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诀》小一朵朵

16、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她一定是要死了，脑子不清楚了，欧晓甜鼻翼间都是云苏身上淡淡的香味。他身上的味道很特别，淡淡的檀香味混着有点苦涩的中药味。小时候她最讨厌喝中药，那种难以消散的苦涩，曾经让她飙着眼泪在家乱颤。小时候以为捏着鼻子就不会苦，但味道是从舌尖蔓延到脑神经的，怎么可能不会苦？
　　但现在这种饱含着不怎么美好童年记忆的味道却总是莫名的让人心安。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晓甜，醒了就睁开眼睛。”
　　“这个梦真真实，连声音都这么像!”
　　“晓甜，再不睁开眼睛，我就用很特别的方式喂你吃药喽。”
　　“怎么特别，来呀，我怕你，反正又不是我吃亏！”在梦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管得了我。
　　柔软的触感，温热的湿度，云苏的气息像一阵风吹了过来，欧晓甜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充满了快乐的欲望，飘飘欲飞。但不一会中药特殊的苦涩从舌尖慢慢蔓延整个口腔。欧晓甜还来不及反应，一口异常苦涩的药水已经顺着她的嘴流入她的喉咙里。她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嘴巴，味道还不赖！可以有下一口。
　　她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不知道喝了多少以前闻之色变的生化液体。但跟以前心不甘情不愿不一样，这次她心甘情愿，还喝的心里美美的！
　　在梦里云苏的嘴巴好软，水水嫩嫩，滑溜溜的。不知道现实里是什么感觉？
　　“晓甜，睁开眼睛，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再不醒就要饿瘦了。对不起，我真的很担心你。”云苏的声音听着有些许的无奈和忧虑。
　　但是她就是不想醒过来，梦里这么美好，她一点也不想睁开眼睛！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欧晓甜感觉有一双手温柔的把自己搂在怀里，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规律稳健的心跳声，世界都变得好安静。
　　“云苏~~~”又再次睡着之前欧晓甜不由自主的从嘴里溢出这个她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云苏一直在对她笑，开心的笑，温柔的笑，苦涩的笑，她好像看见小时候的云苏舞者比自己还高的剑，在烈日下咬着自己的嘴唇，就算嘴巴被自己咬出了血，也不曾向任何人低下他骄傲的头。她还看见她小时候拿着手里的毛毛虫追着幼儿园的小朋友满操场乱跑，被阿姨告状，自己回家被妈妈好一顿收拾。
　　“公子，少夫人该吃药了。”思绪突然被打断，欧晓甜有点不满意。
　　唐柒还是这么冷冰冰的语调，以后怎么找老婆哦！啧啧。
　　“放着吧，等凉一下我再喂她。”
　　“·····”
　　“还有什么事吗？”看着站在床边没有离开的唐柒云苏问道。
　　“公子，你该用膳了。”
　　“我不饿。”
　　“人非草木，三日不食尚可，时日多了，伤身伤神难以逆转，多日舟车劳顿，你身上余毒未清，怕日后落下不可弥补的损伤，请自重。”说罢唐柒放下手里的药，头也不回的甩手离去。
　　云苏看着唐柒略带怒气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回头就看见晓甜亮晶晶的眼睛泛着不满的光盯着自己。
　　“醒了。”云苏的声音还是这么平静如水。
　　“·····你为什么不吃饭。”她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也没吃呢，想吃什么？吃了药，喝些清粥吧，你这段时间过得不是很好，清淡点总是好的。”
　　“······”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如何问起？假如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呢？
　　欧晓甜想撑起手离开他的怀抱，这么久没见，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么亲密的距离现在竟有些生疏了。
　　但她刚刚用力，一股钻心的疼痛感就蔓延开来，顺着她全身的经络一点一点啃食着她的意志力。她努力咬着牙不让自己哼出声，但泪水却一滴滴的从脸上滑落。
　　“不要逞强，你后背上的伤很严重，唐柒用了三天才勉强控制住，没有继续恶化。慕容欢颜除了善于鞭术更善用毒。你后背的伤，创面大伤口深，一时怕是不能痊愈。这段时间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要想。”
　　什么都不要想！怎么可能不想，一提到慕容欢颜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恶毒又得意的样子现在就浮现在她眼前，她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柳儿···柳儿死了。”想着大殿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欧晓甜的心就像被烧过一样的疼。
