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后继无人》放鸽

2、第二章

　　新生军训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第一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罗允伤感的用筷子戳着白米饭，道：“熬过高中三年，又要面临死亡。”
　　郝霖欲哭无泪：“你看看高羽西，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高羽西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吃着饭，章赫坐在她旁边，两人时不时眉来眼去，气色红润。
　　高羽西笑眯眯的看着她：“是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啦。”
　　周围不少人时不时向他们这边投来目光，郝霖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由得看向对面的梁照汐：“美女，跟你一桌吃饭压力真大啊。你高中三年就这么过来的？”
　　梁照汐听了，突然低下头压低声音，偷笑：“快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帅哥在看我。”
　　罗允听了在一旁止不住的笑，还极为夸张的打量了一番四周，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帅哥没有，有好多一看就是计算机系的眼镜男。”
　　“哎哟，那还是算了吧，我对这个类型没兴趣哈。”梁照汐无奈。
　　“那你喜欢哪个类型的？昨天那个港仔？”郝霖八卦。
　　高羽西耳朵特别尖，插嘴道：“我也觉得，那个真的不错。”
　　章赫耳朵不太好，茫然的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郝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章兄，你是金融系的吧。”
　　罗允也反应过来：“对啊对啊，昨天贴吧火了个你们系的港仔，你认不认识啊？”
　　梁照汐也好奇的盯着章赫。
　　后者突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说出来吓死你们。”
　　四人：？
　　高羽西瞥了他一眼：“赶紧讲。”
　　章赫这才乖乖的：“我们系来了三个香港男生，有一个跟我一个宿舍，就是昨天贴吧上那个。”
　　郝霖没忍住：“我艹，这么巧？这等好事？”
　　高羽西问：“叫什么？”
　　“沈肆。”
　　梁照汐悠悠道：“姓沈的港仔我还真没听过。一般娱乐圈里那种香港帅哥，都是什么陈啊刘啊什么的。”
　　“他当一个独特的港仔不行吗？”郝霖对这个人的好感更近一层。
　　“sì是哪个sì？别告诉我是一二三四的四。”高羽西说。
　　“真的是，不过是繁体的那个肆，放肆的肆。”
　　郝霖坐不住了：“这名字真炫酷，我爱了。”

　　午饭后几人遛弯到超市。章赫也不介意跟着几个姑娘走，几人站在冰柜前，磨磨蹭蹭半天决定不了买哪瓶饮料。
　　梁照汐弯下腰去取下层的可乐，顺便帮刚刚做出决定的郝霖拿了一瓶。她直起腰，一边顺手关上冰柜门，又迫于逼仄的空间而向后退了几步，后背一下就撞上身后一个人。
　　迷彩服的布料很薄，又是大夏天，隔着两层布料她都能感受到那人炙热的胸膛。
　　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低下头说了声“不好意思”，那个男生说了声“没有关系”。
　　他一开口梁照汐就愣住了，那港普说的格外撩人，还有几分…可爱？
　　她抬起头，发现自己只到了他锁骨的高度，身后隔了几个人的章赫声音传来：“沈肆，这么巧啊。”
　　正陪着罗允和高羽西专注选饮料的郝霖听见此声，激动的直起身来，一眼看见穿着迷彩服的沈肆。
　　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露出锁骨。他的皮肤很白皙，由于帽子是摘下来的又出了汗，他的头发有些杂乱飞扬，加之以早上不小心划伤，在脸颊上贴的OK绷，整个人多了几分不羁之色。
