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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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余音未结又是一音连缀着，如此两三遍，心中的郁气似乎也被这笛声荡涤，曲调愈发悠远，渐得其中真意。
待到第四边时，依然心绪平静，四周荷花的清香在此刻越发浓郁，让人忘俗。经历过生死，安陵容此时此刻倒是沉浸入荷花的凋零中，怜惜荷花的四季轮回，又欣喜荷花的兀自高洁。曲中尽是神往，却又心知自己与它的不同，曲中悲悯已得其三。
自进宫来，她处处小心，这样的放纵已是从未有过。这荷塘固然清远，于她却不是长留之地，她自知自己总归是要离去的，却也自愿回到俗世中。故而待到尾声，心绪一顶，曲中悲悯更甚，却哀而不伤，甚是清净。
放下竹笛后，安陵容瞧着日头渐渐大了，便划着舟向岸边靠去，上岸时再看这片荷塘，心中多了几分不同于先前的宁静感受。
正欲回宫时，忽听得一旁有人唤她，安陵容停下脚步来，就瞧见一位颇为熟悉的嬷嬷从旁边的小道行来，待到这位嬷嬷近到身前来时，安陵容才认出，竟然是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
“小主请留步。”竹息上前道，“方才老奴行来恰巧听见小主的笛声，觉得仙音阵阵，有如佛音。却不曾识得小主，不知小主可是今年新入宫的妃嫔？”
“见过这位姑姑。”安陵容恭敬地行了一礼，“妾是新入宫的选侍安氏，因着体虚，皇后娘娘慈爱，少在宫中走动，不知姑姑？”
竹息神情和蔼地还了一礼：“原是安选侍，老奴是随侍太后娘娘身边的竹息。若是小主大好了，到可以常来太后娘娘身前走动，小主笛声中的佛意，太后娘娘会喜欢的。”
“多谢姑姑指点提携。”安陵容听得此言，眼眸一亮，心中大喜，却又谨记自己的本分，不敢太过放纵。
瞧着安陵容虽是欣喜却也不曾失态，竹息面上更亲厚了几分：“小主也早些回去吧，莫要再受了风。太后娘娘还有要事嘱咐老奴，不便与小主久聊，还请小主见谅，奴婢告退了。”
安陵容还礼后目送竹息离开，言行给足了竹息尊重。太后喜佛，竹息的这一席话无疑是给她重新指了一条路，虽然不知道竹息为何这般，但眼下这确实是另辟蹊径，再好不过了。
原本便所剩不多的郁气几近消散，安陵容也不再久留，顺着湖畔向长扬宫走去，抚摸着手中的竹笛，心中感怀，确是不曾想到，今日还有这么一番际遇。
竹息继续向前行去，绕过一座假山后，果然瞧见玄凌身着一身常服伫立在花树下，身后的太监随侍跪了一地。
竹息立即上前行礼道：“奴婢请皇上安，皇上万福。”
玄凌着人上前扶起竹息后道：“姑姑请起，可是皇额娘有何嘱托？”
“太后娘娘说昨夜风大，担心皇上政务繁忙，受了风寒，让奴婢为皇上送一件衣服来。”竹息双手奉上托盘，将衣物交到李长手中。
“皇额娘费心了。”玄凌点头让李长接过，又道，“我亦是心忧皇额娘，故而正想前去探望。”
“太后娘娘也是这么猜的，是以让奴婢从这御花园寻来。娘娘说自己一切都好，若是奴婢见着了皇上，便请皇上不必过去。皇后娘娘今早也赶来侍奉，太后娘娘也是如此说的，是以皇后娘娘也回宫去了。”
玄凌看了一眼李长手中捧着的衣物道：“这件披风瞧着眼熟，似乎是朕前些年的。”
“是了。”竹息笑着行了一礼又说，“原是皇上前年除夕夜弄湿了衣服落下的，太后娘娘说衣服虽然旧了却胜在合身，就留了下来，嘱咐奴才们打理着，就想着哪一天皇上要添个冷热的时候能够用上。”
“这玄狐披风这几日用着确实合适。让皇额娘费心了，劳姑姑同皇额娘说，儿臣知晓了。”
见玄凌收下了披风，竹息便也不再停留，告了退沿着原路返回了。
李长瞧着玄凌看着自己捧着的披风，试探道：“皇上，那是去凤仪宫？”
玄凌不出声其余的宫人也不敢妄动，透过假山的缝隙，他似乎神思恍惚地看了好久那湖边，最后收回了目光，出声道：“走吧。”
“送到了？”
“皇上说感念太后娘娘费心，他知晓了。”竹息站在太后身边回话道。
“这便是了。近来新人的风头太盛，也该压一压，莫要让华妃闹起来，也让其他的老人太过心寒。旧不如新，却也未必不如，后宫总是得雨露均沾才好。”
“皇上知道娘娘的一番苦心的。”竹息递了一杯茶过去，“其实娘娘也不必如此操劳，皇后娘娘想来也是会劝解着皇上的。”
“皇后什么性子哀家还不知道？她没有这个心思。”太后喝了一口茶又道，“何况这次选秀皇上都是让华妃操办的，若是有人同华妃打擂台，她自在一旁看个热闹。只若是之后的除夕夜宴还是让华妃操办，那皇后的脸面也是不要了。”
“今儿个皇上去了凤仪宫，想来，皇后娘娘也是会明白的。”竹息笑着又说：“娘娘虽是已经不管后宫事，但这宫里却没有一件事能瞒得过娘娘，有娘娘在，这宫里才能这么风平浪静。”
“哪来的什么风平浪静，不过是哀家替她遮掩着罢了。没有个皇子，皇后的位置总是不稳的。其实哪怕只是个庶子，那也是朱家的指望，只皇后却不明白。”
“皇后娘娘还年轻，迈不过那个坎，太后多帮扶着也是一样的。”竹息瞧着太后神色又道，“今日奴婢还在御花园的湖边上，瞧见了新进宫的一位安选侍，人看着很是妥帖。”
“湖边上？”
“奴婢看着像是碰巧，后来也很快就走了，并不曾瞧见皇上。”随着太后只问了这么一句，竹息却也知道太后担心的是什么。
太后放下了杯盏，略微摇了摇头：“若是碰巧倒也还好，只怕皇后不会喜欢这碰巧。”
“奴婢听安选侍说，她是因为卧病才久不走动，只是奴婢鼻子还算中用，想着若是皇后娘娘关怀，那这病好得也快。就当时听着还能吹得一口好笛子，有些许禅意，想来若是太后娘娘听着也会喜欢的，若是娘娘提点一两句，想来安选侍也会记得娘娘的恩德的。”
说到这，竹息顿了一下又说：“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
听竹息这么说，太后皱眉思索，又渐渐松开了眉头，对竹息说道：“那便瞧着吧，若是皇后有心，我们看着也好。待得她病好了，也可来我这里走动走动。”
竹息点头应下，又站到太后身后为太后按揉穴位：“日子还长，娘娘的愿望总不会落空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偶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