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下》哆哆哆哆哆唻咪啊

9、第 9 章

　　在张颜的印象中，警察的形象停留在小时候跟妈妈一起看的港剧上面，各种高科技、各个部门联合破案，各种变态杀人狂以及各种恶劣刑事案件。
　　可她完全没有想过成为一个派出所民警每天经历的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跟她预想的不大一样。
　　这天，张颜正在办公室写报告，谭飞从隔壁冲进来，腰上已经挎好了警用装备，用手机不知道给谁拨着电话，对张颜说道：“快带上装备、执法记录仪，马上下楼，上面发来指令，说有村民报警在木须村发现五具尸体，我去开车，李所亲自带队。”说完转身下楼，然后应该是那边电话接通了，“张局，我是谭飞，我们现在马上赶过去，嗯，李所带队，好，刑侦大队的同志你让他们直接跟我联系就行，好我们先去现场核实，嗯……”直到听不到声音。
　　张颜听到这个消息是懵的，赶紧后知后觉的拿东西准备出门。
　　其实像张颜这种情况，一个刚来还没到一年的女孩子，李所是不准备带她的，可是由于刚刚完成之前电视台拍摄的安保任务，其他同志都休假还没有上班，现在突发情况也不可能立马赶回来。
　　张颜是第一次遇到命案，来不及细想谭飞说的话有什么含义，只知道赶紧准备，跟着跑下楼，坐上车后，才后知后觉地问李所：“李所，怎么回事？”
　　谭飞开车，李所坐在副驾驶，回答张颜：“暂时还不清楚，局里刚刚下达的指令，说接到有多个村民拨打110报警，在木须村发现五具尸体，我已经联系了村干部让他们赶紧过去，木须村离得比较远，我们这里过去车程应该也要一个小时，等会我再联系下村上的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刚来，没遇到过这种大事，也不要慌，不要害怕，等会过去了你就负责疏散围观的群众。”李所从事这个行业也已经十多年了，对着新来的张颜一翻安慰。
　　谭飞听李所说完也开始汇报工作：“李所，刚刚张局说他已经通知了刑侦大队的同志，现在应该也在路上了，另外张局也在准备亲自过来。我们要不要多带两名兄弟一起去现场，我担心要是围观的群众太多……”说实话，谭飞虽然比张颜的资历老，但说到底也算个愣头青，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大案，难免有点紧张。
　　李所语重心长：“都走了所里怎么办？要是其他地方有什么突发情况怎么办？再从木须赶回去？五条人命，这种大案我们处理不了，最后还是要移交给刑侦的兄弟们的，我们的后续工作就是配合他们，乌里的其他工作我们还要继续，不可能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到这个地方来。再说了木须这种偏远的山村不比城里，围观群众不会多到哪儿去的。对了，小张，你到时候过去了要注意一下……算了，现在网上应该也流出视频了。”说完拿出手机翻了一下朋友圈，暂时没有什么，估计留在村里的都是老人，没人想到会发到网上去。
　　张颜静静地坐在后排，听着李所和谭飞的谈话，其实说不慌那是假的，之前每天想在要是遇到大案子，自己应该怎么办，可是现在又有点手足无措。
　　车程过了一半，村支书的电话打过来了，只听得李所回答：“好的，我们估计还是20分钟左右就到，麻烦你叫个同志到村口来接下我们。”
　　李所对张颜和谭飞说：“确实有五具尸体，好像是一家人……其中，还有个孩子。”
　　“一家人？难道是什么灭门惨案？”谭飞非常震惊。
　　张颜没有问话，却已经忍不住开始脑补一些血腥的画面，开始脑补剧情，越想越觉得可怕。
　　李所呵斥道：“我们是用证据说话，不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想。”
　　到了木须村，爸车停好，还需要走一段山路，才到案发现场。
　　张颜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却没有那么娇气，一个20出头的女孩子，看着柔柔弱弱的，走着泥泞的小路，一点没落下。
　　到了现场，发现聚集了很多人，张颜没敢细看地上的人，赶紧拿出警戒带，把围观的村民隔开，谭飞开始询问第一时间发现的村民，李所便去尸体周围查看。
　　张颜做了个深呼吸，有些事情终归要去面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还长，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前辈的身后。
　　“李所，什么情况？”张颜鼓足勇气走了过去。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血腥，面色苍白，身上也没什么伤痕，而且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不清楚，具体的死因还要等法医来鉴定，我们暂时也不要去挪动。把周围保护好，跟我去问问那些村民。”李所说完往谭飞那边走去。
　　“李所，这是报警的那位，他发现后第一时间打了110。尸体是在沼气池里发现的，一共五具，是一家子，两兄弟和媳妇，还有个十多岁的孩子，据他们说是弟弟的儿子。他们两兄弟应该是在清理沼气池的时候没有做好防护措施，在里面中毒晕倒，家人急于救人也跟着下去，孩子大概是看到家长下去了半天没有上来，也跟着去了……具体死因还要等法医来了再说。我已经通知了死者在外工作的大儿子，他正准备赶回来，也没什么直系亲属了。”谭飞将询问结果一五一十报告李所，等着领导的指示。
　　李所听了叹了口气：“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不去施救呢！只不过方法没有用对。唉，好了，谭飞，你组织一下村干部，让他们帮忙疏散一下村民，围观的人太多。张颜，你联系一下殡仪馆，尸体不能留在现场了”

