并没有伤到身体本源。

　　神力在断断续续的恢复，又被我不断赶路用光，前后花了十三天，我终于又回到了那片山林。

　　昔日郁郁葱葱的山林被摧毁了大半，地面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沼泽泥泞，还有火焰灼烧过的痕迹，但草木的生长也有些奇怪，像是更加粗壮了，树干地上还有很多深刻的，像是利器划过的痕迹。

　　不像是人类能造成的，倒像是……

　　我眼睛一亮！

　　是属木的青龙和控金的白虎！

　　白荼说过，火凤凰和玄武联合他弟弟谋夺皇位，那就是说，另外两只神兽还是向着他的，他们赶来援助白荼了！

　　那白荼呢？他最后是被抓走还是救走了？又受没受伤？有没有生命危险？

　　从这里根本看不出什么，必须去浮屠国的皇城看看情况。

　　我顾不得休息，又连夜沿着山林赶往了浮屠皇城的方向。

　　又是半个月的赶路，直至最后差不多进了皇城附近的山林，我终于累极，随意寻了个无人的山洞疲倦的闭上眼。

　　等我神力再恢复一点，化成人形后，我就去皇城探听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