　　梁照汐乍一近看他的脸，第一印象就是，眼睛特明亮。
　　他不是睫毛很长的那种类型，但是她一对上他的眼睛，就想起网上一句很肉麻的话——“眼睛里有星辰大海”。
　　梁照汐往好朋友那里退了退，沈肆笑着看向章赫：“章赫哥。”
　　章赫清嗓，揽过高羽西的肩膀：“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高羽西。”
　　沈肆笑着喊了声“嫂子”。
　　高羽西受宠若惊，赶紧拉过几个舍友：“你好，这是我几个舍友，郝霖，罗允，梁照汐。”
　　“你们好，沈肆。”他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总让梁照汐想起上了综艺的王嘉尔，每次都笑的一口白牙格外显眼，但不笑的时候就是香港街头最酷的仔。
　　郝霖眨了眨眼，没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问微信号，梁照汐只感觉帅哥在旁边太窒息了，拉着几个人要去结账。
　　走出超市呼吸新鲜空气，梁照汐才感觉舒缓了几分。一旁的郝霖等人扯着沈肆问东问西，通过几句话的交流，梁照汐察觉到沈肆极好相处，他们问的问题他都有认真回答，明明长相就是那种酷哥类型，笑起来却给梁照汐一种天真烂漫的感觉。
　　梁照汐竟无语扶额，港仔在他心里的人设崩塌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香港念书啊？”郝霖自来熟，面对帅哥更不想放过。
　　沈肆答：“是的，我的中学都是在Hong Kong读的，但是之前我来过内地几次。”
　　“那你之前在香港一直都是说粤语看繁体字，到了北京不会很不适应？”罗允也开了口。
　　沈肆笑了笑：“我妈妈是内地人，我之前普通话和simplified Chinese有跟她学。虽然我的普通话不是还很标准，但是大多时候你们说的我能听懂。”
　　跟香港人对话就是要接受突然的英文单词和颠倒的语序，还有z/zh/j、c/ch/q、s/sh/x随便替换搭配，四个音调随意搭配，前后鼻音随心所欲读。这些都不算什么大问题，他们还会上一句在说粤语，下一句就跳跃到港普，这对听不懂粤语的人就很暴击了。
　　沈肆突然问：“章赫哥，跟满得唔得闲啊（今晚有没有空啊），教我几句你们一直用的话。”
　　走在一旁的梁照汐是个粤语废，听不懂也更不会说粤语，于是她愣是没听懂那句粤语，悄悄问郝霖：“那句粤语啥意思？”
　　“今晚有没有空啊。”
　　章赫笑着：“可以啊，入乡随俗哈。”
　　几人都很放得开，梁照汐走在一边没有说话。章赫眼珠子一转看到旁边低头安心走路的梁照汐。听高羽西的描述，梁照汐是个话痨，如今倒是安静的反常。他突然勾起唇，搭过沈肆的肩膀：“沈肆，有没有女朋友啊？”
　　其他几人一听这个敏感问题，纷纷竖起耳朵。
　　沈肆疑惑地看着他：“这个不是昨晚问过了吗？”
　　章赫一拍脑袋：“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好像没有是吧。”
　　不等他回答，章赫又眼神飘向梁照汐：“你看这位小美女好看吗？”
　　高羽西掐了章赫一把。
　　沈肆看向梁照汐，后者瞪大眼睛看向章赫，又鬼使神差的瞥了眼沈肆，脸颊飞红：“章赫哥，这就不给面子了。”
　　梁照汐的长相适合港风妆，平常走的路线，穿衣打扮也很港。
　　沈肆抬起手摸了摸后脖颈，眼神移开看向正前方：“非常好看。”
　　梁照汐没想到他直接评价这么高，激动的语无伦次：“谢谢谢谢，你长得更帅，真的。”
　　气氛一下子就又尴尬又暧昧起来，有不少路边的学生都看向悠闲走路的六人。
　　李旻楷和周恒蹊今天也来了学校，想看看新生军训有多么的苦痛，就正面对上了这几个人。
　　“小学妹啊，好久不见。”隔着几米的距离李旻楷就向梁照汐挥手，旁边的周恒蹊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梁照汐笑了笑：“学长好。”
　　哎，真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
