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三回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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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福晋那里回来，大格格一路缠着朗云，她想那顿饭在老福晋的院儿里放。王府里来了男宾，按照规矩，女子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大格格自然是不能跑去朗云那里凑热闹。若宴席放在老福晋的地方就不一样，有了祖奶奶在场，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过去。大格格从好多地方听过别人提彭武申的名字，实在想见上一面。
“那刚才你怎么不跟老福晋提？”
其实大格格的心思，哪里逃得过朗云的眼，她是不敢把心里的小算盘露得太厉害，别人背后要看她笑话的。她今年十五，王爷福晋正张罗着给她找婆家，她自己也恨着王府里这些趋炎附势的人，心里其实想早点儿嫁出去，只不过，她好赖不济，是个格格，着实不想随便将就自己的终身大事。
“朗云，我跟你这么亲，你却不肯帮我。”大格格假装生气，一跺脚，“你倒是成天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为什么我只能呆在王府？”
“什么时候的事？我哪有随便出府玩去？”朗云气得苦笑，“我记住便是，明日去请安，再跟老福晋提。”
大格格这才笑逐颜开：“这王府里，就属你最好！”
“裕隆堂”的师傅来量尺寸，已经是腊月二十七，要在除夕前赶制出来，就得留在王府里昼夜赶工。彭武申站在朗云宽阔气派的书房里，地下炕上，放了三四个烧得红旺的火炉，空气里弥漫的是淡淡的檀香气息。朗云不象朗霖发育得早，他腰身细薄，这年纪身上甚至还带些女子的娇嫩，犹胜他额娘的白皙秀气。
“武爷喝茶。”
那王府跟着的宝玖端茶放在他跟前，这会儿在府里，不似外头那么紧张戒备，倒也是清俊的人物。彭武申不得不佩服，朗云身边伺候的奴才丫头，哪个不是水灵灵的招人喜欢？不仅相貌出众，还多少沾了主子的孤傲清高，和别处大有不同。
因要量着贴身的尺寸，朗云穿得少，彭武申偶尔过去帮忙拿下东西，能闻到他身上隐约清淡的一股药香，仿佛是从那莹白皮肤里渗透出来的，带着暖暖的体温，彭武申不禁脸红，低头不敢再去看他。
“让武申大过年的跑过来，还麻烦师傅连夜赶工，老福晋心里过意不去，想留着吃顿饭，武申可会赏脸？”
“啊，六爷客气了，府上现在都在忙碌年关的事儿，哪好打扰呢？”
“让你别叫我六爷，你怎的不听？是故意要跟我如此生分？”
朗云盯着他看，好似生气，嘴角眼梢又掩不住笑意，那神态果真是让人心神不宁，彭武申手心里出了汗：“哪会？朗云定要帮武申跟老福晋转达谢意才成。”
师傅量好，宝玖赶紧把袍子给朗云披上，朗云转过身，声音依旧温和，听起来却果断得很：“留下吧，老福晋那里都准备好了，今天想见你的人可不少呢！”
彭武申其实很想答应，只是不好直接应下来，这会儿才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劳朗云了。”
“哪里会？你留下，我们都高兴。”说完，低头问着正跪蹲在那里系盘扣的宝玖：“是吧，宝玖，你也想武申留下来吧？”
“啊？”宝玖不明白朗云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懵懵地抬头，愣神地瞅着，见朗云只管笑，想是拿自己开涮，低头不语，心里琢磨，爷是在寻思什么呢？
入夜，老福晋那里忙活得很。遇上年节，她一般会把孙子孙女们叫在一起吃饭，平时高兴也会叫他们来，向来都是她领着朗云朗霖兄弟和大格格在炕上一桌，其他的几个，孙儿和孙女分开吃。今天她让朗云朗霖和彭武申一桌，自己领着大格格和另外两个姨娘坐在炕上吃。老福晋是第一次见到彭武申，立刻打心眼儿里喜欢他的风度教养，这人一看就有当家人的担当和胆识。
“武申今年多大了？”老福晋问他。
武申连忙放下手里碗筷儿，回答道：“回老福晋，过了年十七。”
“哦，才比我们朗云朗霖大两岁呢！”老福晋其实是想问他家里订了亲没有，却是不太好问。
陪席的两个姨娘看出来，便替老福晋解忧：“哟，十七，那是大小伙子了，可订了亲事没有？”
武申被问得有些难为情：“暂时没有，过两年吧！”
“哦，老福晋，现在小辈份儿的，都不急。王爷那年纪，都当阿玛了呢！”
朗霖已经在那翻白眼儿了，心想这帮婆娘，就会想这些，果真是无聊，张口将这话茬接了过去：“武申，你家过年有什么乐子？”
“两月前祖奶奶去世，未到百日，家里不方便有什么庆典。”
“哦，”朗霖有点失望，“那你就在家呆着？”
“帮父亲忙些生意上的应酬，走亲访友的，不至于闲着，倒是母亲姨娘她们可能会无聊。”
老福晋一听，这孩子把娘亲随时放在心里，可真是孝顺，更加欢喜：“你娘平时爱些什么？我这儿请了戏班子过来唱，她有没有爱听的戏，到我这里热闹吧！”
“我娘确实爱听戏，”武申笑道，“迷的是‘容庆班’的夏老板。”
老福晋一听，乐了:“巧了！真是巧了，我请的可就是‘容庆班’，夏老板每年都来唱几次堂会，你娘要是不嫌弃，一起来听吧，我也多个伴儿！”
申时一过，天上飘下鹅毛大雪，小结巴书敏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将帘子放好，要走出去的时候，冲宝玖使了个眼色，宝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出去。伸手试了试水温，又加了半舀子热水，才端到朗云跟前儿。
“六爷，洗脚吧。”
朗云坐在床上，伸着脚，问他：“你说老福晋是不是看上武申，要把他留给哪个格格？”
“就大格格呗，”宝玖给他脱了袜子，浸到水里，“年纪也相当呢。爷，水冷不冷？”
“不冷，”朗云端着刚送上来的宵夜，也没吃，就推去一边儿，“你说武申会喜欢大格格吗？”
“奴才怎么知道？大格格看武爷可是看个满眼儿呢！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净偷看武爷啦！”
朗云给他逗得笑起来：“看来武申也是秀色可餐呐！”
“秀色可餐？”宝玖琢磨着斗胆说：“这词儿好，依我看，武爷瞅您也瞅到饱哩！”
“你这奴才！”朗云俊眉展开，双目流光溢彩，好似云开月出，他伸脚蹬开宝玖的肩头，“让你再乱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三回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