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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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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苑和褚贤相识在六七岁,祁苑因为祁愈的事情被放到外婆家暂住。那天晚上祁苑把褚贤吓了一大跳后本来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不想第二天清早他练字的时候就看见褚贤在墙头鬼鬼祟祟的偷瞧。褚贤也发现自己暴露了干脆翻过墙来冲到桌案前来盯着他,祁苑以为褚贤是来报昨天的一吓之仇,僵在原地没敢动。对面的憨货可没发现他的不安,一双溜圆的眼睛将他从上到下剐了一遍,眼中的光都快具象化的戳到祁苑身上了。
“昨天晚上是你对不对!”
“!”果然!知道他是来找麻烦的,祁苑撒腿就往屋里跑,一头扎进屋里没了动静。
褚贤有些傻眼的看着洞开的门,“?”
等了好一会儿外头没了声响祁苑才探头出来,回到案前,小脸就皱成了包子,案上他写了小半张字的宣纸上赫然画着几个大字“交个朋友,来ge bi找我玩”来头两个字还在模仿他的笔锋走势,才两个字就破了功,字是越发狂放不羁,最后就是在涂鸦!空白的地方不够他画,甚至还嚣张的甩到他的字上去了。
祁苑皱着眉头醉撅的老高,盯着宣纸恨不得它就这样燃了才好。他辛苦写的字竟被这厮拿去涂鸦了!谁要找他玩!好厚的脸皮!闷闷的扭捏了半晌,把那张宣纸扯过来,提笔将那个呆子不会写的“隔壁”二字添在了拼音下面,又将宣纸对折叠好,放在了一沓宣纸底下。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晌午,刚睡醒的祁苑趴在窗前囫囵背着千字文,手伸到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正醒神中,突然觉得指尖触到毛茸茸的东西,懒懒地抬起眼睑······只见昨天早上那个窥伺者又是一脸傻笑地站在窗棂边,见他看过来也如上次一般凑上前,把头搁在窗棂的另一边,和祁苑面对面。祁苑立马把身子直起来,原来还有些徘徊的睡意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祁苑瞪着的一双眼中尽是恼火:这人怎么总是喜欢突然出现!他不知道很吓人吗!
那人似乎缺根筋,根本不在意祁苑的眼神,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祁苑,终于出了声:“你读得真好,怎么不接着读了?”
哦,不傻呀。祁苑撇撇嘴,腹诽道。
褚贤双手一撑,轻巧的坐上窗台,抄起双手朝祁苑笑道:“知道你是城里来的了,所以呢,对你不能像对大柱他们一样。”说着他撇撇嘴,似乎有些不屑:“你们城里小孩儿金贵。”
“……”
“不过呢,我发现你不太一样。”他一脸认真的把自己对祁苑的第一印象说给正主听:“你不矫情,嗯……斯斯文文的,哈!还傻乎乎的!”
“?!”祁苑想把这厮推下去。
“我觉得你挺好玩的!”
你才好玩!
“好了,我就是昨天来找你,还给你留了字的,你看见了吗?”
我又不瞎!你写那么大,鬼才看不见!白字先生。
“那天吓到你了,我给你道歉。”他双手合十像模像样的做了个揖。
“我没有被吓到!”祁苑终于出言反驳。
“好!那天你把我吓到了,我不用你道歉了,交个朋友就行。”褚贤很是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祁苑正皱着眉思索他的这个说法有哪里不对,就被他的后一句打断了思绪。这人总是执着于和他这个陌生人交朋友?他看起来很好相处吗?他会不会又像之前的人一样,发现他的无趣后就对他避而远之?是不是他也没有朋友,所以才想和他交朋友?毕竟祁苑到现在为止一直觉得这个人不太聪明。
就这么一会儿,褚贤就从窗外到了屋里。祁苑这才第一次好好打量这个人:比他高出一个头,瘦瘦的有些黑,头圆溜溜的只留着短短的发茬。模样倒是生得极好,浓眉大眼高鼻梁,看着讨喜得很。穿着背心裤衩,脚上踏着拖鞋,整体还算整洁。
褚贤放任祁苑打量自己,也不管祁苑愿意不愿意,嬉皮笑脸的开始自荐:“我叫褚贤,你叫什么?”