　　李旻楷刚刚远远看到他们的时候，其实第一眼看到的是沈肆，再目光下移看到他身边的梁照汐。由于长得高挑，在人群中他天生有了出众的优势，再一看那张脸，李旻楷默默闭眼，又可以骗一波小姑娘。
　　冥冥中他有一种感觉，他胳膊肘顶了顶周恒蹊：“我赌小学妹旁边的男生是香港人，你信不信。”
　　周恒蹊听了来了兴趣，抬起眼看他：“你怎么觉得的？”
　　“就是有这种感觉啊，描述不出来，懂吧。”李旻楷觉得这种东西妙不可言。
　　周恒蹊笑了：“那我也赌他是。”
　　李旻楷无语：“你这就没意思了。”
　　待走近了，那个男生并没开口说话，他错过了偷听口音的机会。
　　“你直接微信问问梁照汐呗，正好给你找了个找她的借口。”周恒蹊似笑非笑。
　　李旻楷瞟了他一眼：“有道理，我等会儿就发。”
　　“对了，我能不能打击你一下？”他突然来了这么句。
　　李旻楷：…？
　　周恒蹊盯着他，促狭的笑了：“我觉得她和那个男生走在一起比你们俩走在一起养眼多了。”
　　李旻楷愣了愣，随即暴怒：“老子踹飞你。”

　　晚上回到宿舍，几人默契的瘫在各自的床上，呈大字型，毫不矜持。
　　郝霖一边敷面膜一边刷贴吧，梁照汐只听见上面传来一声幽怨的女声：
　　“哈哈…梁同学，您又火了。”
　　高羽西也敷着面膜，好奇的问：“怎么了？”但是却没有像以前那般有力气坐起来。
　　罗允敷着面膜突然在床上笑疯了，郝霖躺在一旁剜了她一记眼刀。
　　罗允捧着手机：“我们几个今天中午不是走在一起吗，被拍了，但是其他人眼里就你和沈肆，我们几个就像背景板直接被他们忽略了。”
　　梁照汐也默默打开贴吧，最新顶上来的帖子就是这条。
　　【快进来看看，帅哥美女走在一起多养眼】
　　配图没有想象中的模糊，那人拍的倒是挺大胆的。
　　下面已经几百楼回复了，有的认出这就是昨天报道时吧里火的两个人，直呼两个颜值珠穆朗玛居然凑在一起了，太养眼了让人想哭。也有小部分人泼冷水，说又不是单独走在一起，可能人家也才刚认识而已，没他们想的那么电视剧。
　　梁照汐：“我的妈也…”
　　郝霖在上铺已经悲愤欲绝了：“哎，这个只看脸的时代，没救了。”
　　高羽西侧过身，梁照汐也侧过身，两人相望。高羽西问：“开心吗？”
　　梁照汐：“还行吧。”
　　高羽西：“别说，我觉得你们俩真的挺配。”
　　“但是那个港仔的性格我不是很吃。而且人家也对我没意思啊。”
　　“哦？”高羽西来了兴趣，自动忽略后面一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梁照汐又瘫了：“那种半狼半奶的帅哥。”
　　高羽西揣摩了一下：“就是有的时候会粘着你，有的时候会特别霸道，我想想啊…你肯定喜欢那种两人闹了矛盾或者他吃醋了，他把你按在墙上亲到喘不过气那种，对不对？”
　　梁照汐没避讳这种露骨的话题，还很兴奋的点了点头：“对对，我的理想型，最好狼狗属性占大部分。啊，还要有一点骚气那种，会说荤段子会开车，嘴还得有一点点小毒，但又不失分寸，能把我撩到腿软那种。”
　　她刚说完自己的长篇大论，又迷茫了：“我就是小说看多了，对现实失望无比。这种男人只能在小说里找到，我还不如一辈子不嫁了。”
　　高羽西撑着脑袋：“那你觉得沈肆是什么类型的？”
　　梁照汐没有多想：“就是那种阳光开朗大男孩啊，我觉得有的时候有点可爱？的那种。一看就是那种奶狗到有点天真小孩子，胸无城府的类型，但是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她又补充一句：“哎…一直笑就显得他好呆啊。你想想这么单纯的男生怎么可能是那种有点霸道的类型，而且我觉得小奶狗吃醋起来会让我一身鸡皮疙瘩。”
　　她叽里呱啦的发了一堆牢骚，听得上面的郝霖扔了个纸团下来：“你这么高要求，怪不得单身到现在，姐妹看清现实吧！沈肆算是我见过的几个极品之一了。”
　　高羽西笑了，一直在对着手机打字，估计是跟她男朋友聊天呢。
　　梁照汐打开微信，刷了会儿朋友圈，退出时发现联系人列表多了个小红点，她点开，发现有一条好友申请。
　　那人ID叫Charles，备注：沈肆。
　　他的头像是一只灰色的暹罗猫，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抚在猫身上，那只猫被放在那人的腹部，整个头像就是那人腹部往上刚刚到胸部，穿的是champion的连帽卫衣。乍一看她以为是网图，因为从色彩和画质，以及她初中非主流的经历来说，这种图多半是网上搜的。
