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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第二天上午便是顾梦得的戏份,于是一大早就到了片场,亏得这身体才二十多岁,即使昨晚睡得迟了,精力也还跟得上。

      片场里人还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几个场务在布置现场,灯光老师和副导演在调整机器和灯光,顾梦得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去化妆间等待化妆。

      顾梦得因着背后的后台够硬,在片场的待遇也还不错。其实以顾梦得父母身后的资源,一年半的时间怎么也得大红了,可当初他的出道完全没有预兆,大家也就把这当做小王爷来体验民生,随他玩了。

      电影周期太长,怕这个小王爷中途撂担子,就给安排了那些偶像剧,没想到这人还真是想在这圈子里闯出些名堂,自己去接了部电影,演了一小时候缺爱,长大后就变态的连环杀手。

      可是,这人设的定位就成了问题,顾梦得父母感觉不能让他这么乱干啊,才把人交给了季淩远这个金牌经纪人带着。

      后来顾梦得居然和谢思远在一起了,这也是多亏了又季淩远的公关,才让舆论没有走向不可预知的地步。

      在片场随意搭的化妆间隔音效果并不好,可以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工作人员的交谈声也没有了。

      看来是吴导来了。

      顾梦得对于今天的戏份已经研究了好一阵,也不怯阵,上好妆,换了衣服,走了出去。

      却没想到看见叶思嘉和吴导正坐在摄影机前交谈,可是早上好像并没有他的戏份。

      没时间给顾梦得多想,吴导就把他叫过去说戏。

      说起来顾梦得不仅拍过戏,也是在名利场沉浮了几年了的人,可是吴导和他以前见到过的导演和合作伙伴都不一样。

      毕竟是能和叶思嘉合作的人,工作态度极为严谨,和以往那些二三流的导演不一样,而且不是那些专注利益的的唯利主义者,和这样的文艺工作者工作,顾梦得倒是真有一些心虚的。

      吴导给顾梦得说着戏,却是眉头紧锁,说话语速不快,每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语气谈不上严厉,却是极具威严的,若是一个做官的,便是所谓的官威吧。

      叶思嘉以前是和吴导合作过的,知道这位导演的性子,整个人都很是从容。戴着一副大墨镜,把整张脸都遮去了一半,但仍可以看见嘴角的笑意,喝着助理准备的养胃茶,若是能透过墨镜,倒是可以看见他所有目光都汇聚在顾梦得的身上。

      下一场戏全是顾梦得的镜头。

      戏中的剧情发展到了洛卿成功卧底到了沈飞白身边,向组织透露一次军火交易的信息,结果导致沈飞白受伤,进了抢救室,洛卿在医院看见沈飞白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样子,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对沈飞白的情感。

      “沈飞白就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医院里各种仪器哒哒作响,你第一次开始正视对沈飞白的感情。”吴导有着多年的拍摄经验,以自己的理解下为顾梦得描绘着那个场景,毕竟顾梦得什么也看不见,门后就一空房间,戏里面沈飞白多次受伤,所以他受伤的镜头都是一起拍的。

      “你看了他的情况后就退了出来,在走廊里吸烟,这会是一段长镜头。”吴导站了起来,朝到搭好的场景走去,“到时候你就坐在这地方,你是痛苦的,纠结的,你已经深陷其中,为自己造成他的受伤而内疚。但是你是警,而他是匪。”

      “我要的洛卿是桀骜、理智的,所以你知道你们不会有结果,最后你仍是下了决心,所以毫不拖泥带水,将烟头碾碎,离开。”

      顾梦得尽力消化吴导的所说的话,与自己所理解的洛卿对比,点了点头。

      “到时候会给你面部做一些特写,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眼睛里的戏要足,可以加一些小动作辅佐,洛卿具体的形象还是靠你塑造的。”吴导又嘱咐了一句,才回到摄影机前。

      洛卿轻轻推开门,朝里面看了一会儿,小心关上门,退了出来,刚拿出烟,就被吴导喊了卡,“什么情况?洛卿的隐忍、内疚呢?”

      顾梦得没说话,赶紧调整状态,等着灯光准备好后,重新开拍。

      可是,重新又拍了两次,吴导仍是没让过。

      叶思嘉的助理看着顾梦得被吴导骂的脸都涨红了,乘着添茶的功夫,小声问道:“前面那条我看着不错啊,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被他的悲伤给感染到了。”

      叶思嘉放低了声音,回道:“若是一天前,吴导也就过了,今天的表现也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的确,昨天的顾梦得给了吴导惊喜,回去后吴导就重新给他制定了新的标准,争取发挥出他的潜力。