“祁苑。”
“听不懂,你写给我看。”
祁苑无奈,走到案前取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褚贤似懂非懂,拿过笔在祁苑的名字旁写下自己的名字。相比祁苑的颜体,褚贤的蝌蚪字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他也不在意,一脸得意的向祁苑科普:“不是你想的那个楚,是这个褚,没见过吧!”
我想了哪个chu了,就没见过了。祁苑默默翻了个白眼。
想着朝纸上瞟了一眼,心中了然。
“你字写错了。”
正得意着冷不丁被祁苑泼了盆冷水,褚贤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接着盯着自己的名字好一阵端详。
“你骗我!”
“就是写错了。”
“哪里写错了!”
“褚字写错了。”
“褚字没写错!”
“少写了一点。”
“……”
看祁苑如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褚贤有些虚,状似随意的瞟了一眼祁苑的名字,突然眼前一亮:“那你也写错了!”
褚贤指着祁字的部首,光指着还不够,还标重点在上面打圈。不服气的挑衅:“我和你写的是一样的,你怎么就没错?”
错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祁苑也是头一次见。这是什么逻辑?
“就是因为一样所以才错了。”祁苑把正确的褚字写在纸上,将褚贤少写的一点圈出来。又将祁字写上把部首圈出来,就这两个部首为知识点跟褚贤上了一堂课。最后还在字典里找到这两个字来证明他的说法没有错。
最后褚贤迷迷糊糊的点头,祁苑怕他还分不清,拍拍他有些凉的胳膊:“衣呢,还是多穿一点,记住了吗?”
作为一个经常半夜躲在被窝里用字典查生字来看志怪小说的白字先生来说,字典就是世界的权威,刚刚又被祁苑的一番长篇大论唬的一愣一愣的,现在祁苑说什么他都不敢反驳,特别听话。之前的熊模样是半点没有了。
祁苑被褚贤这乖巧的样子逗得嗤笑:“褚贤,我记得了。”
“衣服多穿一点,我也记得了!”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笑了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
虽然褚贤有点聒噪,喜欢在他读书的时候打岔,练字的时候捣乱,还不太靠谱。但是这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他没有觉得他很没有意思,还逗他笑。他可喜欢这个朋友了。
因为褚贤总是好奇这个,疑惑那个,祁苑也无心学习了,索性和他下了一个下午的象棋。课不想褚贤是个脸皮奇厚的,悔棋悔的肆无忌惮,落子无悔四个字他是没听过了。祁苑每一步都留出时间给褚贤反应,看他下错了就一惊一乍地悔棋,最后赢了得意洋洋的样子,祁苑总忍不住想再看,乐此不疲。
日头西沉,褚贤落下最后一步,一声将军,赢了。这局倒是规规矩矩的一局到底,没有耍赖。
祁苑收捡着棋子,看褚贤手撑着窗台又要翻窗,忙拉住他叫他走门。谁知褚贤跟他说老张头凶得很,要是看见他莫名出现在这里肯定又要训他,还是不去触他霉头了。
祁苑瞧他的怂样有些好笑,但也惊讶于这人居然敢叫外公“老张头”,他可能知道为什么外公要训他了。
如此也不管他,反正看他动作纯熟,想来这些也没少干,便随他去了。
祁苑收好象棋,发现褚贤去而复返有趴在窗台上看他,见他转头才说叫他明天和他一起出去。好像是知道祁苑回绝,丢下一句我等你就头也不回的跑了。祁苑推脱的说辞来不及说就被迫憋了回去。
这人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