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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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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在死之前,脑海中会快速划过自己的一生。
苍老的金琬琬躺在病床上,浑浊的双眼毫无焦距地对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场景。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不管她付出多大的努力,最后都无法得偿所愿。
少年时父母离异导致家庭破碎,让她内心饱受煎熬,常与孤独作伴。青年时固执又拼命地追逐梦想,结果屡屡受挫,却又不甘于放弃,于是到了晚年一事无成一无所获。
更糟糕的是,父母失败的婚姻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让她选择了孤独终老。
而她终极一生,都扑腾在文字的世界。她用生命去热爱的唯有写作这一件事,可事实证明,她满腔热忱都错付了,反而因此失去了太多、太多。
所以这一刻,能让金琬琬感到温馨平静的,竟然是童年时期那段贫穷但简单快乐的记忆。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她一定踏踏实实地过好眼前的日子,不再踏上创作这条路,不要名不要利,只要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庭,一个充实快乐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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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走完“回忆人生”这一程序后,金琬琬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谁知她的意识才离体没多久,突然间好像被一下子拉到某个地方,紧接着耳边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
这声音让金琬琬愣了好半天,是自己死前的幻听吗,为什么会听到奶奶在说话?
她试着睁开眼睛,没想到还真让她成功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太平间,被人看到会以为诈尸吧。
“琬琬!乖孙女,你醒了!”
还没看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金琬琬再度听见奶奶的声音,然后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
“琬啊,你还认得出阿婆不?”
金琬琬茫然地看着面前熟悉的妇人,讷讷地说:“阿婆,你变年轻了,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其他人也来了吗?”
朱芬一下子变了脸色,扭头惊慌地说:“阿进,开快点,俺家琬的脑袋好像糊涂了……”
“不要急嘛,你家金琬琬是被牛踩到了肚子,关脑袋什么事嘛,俺看你就是瞎紧张。”
男人的声音传到金琬琬的耳朵,让她越来越清醒,最后慢慢惊愕地张大眼睛。
被牛踩到了肚子?
她记得这事儿,那是她八岁的时候,赶上七月的秋收季,爷爷奶奶到山里收稻带上她,让她放牛。
傍晚时分,她牵着牛走向路边,同村的阿进叔开着拖拉机经过,由于距离太近牛受到惊吓,一下子往后跳,不小心把矮矮小小的她碰倒,再一蹄子踩了上去。
当时她远远看到奶奶担着东西过来,正开心地挥手跟奶奶打招呼,完全没想到下一刻自己就倒在了田里,被自家牛踩到了肚子。
好在她家的牛是有灵性的,知道踩到了她立即慌慌张张地挪开蹄子,否则它整个重量压下来,金琬琬肚子肯定都被踩穿了。
奶奶见到这一幕吓得要命,直到现在,金琬琬还能记起奶奶那时满脸惊恐的表情。
之后她就被奶奶抱着,坐上阿进叔的拖拉机去镇里看医生。
眼下,难不成是她八岁那年?
金琬琬愣住了,朱芬看她这个样子,眼泪哗哗往下掉,手都是颤抖冰凉的。
镇上的医院条件设施都很差,医生也只是简单给她检查一下,问一问她的感觉,就让朱芬带她去打针输液,拿几包药回家吃。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连被戳针的痛感也是无比清楚,让得金琬琬终于反应过来——
她重生了!
这让金琬琬喜不自胜,嘴巴咧得大大的,时刻保持着傻笑。
朱芬见好端端一个孩子现在又是发呆又是傻笑,以为金琬琬在摔倒时撞到了头,心里头焦虑得不行,暗地里抹了好多泪,真怕这娃以后就成傻子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金琬琬注意到朱芬的情绪,忙甜甜地说:“阿婆,我没事,你别哭了好不?”
听到金琬琬叫自己了,朱芬又瞬间高兴起来,一个劲地点头说好。
“琬啊,要是肚子或者哪里不舒服的,要马上说出来啊。”回家的路上,朱芬还在担心地叮嘱着,语气是与平时不同的温和。
金琬琬眼眶发热,小时候她不懂,以为奶奶很凶,不喜欢她。
后来长大了,她才明白,奶奶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当年爸妈离婚,她偷偷跟着妈妈去了外婆家,奶奶哭得撕心裂肺,让电话这头的她听了都不忍。
从那以后,她心里对爷爷奶奶就存了一种难以抹灭的愧疚。
这一次幸运地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金琬琬绝不能再让前世家庭破碎的悲剧发生,她要阻止父母的感情破裂,保住这个家!
由于在镇上医院花的时间长了些,所以她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这时连家用电话都还没普及,更不用说手机了,所以金琬琬的爷爷金大海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金大海是个性格老实、脾气很好的老好人,所以他虽然生气不解,但也没有一看到她们就发火。
送她们回来的阿进叔立马解释起来,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又一再地说对不起,是他开车没注意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阿进叔之前已经帮金琬琬付了医药费,大家又都是乡亲,金大海和朱芬都不好跟他计较。而且严格说起来,责任也不是全在阿进叔,所以两人都表示不会怪他。
等阿进叔走了,金大海才抱过金琬琬,查看她被牛踩到的地方。
“难怪傍晚俺回来,只瞧见牛和东西在路边搁着,人倒是不见影儿。”金大海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瓶跌打药轻轻地给金琬琬按摩,眼睛里透出疼惜地问:“疼不?”
时隔几十年,再一次回到这个充满她快乐回忆的家,金琬琬此刻心情澎湃。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不由得热泪盈眶地摇头,抽噎着说:“不疼,阿公。”
金大海不信,心疼地说:“不疼咋哭得这么厉害?不怕,阿公给你吹吹,明天就把牛给卖了,竟然敢踩阿公的琬琬!”
这还真不是哄人的,金琬琬记得前世这件事过后,爷爷确实是把牛卖了的。
她对那头有灵性的牛很有好感,并不想它被卖掉,于是赶忙擦干眼泪说:“阿公,我真的不疼,家里的牛是通人性的,它今天不是故意踩到我的,踩到我后它自己也吓了一跳,立马就跳开了呢!”
朱芬从屋外提着一个簸箕走进来,听见金琬琬的话,就对金大海说:“行了行了,卖什么牛,卖了后面拿什么耕田?你赶紧去炒菜,再晚一点都可以吃宵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