      吴导作为导演实力是有的,多年前也是拍电影的人,可是社会在变,他也只能顺势而为,拍了好些电视剧养家糊口,但是仍在为电影制作做着准备。

      有一部电影,已经准备五年了,双男主的剧,其中一个男主已经确定了,还有一个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而顾梦得,正是他昨天发现的苗子,但这话还不能说出来。毕竟是自己多年的心血,人还是要慎重考虑的。

      又拍了两条,仍然没过,顾梦得已经被吴导骂的面红耳赤了,而且状态也开始变差。叶思嘉举起水杯,却是喝不下去了,抿着唇,看到顾梦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而吴导脸色阴沉,又要喊再拍,坐不住了,打断吴导,“我上去说两句,你这样一直重拍也不是办法。”

      吴导没说话,点了点头,默许了。

      叶思嘉走到顾梦得身边,看着顾梦得额头上满是汗珠,叫来化妆师上来补妆。

      顾梦得看见叶思嘉过来没和自己说话,以为是自己刚才表现的太差,有些拘谨。说实话,顾梦得还从未向今天这样失败,顾小爷,什么时候,都只有骂别人的份,今天的事,头一遭,还被人看着,脸皮实在是抵不住。

      “我的戏平常还是不错的。”顾梦得拉不下脸,强行要给自己挽尊。

      “嗯,是不错,今天的戏也不错。”叶思嘉说得没半点敷衍。

      听了叶思嘉的话,顾梦得感到很是亲切,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心态平静了许多,“可是吴导还是不给过。”这话倒像是读书时被批评了,和好友或是兄长抱怨。

      叶思嘉见顾梦得的心态稳了,也开始了自己的教导,“你其实有几场戏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你人还小,阅历不够,在面临重大抉择时的摇摆不定表现的还不够。”

      阅历不够?顾梦得心想着,若是按自己的心理年龄算,好像比你还要大些。

      可是叶思嘉说的也不错,自己好像是空有年纪,对于上辈子的事,感觉就如同做了一场梦,除了那些情感纠葛,只记得自己是处理过一些大事的,但是什么事,却是没印象。难道是这个世界的力量在淡化自己的记忆?

      “像洛卿那样在大义与小爱之间做出选择,你是没这样的机会的,而且这样是事,本来就少有发生,你也没参考,但是你可以换个角度。”叶思嘉看见顾梦得有些走神,轻拍了下他脑袋,“老是会走神,好好听着。”

      “哎,别打,打笨了,你负责?”顾梦得脱口而出。

      “嗯,我负责。”叶思嘉直接接上,这语句就像已经说过了无数次,深入了骨子里。

      顾梦得听了这话,感觉有些不对,赶紧转移话题,毕竟乱撩人是不对的,“那我们换成什么角度呢?”

      叶思嘉感觉到他的生分,心里不是滋味。“自己想?”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叶思嘉回到吴导身边,向吴导点点头。吴导脸色缓和了许多,吩咐各部门准备。

      拍完后,除了导演的那句过了,整个片场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大家似乎都沉浸在了刚才顾梦得的表演当中,顾梦得表现出的洛卿压抑的令人心疼。

      还是刘艺上前把有些虚脱的顾梦得拉到一旁坐下,把保温杯递给了他,刘艺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指,发现完全是冰冷的,顾梦得本来手指就白,如今倒是白的有些透明了,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导演和副导演再看刚才的回放。

      洛卿进门后,镜头转到他脸上,刚才人是跑着过来的,额头上有些细汗,脸上还有疾跑过后的红晕,视线汇聚到一点,镜头往后拉,洛卿的脚步有些不稳,往门内走了两步,洛卿就强迫自己退了出来,关门的手似乎用了很大的劲,但是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然后镜头似乎被转移到了病房走廊前的监视器,顾梦得点燃了一支烟,靠着墙吸了口,被呛到了,捂住嘴,尽量不发出声音,脸憋得通红。好久,才缓过来,坐到走廊的椅子上,调整了一下,继续抽着烟,想把整个身子放松下来,但是没作用。

      又是近镜头,洛卿的脸上面无表情,但眼睛却很是空洞,而后变得清明,将烟扔在了地上,踩灭,走了出去,镜头里只剩下背影,周围都是光亮,但他的身影仍是漆黑。

      “绝了!”副导演的声音传来,“以前看见一句话,说什么,抽烟的男人都有伤痛,看这镜头倒是明白了这句话,就算是一些电影画面都没这场好。”

      顾梦得看向吴导,吴导那脸上还是那万年不变的严肃,但那一直盯着镜头的眼睛却是肯定了这场戏的。

      然后顾梦得的目光不自觉得扫到了叶思嘉,他已经取下了墨镜,正看着顾梦得,那眼里是不吝啬的表扬,或者说是自豪?

      两人视线相交后,顾梦得有些害臊,迅速移开了,但是顾梦得没忍住,又看了过去,那人似在忍笑,却不失礼,端坐着,整个人就像他手腕上带着的那串檀木佛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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