　　最后，法医的鉴定结果表明，他们都死于沼气中毒。这件事情定性为意外事故。其实在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恶性的事情，意外往往会带给你一个不可挽回的致命打击。意外到来之前，不会给任何人打招呼。
　　张颜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胃口也不怎么样，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第一次见到五具尸体摆在自己面前，难免会不适应。
　　坐在寝室的床上，谭飞帮她把饭带进来：“你吃点东西吧，我看你最近都瘦了，都怪我，上次不该喊你去的，你一个女孩子哪儿见过那种场面呀，我回来都不舒服几天了呢！”
　　张颜忍不住打断他：“哎呀你别提了，你一提我又要脑补了。再说了，你这次不叫我去，那下次呢，我不可能一辈子遇到这种情况都躲在你们背后吧！我就是没休息好，可能有点感冒了，你不要担心，我也不会影响工作的。”
　　“我哪儿是担心你影响工作呀，我是担心……”谭飞小声嘟囔着。
　　“哈喽？你可以大点声吗？我大概是有点发烧了，耳朵好像开始耳鸣了，唉，我想睡一下了……你先出去吧，我等下再吃。”说完直接往床上躺下。
　　谭飞看她脸色通红，可能确实有点发烧，也想让她好好休息，转身出去想去药店买点退烧药。
　　张颜睡得模模糊糊地接了个电话，“喂？”
　　“你在睡觉？”
　　是个男人的声音，张颜回道：“爸，前两天出来个意外事故，我去了现场，看到五具尸体，我有点害怕。’’她大概是真的害怕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接到爸爸电话，开始诉苦，大概是人不舒服，说话鼻音很重，还带了点哭腔。
　　张颜前两天发了个朋友圈，“你永远也无法预料到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难过]”，然后附上一张乌里的风景照片。张颜爸爸当时看到那个朋友圈就第一时间打电话关心自己的女儿，但张颜什么都没说，只说是有感而发，不想爸爸担心自己。但现在发着烧睡着觉，人有点不大清醒，就一股脑的全说了。
　　“你生病了。声音有点不对劲。”对方是肯定的声音。
　　“嗯……”说完就又睡下了。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张颜却听不到了，她已经沉沉睡去。她已经好久没有休息好了，原本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生，以前吃饭挑食，睡觉认床，虽然家里不是十足富裕，但爸妈宠爱，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自从来乌里工作，每天上班下班值班出警，饭菜没有家里好，寝室环境没有家里好，时常出警还要上山过河。这次生病，倒让她好好睡了一觉。
　　在她睡觉期间，谭飞买了药回来让她赶紧吃，张颜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要黑了，床前有个男人的身影，看着桌边的药。张颜以为是谭飞，便叫了一声：“谭飞？”
　　那男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是顾肖。
　　张颜脑袋像一团浆糊，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顾肖看她坐起身来，把药拿了过去，端着张颜的杯子，“来把药吃了，我看这是退烧药，吃了药把被子盖上出一身汗就好了。来喝点水。”
　　张颜听话地吃了药，接过杯子喝了水，把杯子还给顾肖，躺下，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然后……还真睡着了。
　　张颜这段时间空闲时候都会跟顾阿姨聊天，顾阿姨很健谈，张颜跟她什么都聊，自己的困惑、害怕，以及对于警察的热爱，和乌里的美景，还邀请她有空来乌里玩一玩。顾阿姨对于张颜来说像是一个陌生人毕竟只见过一面，但有时候又像是相知多年的密友。张颜一个人在外，有时候有什么不开心，害怕父母担心，就跟顾阿姨说，有时候有开心的事也忍不住跟顾阿姨分享。
　　可是，顾阿姨的儿子顾肖，虽说两个人见过不止一面，还一起吃过饭，喝过酒，但对他是一点不了解。
　　张颜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拉着顾肖要请她喝咖啡，两人手牵着手，张颜笑着跟顾肖说：“为了表扬你，我要请你喝咖啡。”顾肖任她拉着自己的手，笑着看着她，也不说话。
　　顾肖坐在床边，看到张颜睡觉也笑着，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