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放弃》陈近楠

2、第 2 章

　　陈格物家和沈江南家两家是世交，从曾祖爷爷那辈开始就是拜把子的兄弟，到了陈格物这一辈儿更是因为有了比邻而居的机会而更加亲近。沈江南大陈格物五岁，是第一个被陈格物攥住手的小孩儿。陈格物还小时，沈江南经常用零食和玩具逗弄她，看她把果丹皮插进鼻子的傻样哈哈大笑；两人大一点时，沈江南就领着小姑娘到处跑，玩的像个男孩子一样疯；再大一点，沈江南会骗陈格物在两位妈妈面前说他的好话，会以补课的名头骗小姑娘的压岁钱；再大点儿，沈江南会挡在陈格物面前，像个哥哥的样子；再大点儿的时候，沈江南考上大学出了国，在机场与陈格物告别。沈江南放浪不羁爱自由，兼容开放又多元，是陈格物亲的不能再亲的哥哥。
　　陈格物喜欢姜晋许，沈江南是第一个知道的旁人。
　　那一年陈格物16岁，正读高二，沈江南放寒假回国，跑到市一中门口打算给他的小妹妹一个惊喜。铃声一响，学生乌泱泱的涌出来。陈格物和一个矮个子女生冲在最前面。女生紧盯着前路，陈格物紧盯着她，直到她拐进了车棚。沈江南直觉觉得奇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先将注意力转移到格物回家这件事上。
　　见到沈江南的陈格物快乐极了，长长的头发松鼠尾巴一般在背上扫来扫去。沈江南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走，给我接风洗尘。”
　　“我想吃虾锅。”
　　“没问题。”
　　“那快走吧。”陈格物灵活的跨到电动车上，沈江南没有国内的驾照，于是只能用小电驴代步。
　　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火锅是很受欢迎的美食。店里座无虚席，声音嘈杂，陈格物对着麻辣锅吃得满头大汗，一双爪子戴了手套还是弄得油乎乎的。沈江南不饿，也剥虾，一只两只，全丢进陈格物碗里，陈格物嘴里有东西也不忘唠嗑，向他打听国外的事，出国的意愿很明显，沈江南倒有些讶异，他以为这个小家伙会想要呆在父母身边。小家伙嘿嘿的笑了。说完了国外，自然还要说国内，说格物的生活，学业。她说的起兴，机枪射手一样哒哒说个不停，沈江南注意到她很多次提到一个名字，“姜晋许，”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跑的飞快的小姑娘。
　　“是中午和你一起出来的那个孩子吗？”
　　“嗯，她真的特别好，聪明，又可爱，圆乎乎的……”陈格物笑眯眯的说，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一些。
　　那天过后沈江南就常去接陈格物，总能看到她追着姜晋许跑出来，每次都是差着一小步，每次都是盯着前面人的书包。沈江南问过陈格物一次，被她笑着敷衍过去。他觉得莫名，细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这样过了十几天，江城迎来了2013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好大，鹅毛一样呼呼的刮下来，几乎到了看不清前路的地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吱呀吱呀的，沈江南没有打伞，在雪中小孩子一般踩雪玩，玩着玩着，看到似乎被按了减速键的一群学生。姜晋许和陈格物依旧是第一个，只是这次两人并肩而行，一高一低，走的很快，很和谐。姜晋许正说些什么，呵气化成白雾，陈格物专注的目光穿过白雪落在她脸上，眉头舒展，神色宁静温柔。是一种经过掩饰的凝视。沈江南在一瞬间找到了所有怪异感觉的来源，陈格物看姜晋许，太过珍重热烈。
　　从那以后沈江南就开始不着痕迹的留意她们。他在美国三年，又本就是思想开放的人，对这种不平常的情感了解不少，他想知道陈格物的态度。陈格物并不是不加掩饰，只是到底是孩子，功力不够总会露出马脚。与姜晋许同行，她总是装作貌似随意的去靠近她，悄悄的去碰她的手，有好吃的总带两份，提起她的名字眼神和语调都会有所变化。这些被沈江南看在眼里。
　　寒假快结束，沈江南收拾东西准备回美国，而陈格物的寒假刚刚开始。启程当晚，沈江南请陈格物吃火锅，这次是很安静的包间。陈格物依旧吃的满头大汗，沈江南看着她把最后一口食物放进嘴里，突然发问：“陈格物，你是不是喜欢姜晋许？”
　　他问的直白，意义明确。陈格物僵在那儿，低着头，目光胶在虾上，嘴唇抖动了一动，又紧紧抿成一条线。火锅冒着热气，把一张桌子分割开了，窗子上的蒸汽在外凝成了冰花。陈格物在几十秒的慌张与震惊后抬起头，直视沈江南，以一种沉着到另沈江南陌生的声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那一刻她的目光锋利，无措藏在深处，沈江南无法解读出那一团过于复杂的感情，他快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对这个似乎长大了的姑娘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