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下》哆哆哆哆哆唻咪啊

11、第 11 章

　　在乌里，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年轻女警，叫做张颜。要是谁家里被偷了，或者有个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只要张颜接手，她都会不厌其烦。每次张颜出警，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大多会卖她一个面子，双方握手言和。
　　张颜也一直觉得自己付出有回报，至少大家平平安安，对于自己的工作也很支持。只不过她不知道，人心啊，总是很难猜透。
　　这天，轮到她值班，接到一个和邻居发生矛盾的警情，一定要派出所的民警去评评理。基本上每天都是这种事情，张颜没有多想，所里的男同志对于这种事情都避之不及，张颜常常主动请缨，带了一个所里的工作人员就去了。
　　到了地方，将警车停在路边，只看到一幢老式楼房楼下围了一群人，站在当中的是一个女人，她正在破口大骂着什么，且对着周围人指指点点，大家对于她的辱骂时不时反驳几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肢体冲突。
　　张颜走了过去，问道：“是谁报的警？”
　　站在中间那女人见警察来了，得意回道：“是我，我打电话报的警，警察同志，你来给我评评理。”说完又对着四周的人趾高气扬地说道：“看你们还狡辩，我把警察喊来了，把你们都捉去，看你们还欺不欺负人。”
　　张颜只觉得那女人有点眼熟，一时也想不起，便问道：“不要吵了，是什么事情？”
　　那女人回道：“警察同志，我刚刚从这里过路，这几个人就在对我指指点点的，这我就不说了，后来还用棍子把我绊倒了，你说，是不是他们不对？”
　　张颜又转头问了问其他人：“这位大姐，你说说你看到的。”
　　被张颜问到的阿姨回答：“我没看到，我只看到她确实被一根棍子绊倒了。”
　　那女人听了很是得意：“我又没骗人，无缘无故的，我怎么会摔倒呢！还有你问问那几个人，就是她们对着我指指点点，说不定也是她们趁我没注意，丢了个棍子害我摔倒了。”说完用手指了指另一边的几个大姐。
　　张颜走过去，又问了那几个人：“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大姐闪烁其词：“我们几个在这里聊着天呢，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自以为别人都在说她什么呢？我们几个聊天犯法吗？”
　　张颜回道：“聊天当然不犯法。只要你们没有故意拿棍子害人摔跤，没有背后议论别人。”
　　张颜看到周围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对着双方说道：“这样吧，我们先回派出所，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刚才说话的大姐不干了，忍不住念叨：“我又没犯法，为什么要跟你去派出所呀？再说了，她自己没做亏心事，还怕别人说呀！”
　　那个女人听到对方又开始说自己，也忍不了自己的脾气，回嘴道：“关你屁事，我吃了你家米了还是喝你家水天了。就你有嘴，整天说别人家的闲事。”说着忍不住想冲过去动手。
　　张颜见势不对，赶紧拉住她，说道：“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那女人见张颜拉住自己，愈加来气，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张颜一通乱骂：“你就帮着她们是吧？我知道你，上次也是你，我家里的窗户玻璃被人故意砸坏了，你不仅没有找到凶手，还说是什么可能是鸟撞的。”
　　张颜听她一提起，总算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她眼熟了，那时候刚来乌里，跟着李所一起出的警，这个女人家中的玻璃突然就自己碎了，他们通过查访周围住户，查看玻璃碎片，得出了是鸟撞破的结论，可是这个女人不相信，偏说是警察包庇凶手，还说张颜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没有资格来调查这个事情，自己要告到上面去。
　　那女人越说越气，就开始推搡张颜，一边推还一边念叨：“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拉个垫背的也好。”说着就要去抓住张颜的手，想去咬一口。
　　周围的人看她动起手来，纷纷往后退。那女人照着张颜的手背用力咬去，跟张颜一起去的同事原本在旁边询问其他几个围观群众的，看那女人动手，连忙跑过来。
　　张颜手背一痛，狠狠一甩手，那女人没有站稳，摔倒在地，顺势躺在地上，哭着吵着：“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
　　周围听见声音的人越来越多地围观过来，纷纷拿出手机拍摄，对着张颜和女人使劲拍摄，嘴里还念念有词，“看，又有警察打人了，这年头，吃公家饭的都不好惹”、“看着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打起人来挺狠的，人都在地上不动了”、“这就是人民警察，拿着纳税人的钱，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还说有困难找警察呢！”……
　　张颜同事赶紧拿出对讲机呼叫支援，这局势越来越不对劲了。张颜不顾手背上的伤口，对着周围的群众说道：“请不要围观，不要拍摄，我们正常执法，你要阻碍我们执行公务，还有，请不要拍摄。我带有执法记录仪，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有记录，你们再这样阻碍我执法，我会依法处理。”