　　但是她就是有种感觉，这双手就是沈肆的，虽然她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手，但是这修长的手指和分明的骨节，让她愿意相信这就是沈大帅哥的手。
　　她立刻点了通过，又想到什么一般看向对面若无其事的高羽西：
　　“你让他加我的？”
　　高羽西抬起眼，突然绽开笑容，笑得那叫一个祸国殃民：“送佛送到西，还不感谢姐姐我。”
　　郝霖耳朵尖，露出头问：“谁？谁加梁照汐了？”
　　罗允插嘴盲猜：“港仔！是不是沈帅哥？”
　　郝霖疯了。
　　高羽西突然喊了句：“郝霖。”
　　“你真的喜欢上沈肆了？”
　　郝霖又像个被戳爆的气球一样泄了气：“也没有真的喜欢上那种感觉吧，就是看到帅哥，而且这么近水楼台，会很疯狂。”
　　梁照汐突然有点愧疚感，十分莫名。
　　她想了想，给高羽西发了条微信：你是怎么让他加我的？
　　高羽西：我跟章赫提了一嘴贴吧上的事儿，他在他们宿舍讲了这事儿。
　　梁照汐：…难道他加我是为了缓解我们俩之间无形的尴尬？
　　高羽西：有可能哦。
　　高羽西：不过我也没他的微信，你且行且珍惜。
　　高羽西：对了，我建议你还是别把沈肆微信给郝霖，她也许会对你想多吧。毕竟我们才认识两天，谁也不清楚谁。
　　梁照汐一下子感受到了母性的关怀。

　　她刚想给沈肆发个表情包，打破一下零交流，沈肆已经发消息过来了。
　　沈肆：梁同学，关于贴吧上的事情…我可以能问一下你的想法吗？
　　用的是简体字，一点都没暴露出港台腔，梁照汐甚是欢喜。
　　梁照汐：没关系的我觉得，现在大家不都喜欢起哄这些东西吗。反正我们俩也才认识，真没什么的。我不介意的，我们该怎样就怎么样。不知道你会不会膈应。
　　打完这段字，她总感觉有点尴尬，就在最后加了个大笑的表情。
　　沈肆没有很快回复，梁照汐突然就有了几分窘迫的感觉。
　　此时在男生宿舍，沈肆举着手机对这个词盯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给章赫看：
　　“哥，这个词什么意义啊。”
　　章赫看了眼：“哦，膈应啊，就是有芥蒂。”
　　生怕沈肆又听不懂“芥蒂”，他接着说道：“就是感觉不舒服。”
　　沈肆恍然大悟，开始打字回复。
　　章赫偷瞄了眼他手机，看到两人如此正经的聊天，不由得叹气，这么正直一孩子，以后怎么把妹啊？
　　手机振动时梁照汐如蒙大赦。
　　沈肆：我没有膈应的。你和我都不觉得不舒服这件事，那就no problem了。
　　梁照汐又深深的感受到了香港人说普通话的杂乱。
　　她又开始好奇，看沈肆这个样子，香港人打字也像说普通话一样糊里糊涂？
　　梁照汐刚想打字回复，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沈肆：梁同学，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梁照汐心下腹诽：难道香港人说话都是一本正经的吗？怎么她觉得沈肆正经到有点呆的地步了？她给自己找了个原因，之前没见过这么正经的男生，所以他肯定不算突兀的人。
　　梁照汐就被美色所惑而说服自己，沈肆不是那种脑子有坑的人，她回复：肯定的。
　　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这样说话显得她也好呆傻！
　　梁照汐又觉得撤回有点大风险，只得愤愤的砸了下枕头。
　　对床的高羽西默默的看着这个女人从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到“羞愤欲绝”的全过程，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
　　这妮子五分钟前还喊着沈肆不是她的菜，现在跟他聊起天，不说那小女儿姿态吧，说的文雅点就像是棋逢对手，斟酌半天才敢落下一子，而且她好像还察觉到自己走错了棋！
　　关键这个对手可能还不是什么高人，只是个皮相好了些的人罢了。
　　高小姐抬手摸了摸下巴，突然觉得，看单身狗跟异性聊天还是蛮有乐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