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困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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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长身玉立，形容潇洒，安陵容几乎是瞬间辨认出来人正是清河王。
清河王并不是个多言多舌之人，想到了这点，安陵容也去了几分担忧，仗着天色黑沉并不能将人看得特别清楚，也不曾透露身份，只道：“不知尊驾在此，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非礼勿视，是小王失礼在先，贵人不必担忧。”玄清随性说道，“只是除夕佳节夜宴，贵人为何作此迟暮之语，让人惆怅。”
“日之将出，月之将晚，迟暮亦是少年。”安陵容简短答道，随即扶着山石小心走下来，“此处风景甚好，尊驾若是无事，不若在此赏景片刻。旧疾未愈，便不再打扰了，先行一步。”
见安陵容要下山石，玄清退开几步站在一旁，听得此言便也微微点头：“好花好雪，是得好生赏玩。请。”
见安陵容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不由出声道：“这只风灯，贵人不带走吗？”
安陵容这时才想起方才爬上假山时随手放置一旁的风灯，顿了一顿便说：“灯下观花更得其中趣味，这灯便留给尊驾吧。”
说罢，安陵容便向着甄嬛方才灭灯的方向去了。
玄清一个人拎着风灯，瞧着那人影远去了，便也抖了抖斗篷，爬上了假山。站在高处赏花，确实能看见不一样的景色，玄清想起那披着斗篷至始至终都看不清脸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风灯，嘴角挂起一抹无奈的笑：“分明是让我走远些，避嫌不想再拿这风灯，偏又说好花好景堪赏……”
玄清伸长了风灯照去，只瞧见红梅暖灯相映，少了那份凌冽，多了几分难得一见的旖旎风光，又看见似有流苏被风吹拂，愣了一愣，不由移开了那灯，夜色剪影中，那流苏同那梅花倒是更为清晰。
他又想起自己方才看见的人影，皑皑如白雪，霎时入尘埃，片刻孤寒后就成了这宫中再常见不过的妃嫔模样，对天祭酒时既是沉沉暮气，却又宛如新生，“日之将出，月之将晚”，说得的确不错……
抬手正想将那笛穗取下以作纪念，却又想起那人临行时的语气，兀自笑了：“那可是个谨慎的人……”
“罢了，反正我也是个闲散人，左右那宴席也是无聊的，倒不如这梅香让人舒心……”狐皮斗篷一翻，玄清便斜倚在山石上，像是醉酒了昏沉睡去一般。
安陵容几步疾走到了大概位置，并未看见甄嬛人影，思索一番，顺着原路返回了棠梨宫，却瞧见宫室中已不再热闹，众宫人也都从原先待着的屋子出来了，回了日常待着的地方。
像是喧闹都已经褪去，只余下寻常的泛出清冷的灯光。
问及甄嬛，崔槿汐面带歉意地出来说甄嬛回来得早，似感不适，已经睡下了。安陵容微微愣神，却也很快反应过来，只说并不要紧，带着自己的宫人一并回宫去了。
回去的路上，宝鹃等人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只觉着安陵容情绪低落，接连地讲些笑话逗乐，安陵容似有觉察，也略微做出些反应，不想让人察觉异常，如此一直到进了内室，由烟行此后自己卸妆时才略微放下，露出疲态。
“小主同莞贵人去祈福，可是遇上了什么？奴婢瞧着小主似有困惑。”烟行为安陵容拆去头上的钗环配饰，瞧着镜子里的安陵容轻声说道。
“这样明显？你们都瞧出来了？“
烟行轻轻笑着说：“旁人大抵是不清楚的，宝鹃约莫也只有些感觉。小主养气功夫极好，若非是信任奴婢，奴婢怕是也看不出什么来。“
安陵容知道，自己确实是困惑了。许多事情，她越想越是不对劲……
从前妙音娘子得宠，自己多有忿忿，还为此黯然自伤，甄嬛一直宽慰自己，自己却总是走不出来……如今想来，却觉得若从始至终，甄嬛都知道妙音娘子的恩宠宛若无根之木，那自己岂不更像个……傻子一般？
忽地又想到，玄凌今日该穿着一身银灰色团龙密纹的龙袍，那龙纹祥云均是参杂着金丝银线，绣出来的图纹色泽温润却又波光灵动，在雪地中尤为显眼……
当日她们下跪行礼时，安陵容瞧着这衣摆从自己前方行过，一直不曾忘却。她不相信，甄嬛素来博识机敏，会不识得这衣物。他们之间相隔得不远，安陵容清清楚楚地记得。
更何况，当日妙音娘子获罪，最初不过是打入锦冷宫，终身幽禁，后来却又落得个欺君罔上，赐自尽的下场，甄嬛她必然是说了的……
今日甄嬛口称体乏睡下，联想上一世那一出鸠占鹊巢，安陵容不难猜到，甄嬛她并不想说出口。
越想越是糊涂，越是心烦，安陵容不知道甄嬛的原有，便也就暂且闭目想将这些抛却脑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甄嬛不想说与自己听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困惑什么……不过是不想说罢了。“安陵容喃喃道。
烟行为安陵容梳头的手一顿，旋即又道：“小主这么说，奴婢才是困惑了呢。“
“也无什么，不过是姐姐今日约莫遇见了皇上，却不曾说出自己是谁，我私心里不太明白，所以才困惑了。“安陵容打起精神，勉强笑道。
“……奴婢总会说些僭越的话，小主若是不怪罪，倒是能同奴婢细细说说。“
“哪有什么细细的，不过就是这样。我瞧着姐姐今日这样早便睡下，怕是为了遮掩，心下奇怪罢了。”安陵容笑得仿佛不甚在意，“你又知道些什么了，说便是了。左右我也是闲着……”
“小主可还记着，莞贵人这病拖了有多长时间了？”烟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定定地看着镜子中的安陵容。
安陵容猛然听此一言，心中奇怪，细细算去，估摸着答道：“约莫已有三月了……吧？”
烟行低下头，继续梳理安陵容的发尾：“三个月，确实很长了啊，小主。”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困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