　　“柳儿从小就在云府生活，因为年纪小，长得又讨人欢喜，没有人曾亏待过她。她心地善良，也不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可怜。我已经吩咐下去善待她的亲眷，日后终不会有她家中之人再受此磨难。”
　　不会再有柳儿家中的人，那还不是有其他的人····但纷乱世界，这不是她这等小人物能改变的。
　　“我知道你怪我没有早日与你说清楚柳儿的身世，但当时你涉世未深，我怕你忧虑过多。柳儿本性善良，多日观察她更多的心系与你，不曾有过害你的举动。只是她受亲眷顾虑，才一直为慕容欢颜所控。之前我已经令人寻到她的亲人，不久就可以让她恢复自由身，到时候她是愿意与你相伴或是回归家园都由她，不曾想出了这些事，打乱了安排，也让你遇到了危险，对不起。”
　　云苏说的如流水般平静，但欧晓甜的心却犹如万鼓雷鸣，他真的早就知道柳儿是慕容欢颜安插的眼线！
　　“你知晓她的身份是因为我第一次在云府被黑衣人袭击吗？”
　　“是也不是，那次我只是怀疑府里出了问题，并未确认，后面一路追查才最终确认。”
　　“·····”欧晓甜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因为以当时的情况，就算她知道了一切也只能徒增她的烦恼，事情该怎么解决，她也不知道，难道那个时候就把柳儿拖出去杀了吗，她做不到！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不是被慕容欢颜用针毒晕了吗，最后只记得肖然震惊的脸，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本身就在突厥地牢寻你，后来听见大殿处有异响，急冲冲想赶往大殿，正好在路上遇到肖公子，你伤势较重，我们一起救你出的突厥皇城。”说罢云苏安置好欧晓甜，小心的让她靠着自己的坐好，拿起床边唐柒刚放下的碗，试了试温度。
　　“你在地牢找我？”欧晓甜忍不住瘪了瘪嘴，这个药真是看着难以下咽。
　　“嗯，柳儿跟我说的，你被关押在地牢，我安排好唐柒他们就去找你了，但没想到你已经不在了。”
　　欧晓甜看着面前那婉黑乎乎的东西实在想再晕过去！
　　“肖然呢，他去哪啦，我还没跟他道谢！”她想逃跑！云苏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怎么推都推不开！
　　“肖公子有事离开一下，不日就会与我们汇合。晓甜药已经可以喝了，乖。”
　　她才不要乖，这个药跟梦里的一点也不一样，闻着就苦的不要不要的，她不要喝！
　　“再等等，我喜欢喝凉一点的！”
　　“药凉了不利于身体康复，现在的温度刚刚好。晓甜乖，喝了药就不疼了。”
　　云苏双手环着她让她动都不能动，再加上背后的伤，她一用力就疼得不行，没有办法。看着云苏一脸祈求的样子，再加上他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欧晓甜闭着眼睛，推开云苏手里的勺子，就着他的手，一口喝掉了那婉黑漆漆的生化产物。
　　“唔，好难喝，我要死了。”中药的味道在嘴里迟迟不肯退去，欧晓甜伸着舌头呼呼哈哈的想要获得新鲜的空气。“我就说药怎么可能好喝，上次一定是做梦？”欧晓甜觉得身后的云苏身体一僵，扭头看他，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你饿不饿，唐柒好像已经熬好粥了。”
　　云苏的脸怎么有点红？但不说还好，一说粥，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叫，她真的饿了。
　　“你··跟我··一起吃··”嘴巴里的药味还没去掉，欧晓甜就差没留着口水跟云苏说话了。
　　云苏看着她狰狞的面部表情，微笑着说“好。”
　　不一会，唐柒就端着两碗清粥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难道在门口偷听？”这句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唐柒可是个狠角色，万一明天的药更苦了怎么办！
　　“唐柒，你有没有想我啊！”嘴里包着云苏一口一口喂她的粥，还要抽空跟唐柒说话，她好忙诶。
　　“·····”
　　唐柒果然不理她，笑眯眯的看着唐柒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莫名的开心，这样的日子，有熟悉的味道。
　　“我好想你的，你不知道，草原上的饭菜一点也不好吃，还是你做饭好吃，你看，你不在，我都瘦了！”她确实又瘦了，但跟吃饭没什么关系，她这段时间食不知味，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一碗粥很快就吃的一干二净，云苏喂完她，端着自己的那婉，两口解决了温饱问题。
　　“不要让她乱动，伤口好不容易结了痂，再有十余天应该就可以下地走动。”
　　欧晓甜看着唐柒挺拔的背影，一脸愁容，十多天啊，她已经躺不住了。
　　“跟我说说草原上的见闻可好。”云苏摸着她的头顶，笑的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