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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交成莫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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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晁是个忠贞老臣,这一点,舒落宇绝不怀疑,从她来到这里开始,就和赫连家牵扯不清,拉拉杂杂的恩怨情仇,几乎少了赫连二字,她舒落宇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了
按说,赫连晁三朝老臣,本该对她的事情,三缄其口,结果,赫连晁却不卑不亢,甚至有些义愤填膺的在早朝时当众,狠狠的奏了她一本
舒落宇明显感觉到皇太女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三皇女闭关未出,不然,脾气耿直的她八成会直接和赫连晁动起手来
皇上一直处在佯装忿怒的阶段,直到听说舒落宇二进赏花阁,还敲晕了铁甲卫,她的眉毛嗖的一下立了起来,舒落宇直觉一道火辣辣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都快把她烤冒烟了
皇太女咳了一声,悄悄推了推舒落宇,舒落宇莫名,悄悄瞟了她一眼,就见皇太女指了指地,恍然大悟,刚要下跪
就听赫连晁不依不饶
“昨日臣闻有人和您同进,殿下,可知是谁?!”
舒落宇欲哭无泪,人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个赫连晁吃错药了?挖她也就算了,非要把赫连紫挖出来,当众羞辱?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笑出一口白牙,舒落宇道
“不知道老将军听谁说的?”
“连朝”
靠啊,还有名有姓的.....舒落宇继续打马虎眼
“大概是一个文人举子吧?正好投契,听说美人的对子有难度,一个不服气,就好奇去了...怎么?连朝没和您说?那个人长得还真有点像赫连小将军呢?哈哈”
这笑话实在不太好笑,满朝每一个人能笑得出来的,赫连晁的脸都绿了,气的浑身发抖,估计要是可以,她真想活劈了舒落宇
皇上在殿上,长喝一声
“放肆——!”
舒落宇禁言跪在地上,皇太女急忙出列
“皇上,皇妹也是一时猎奇,年少轻狂,儿臣愿带她受过,以后加倍悉心教导,母皇,儿臣求您开恩”
皇上沉吟了一下
“落宇,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皇上,却是儿臣一时意气,忘了体统,擅进烟花地,儿臣知错,不过儿臣什么都没做,儿臣位尊,当为天下表率。还望皇上惩治以儆效尤,一事不二罚,饶了同路人吧”
礼部尚书咳了一声
“皇上,二皇女擅为自然有错,可是贵在洁身自好,识大体,懂自省,着实是我大燕之幸,不如,就杖责二十算了”
皇太女和舒落宇齐齐一震,回过头去。礼部尚书面色坦荡令人切齿。
皇上淡淡的扫了舒落宇一眼
“也罢,就责....”
“皇上!”
独孤墨玉表情有些固执的站出来,纯黑的凤眼有些焦虑,剑眉也微微皱起
“皇上,杀威棒威力不可小觑,二十廷杖是不是太多了?”
皇上微微扬了扬头
“不足不能立威,去后面行刑,赫连老将军监刑!”
