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两只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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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被铺的白茫茫的林子里，雪砂子争先恐后的反着光。于是在这阴恻恻的天气里，一草一木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他开始学刀的第二十三天。
秋叶甩了甩手中的木刀，腿部发力向着对面那个几乎从头白到脚的人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鹤丸国永的面前，木刀高高扬起，劈下去的时候带起了呜呜低泣的风。
白衣的青年微微侧身，抬起右手握着的刀鞘架住了对准他的脸劈下来的刀刃。
看着被削的尖锐的刀刃，鹤丸干脆用巧劲震开，反手将刀鞘对着秋叶握刀的左手敲了下去。
秋叶借着惯性后退几步，避开了这一击，突然反手向后一挡，正好截住了突然出现在后面的人的一击。
好险，要不是他捕捉到了灵气的转移，差点就被得手了。
被敌人处在身后的位置实在不适合攻击，干脆就地一滚躲出攻击范围重新调整姿势。
正又要向前冲时，突然感觉脚下松松软软的――
然后他就向后仰倒摔进了一个坑里。
今天的天灰蒙蒙的，不好看，丑死了。
“哈哈哈哈被吓到了吗！”鹤丸国永兴致勃勃的凑上来，将手中的本体当做拐杖撑在雪地上做支撑点，探头探脑望下面看。
“……当然――”秋叶干脆放松了四肢，平躺在坑底，懒洋洋地拉长音调回复他，“――没有！”
“咔――”
细微的声音从刀鞘下传来。
鹤丸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妙，抬起本体就要向后退，但是已经晚了。
本体刀所撑住的雪地面突然下陷，从一点出发，周围全部塌陷下去。
“啪嗒”
一只白团子也摔进了深坑。
“怎么样！吓到了吗！”
声音从旁边传来，闷闷的，然后变得越来越遥远。
鹤丸国永郁闷地擦了擦脸上蹭到的雪，抬头看去，看见秋叶正站在上面得意洋洋的拿着一根绳子看着他。
“我早就发现你在这里打洞了。你挖坑的时候没有发现旁边有一处废弃的地窖吗，”秋叶把绳子丢下去，另一端就近找了了松树绑住，“为了不让你发现，我还特意拜托了一些路过的小妖怪来帮我挖。你果然中招了。”
鹤丸国永不着痕迹地拉了拉绳子，借力爬了上去。
“人生总要有点惊吓的嘛。”
用灵力幻化出来的本体化为金色的粒子在空中溃散，点点光芒向着不远处被挂了一把大锁的屋子飘去。
“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应该又会回到阴暗冰冷的墓穴里去吧。”他看向半山腰处两个匀速向前移动的小黑点，伸了个懒腰。
“昨天我听见他们说已经找好了买主了，是一位喜爱收集刀剑的姬君，因为即将出嫁，家中人不介意满足她这点心愿，出了大价钱。不出意外的话，几天后我就应该躺在她的收藏室里，几十年后躺在她的墓穴了。”
“被束之高阁，被喜爱，被做为象征，然后带到底下，又被重新带出来，周而复始。这可能就是我的命运了吧。”
“可是我宁愿被折断在战场上，也不想在地底下腐朽啊……”
最后一句微不可闻，几乎化在了空气里。
秋叶收拾绳子的身体微微一顿，毫不客气开始嘲笑他伤春悲秋，哭哭啼啼，成功气得让鹤丸国永脸黑的一脚踹过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又打了一架。
可喜可贺。
时间慢慢悠悠走到黄昏。
等秋叶处理完被那两个男人猎回来的狐狸，又处理好他们从山下带回来的食材，再将酒坛子搬上桌子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空留西方一点金屑。
在男人们喝酒的时候，除非是他们要求，否则秋叶是绝对不会留下的。
无他，只要是心智正常的人就不会愿意和喝完酒后满口脏话、兴致上来了还会随时打骂你的人待在一起的。
所以等到屋子里完全安静，确定两个人全部去睡了的时候秋叶才进入收拾残羹冷炙。
从狼藉的桌面开始，叠的高高的盘子、桌上还有些许食物残渣，酒液的痕迹布满整个桌面。
地上有一个碎了的盘子，还有一小摊呕吐物。
收拾完这些后，打开放米饭的木桶，以往会剩一个底的米饭的木桶空空如也。
秋叶又仔细摸索了一会儿，确定真的是一粒饭都没有了。
腹中空荡荡的，那两个男人从早上就离开了，他自然就没吃午饭。再加上今天的剧烈运动，饥饿感几乎难以忍受了。
他压了压肚子，试图靠着痛觉减轻一点对食物的渴望。
这种感觉倒是和当初他和爷爷相依为命的时候颇为相似。
当初他和爷爷住在深山之中，守着一块不知名的墓地，由于远离人烟而得不到充足的食物，常常是饿着肚子的。
要不是……
要不是那两个人盗了墓，爷爷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因为愧对先人而拒绝疗伤而去世。
秋叶心口一堵，从心底里抗拒再回忆起那些记忆。
等下去外面扒拉一点干净的雪和新芽算了。
也不知道这个天气还能不能找到什么好入口的东西。
直起身子合上木桶，桌子底下突然的反光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起来。
一把钥匙。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心脏开始狂跳起来。
一把用来打开收宝藏的房子的钥匙。
一把可以让他拿到鹤丸国永本体的钥匙。
他将钥匙包裹在手心里，向四周望了一圈 。
黑黢黢的，没有人。
黑夜像一块幕布一样，遮住了所有即将上演的故事。
天时，今夜无月，便于在夜色中隐藏身影。更何况还在下雪，就算有脚印也会被掩盖。
地利，雪山陡峭，小路九曲十八弯，谁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人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钥匙掉在这里，其他人都醉了，大概是醒不过来。
走不走？
还是说再等一等？
按照鹤丸国永所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买家，谈好了价格。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把鹤丸国永带走，那位姬君可能会因此动怒而惩罚那两个人。
但这样风险极大。
他不确定两人会不会因此死去，也不确定在这之前他会不会被找到拖出来抵罪。
还有，鹤丸国永，又真的可信吗。
本来就是与人类不同的精怪，哪怕是因为无聊而做出来承诺也不可信。
他对于自己也是看热闹的心态大于真心，在那时候说出那种话来博取他的同情，来怂恿他。
姬君一事可能是真的，但应该没他说的那么严重。那两个人也可能有办法逃过去。
他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怎么做才好。
爷爷临终之前让他不要怨恨不要报仇，但他又怎么可能不恨。
手里的钥匙咯手的很，前齿与手心的软肉缠绵，烙下一条条红痕。
疼
真疼
疼的像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蚂蚁在心里噬咬。
疼得像那年从树上摔下来而没被接住一样。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要干干净净的下去见爷爷。
也要亲眼看见仇人死的干干净净才能安心下去。
秋叶压抑住所有情绪，不动声色的将钥匙仔仔细细藏在身上，若无其事的继续收拾东西。
在他背后的窗外，一抹白色悄然闪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两只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