　　可是围观拍摄的人想的确却是法不责众，自己只是拍个视频，而且对方只有两个人，自己拍完就走，没有什么大事。所以，张颜和同事的厉声斥责没起到什么作用。
　　没过一会，李所带着谭飞和另外两个同事驱车过来，不一会就驱散了多余的围观群众，将那女人和与她争吵的两位大姐一并带上警车，带回了派出所。
　　回到派出所，谭飞看着张颜的手背有了伤口，连忙问道：“你怎么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
　　张颜不甚在意，“没关系，被她咬了一口，没事，小事。”
　　那位大姐欲言又止，过了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小姑娘，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她有艾滋病，不是什么小事。”
　　她一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大抵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李所第一个开口：“你怎么不早说？谭飞，赶紧带张颜去医院，算了，直接去县医院，不行就到市上去。你们跟我过来！”
　　张颜听到那大姐说完人已经懵了，什么叫有艾滋？自己手上已经被她咬出血了，张颜就愣在那里。自己是怎样被谭飞拉上车的也已经不知道了，就看着窗外发着呆。
　　可事情只会越来越糟，在张颜坐在车里去往医院的路上，一个视频也在引发着舆论关注。
　　“看呐！陈安县的警察打人啦！这些警察那些纳税人的钱不仅不为人民服务，还要打人，那个女人都被打道地上去了……”陈安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声音。是局长张子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画面里有个女人躺在地上呻吟，围观群众众多，张颜面对镜头正在厉声指责，另一个同事在驱散围观群众。
　　“这个视频已经在各大网站疯传，我们局里的电话已经被市局和县政府打爆了，李为民，事发的时候你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我已经通知了督察，到时候有问题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张局很是生气。
　　李为民也很生气，自己带的同志受了这种委屈，现在还在医院不知道怎么样呢！领导不问清楚，还要处理，他情绪也很是激动，“张局，我这次来正是想说这个问题。我也觉得该怎么处理就要严肃处理，首先是袭警的人，然后是视频的来源，再然后就是视频的传播，这个谣言怎么来的，一定要得到严肃处理，不然我怎么跟底下的兄弟交代！现在张颜都还在医院呢！”说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看着就要哭了。
　　李所是看着张颜从警这一年多来的成长的，就像自己的女儿，她是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她平时工作有多认真他都看在眼里，但现在不仅被人那样冤枉，领导还说要处理她，他很是不忿。
　　张局看他情绪激动，很是莫名其妙，自己被县里、市里的领导骂得狗血淋头还憋着一口气呢，他倒还生起气了。“你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别给我整这些，要是我们同志没问题，我也会为她讨个公道的”
　　“张颜昨天去出警调解一个纠纷，但没说两句那个人就动手拉住张颜咬了一口，张颜就推了她一下，没想到她顺势就倒在地上，碰瓷碰到警察这里来了，谁知道被这些人断章取义放到网上去了！”李为民试着调节自己的情绪，缓声说道：“不过，张颜的执法记录仪是开着的，从始至终，我觉得她都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张局脸色好转，也放心道：“只要我们执法没有过错，就不怕网络上的恶评，我等下通知一下宣传部门的，你配合一下，我们给领导报一声，把完整内容发出去，向大众说清楚就没事了。”
　　李为民叹了口气：“这些都没什么，我想说的是，那个咬了张颜的人，是艾滋携带者，张颜手背上被她咬出血了。”
　　张局很是生气：“你为什么不说重点，这才是重点好不好。张颜现在在哪儿？县医院吗？我去看看她！”
　　“事发后就第一时间让她去了县医院，她吃了医生开的阻断药，要等一段时间进行抗体检测。她现在在县医院，我想着她是C市人，要不要让她回去，去大医院检查检查，也好给她放个假？”李为民回道。
　　“嗯，我们先去看看她，到时候我跟她说，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对了，还要让人给她做个心理治疗，不能让警队失去一个好同志。你这么关心她，她肯定也帮了你不少忙，看得出来你很看重她。别担心，没事的，这种情况不属于高危，应该会没事的。”张局安慰着李为民。
　　张局一边跟李为民往办公室外面走，一边打电话向县、市上领导说明情况，然后又安排局里的人跟着一起前往医院。
　　网络传播的速度很快，一天时间，各种营销号、不良媒体在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断章取义传播视频，张颜的身份信息也在网上被人扒出来，读的学校，家庭住址，工作的派出所，甚至有传言说张颜的警察身份是走后门的，各种不实传言越穿越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