独孤墨玉的冷汗慢慢的透了出来,赫连晁监刑,就算他想放水都没门了。
杀威棒果然不是盖的....舒落宇想,原来独孤墨玉现在回调掌管京城的治安,还握着这项权利,难怪看起来又酷又拽。
两世为人,有人扇过她耳光,有人捅过她刀子,有人朝她开过枪,有人指着鼻子骂过她,这些统统加起来,都比不过眼下这一棒子。
打在身上,嘴里直接就惨叫出来了。
好在她识时务,知道运功扛着,不然非打成半身不遂不可。
最后一棒落下,舒落宇看了看身边的人,独孤墨玉一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赫连晁脸色不变,言道
“刑毕”
舒落宇笑了,总算毕了,眼前一黑,直接晕了。因为已经娶夫,这次未留宫直接抬回皇女府。
杀威棍是非常令人魂牵梦绕的,连昏睡也难以抵挡身体上的痛楚,汗水一串一串的落,越湛哆嗦着手,苍白着脸,按住舒落宇不停颤动挣扎的身体几乎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御医倒是漫不经心的清洗,敷药,然后交代些事项,径自走了。
越湛用手占了占舒落宇的额头,竟然令她疼的一跳,想比现在就是有些轻微的刺激,她的神经都会理解为痛楚,而疯狂的传导。
五天之后,舒落宇才张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天还未亮,有一人静静的趴在她的床边上,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可能是怕她梦里面乱动碰到了伤口。
舒落宇这么一动,越湛就跟着动了,眼睛还没张开,就的伸手小心翼翼的帮她揉肩,舒落宇抬头看他,这邪气野性的孩子明显的憔悴了,眼下的阴影,衣服上的药渍,头发索性没有整理,自然的垂下,黑而韧,像是什么动物潇洒的毛皮。
慢慢挪动被包扎好的五指,舒落宇扣裂的指甲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有些痒痒的。轻轻的攥住越湛的手指
“我身上不酸,你去睡吧”
越湛猛的张开眼睛,寒湛湛的黑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舒落宇,舒了口气
“你醒了,醒了就好,喝不喝水”
喂过了水,室内有些静默,舒落宇和越湛实在不熟,两人性格又十分对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越湛在地中间站了站,依旧走到她身边弯下腰
“我给你揉揉吧,总躺着,也很累人”
“你不问我为什么?”
身上慢慢揉捏的手顿了顿,越湛黑色的衣摆划过舒落宇的手被,她鼻腔里充满了一种越湛身上的味道,不熟悉,但也不陌生,舒落宇慢慢的闭上眼睛,也许,人是从味道开始慢慢接纳熟悉对方的,越湛的手,又开始慢慢的替她活络血脉
“不就是去对了个对子么”
越湛的埋怨终于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他皱了浓眉
“干什么下这么狠的手,也不怕打出个好歹来!”
舒落宇微微震动胸腔,笑了出来
“哪有人天生喜欢蹲在框框里面,守规矩不都是教训出来的?像我这种尤其找打”
越湛的手抖了一下,垂下眼睛
“你从前很乖”
舒落宇眯着眼睛趴在手臂上,用鼻子哼道
“嗯?”
“可我还是稀罕你敢作敢当”
舒落宇回头看了看越湛,和他寒湛湛的眸子对上,越湛花瓣一般的嘴唇舒展开,微微的笑了
“也许,你没那么决绝的赶我走,没那么一声不吭的挨打,我只会杀了你,不会爱上你”
舒落宇半晌,哦了一声,越湛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天还没大亮,你睡吧,你睡着了之后,我去给你熬些粥,温着,大夫说等你再醒,可以吃些东西了”
舒落宇眨眨眼睛,越湛看着她笑了笑,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
”其实,你性子纵的很,你该去江湖“
“下次挨完打,我尽量做人再低调点”
“下次?”
舒落宇慢慢的合上眼睛
“你以为你的案子,皇上能轻饶么?我拗着,少不得又是一顿,不过好歹这回已经彩排过了,杀威棍么不就是,不死总能熬过来,我就不信母皇能把我凌迟了”
越湛呆了呆
“其实...你也不必管我”
“我的事,如何发展只归我管,我的人,怎么处置只我能动。赫连晁也罢,母皇也罢,想越过我舒落宇,怕是不容易”
越湛眼眸骤然一亮,脸上淡淡的现出些局促来,再低下头,舒落宇已经睡着了.
赫连府的少将军也没逃脱一顿教训,本着有难同当的义气,在她人生一十八年的历程中,头一次沉默的对抗其母亲的绝顶权威,军棍比杀威棒轻松不了多少,赫连紫自然也卧床休息,不过她想着那天舒落宇把她塞到了冰牡丹的衣柜里,而她却没有冲上金殿,总是心中无比愧疚。
她想她不够义气,但是,她实在不敢吧冰牡丹抖出来,不是怕自己如何,而是怕,母亲的铁腕治下再也看不到这个男人了。
闭上眼睛,赫连紫想,她欠舒落宇的,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